正文 第五章

開門的是白仕利。

他無法置信似地瞪著梅森和戴拉。

「你們居然敢回來!」他說。

梅森微微一笑。「我們再度光臨了。我們要見蘇菲亞。」

「蘇菲亞現在不見任何人。」

「你能代表她嗎?」

「她不見任何人。」

「她並沒有告訴你她不見人吧?」

「當然有。」

「那麼你可以見到她羅?」

「當然。」

梅森說:「我的秘書戴拉有一封凱瑟琳的信,托她到凱瑟琳的房間拿衣物。」

「她不能進來。」白仕利說。

「我希望聽到蘇菲亞本人說這句話,」梅森說。「我不認為你有權利代表她。」

「你進來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權利了。」白仕利威嚇說。

「你想以武力阻止史翠特小姐進去拿衣服嗎?」

「不錯。」白仕利似乎準備一搏。

聽到聲音出來看的佐敦這時上前一步說:「白仕利先生,我有話和你說。」

「等一下再說。」白仕利說。

梅森說:「我的當事人已飽受騷擾與羞辱。你們誣告她,還將她隻身驅出家門。現在她要拿她的衣物,如果你們不讓我拿,那等於是加重我當事人所受的傷害。反之,則或可視為是減輕其傷害。我想,艾伍德太太應該了解這一點。」

「等一下,等一下。」佐敦說著,將白仕利拉到一旁,兩人低聲談了兩、三分鐘。然後白仕利氣沖沖地走進去,佐敦則走了出來。

「梅森先生,你和史翠特小姐可以進來了。」佐敦說。「請你在書房等著,我帶史翠特小姐到凱瑟琳的房間,只要確定是凱瑟琳授權的,你們什麼都可以帶走。當然,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們一概不負責任。」

「當然,」梅森說。「凱瑟琳的信在這裡。」

佐敦仔細看了幾分鐘,將信收進口袋裡。

「那封信是要給艾伍德太太的。」梅森說。

「我們可以代表她。」佐敦說。「請進。」

「你會願意讓史翠特小姐去拿東西,」梅森說。「表示你已經搜過凱瑟琳的房間了,是吧?」

佐敦笑一笑。「隨便你怎麼猜吧。」

三人走進去,梅森在書房坐著,佐敦帶著戴拉從咯吱作響的老舊迴旋梯上樓去。白仕利則不見人影。

一會兒,樓梯響起輕輕的腳步聲,走進一個頗有姿色的婦女,梅森立刻站起來。

「你是梅森先生嗎?」婦人問。

梅森微微躬身。

「我是蘇菲亞·艾伍德。」

「幸會,」梅森說。「由於我們現在立場互異,我又是律師,我想如果你的法定代理人也在場比較好……」

「胡說,」她說。「梅森先生,請坐。我有話和你說。」

「我的身分是凱瑟琳的律師。」梅森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打算要控告我們誹謗,但白仕利做的事情,你可別算在我頭上。」

「他不是代表你嗎?」梅森問。「這次事件,他不是你的代言人嗎?」

「他是想做我的代言人。他建議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現在我決定自己做主。」

「你真的認為凱瑟琳偷了你的錢嗎?」梅森問。

「這就是你們律師所謂的誘導性問題了,」她微微一笑說。「我現在不回答這個問題。反正我怎麼想並不重要。」

「這當然是要講究證據的,」梅森說。「每個人的權利都受法律保障,尤其是被別人指控時。」

「老實告訴你,」她說。「我獨居很久了,大概因此而比較不容易相信別人,凡事也比較保密。我有一百元放在櫥櫃架上的帽盒裡,櫥櫃是鎖著的。結果有人跑進去偷走了那一百元。一開始我懷疑是白仕利偷的。白仕利當然很氣憤,他說,若要偷,凱瑟琳是最有機會的。是他先想到凱瑟琳的。」

「換句話說,他認為凱瑟琳嫌疑最大,便說是她偷的?」梅森問。

「這又是個誘導性的問題,」她說。「我不是很願意討論這個問題,但我很想要回我的一百元。對我這樣一個婦人來說,一百元可是筆大數目。」

她那銳利的灰眼珠透過鋼絲邊眼鏡盯著梅森,再一次說:「那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剛好是一百元嗎?」梅森問。

「剛剛好是一百元。」

「你存了很久了嗎?」梅森問。

「我不想討論我個人的財務狀況,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存了一段時間了。我在銀行有個戶頭,每隔一段時間就存個五塊錢,現在已經有一百五十元了。我決定去痛快採購一下,買一些衣服。所以我就去領了一張嶄新的一百元。但又不想隨身帶著這筆錢,所以我把它放在櫥櫃的帽盒子里,還以為那是最安全的。」

「今天晚上你去找時,錢已經不見了嗎?」

「是的。那個盒子被丟在地上……白仕利找的這個偵探要幫我取下盒子上的指紋。他是說要試試看。」

「有幾個人動過那個盒子?」梅森問。

「我動過。」

「白仕利上去看時沒動過嗎?」

「有,他拿起來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

「還有那個偵探佐敦先生也動過嗎?」

「沒有。他是用夾子夾的。」

「所以你知道上面一定有白仕利的指紋,是嗎?」梅森說。

「是的。」

「這麼說,如果證明盒子上有凱瑟琳的指紋,那麼對於上面也有白仕利指紋這件事,你就根本不予考慮了?」

「當然,是他把盒子撿起來的,反觀凱瑟琳,她根本不應該碰我的櫥櫃的。」

「反過來看,如果今天把盒子撿起來的人是凱瑟琳,但盒子上卻又有白仕利的指紋,你就會認為錢是白仕利偷的了,是嗎?」梅森問。

她以銳利的眼神盯視梅森一會兒,笑一笑說:「你們當律師的真喜歡把人搞糊塗。梅森先生,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想胡亂冤枉人,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控告凱瑟琳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請問,白仕利為什麼是你的代理人?」梅森問。

「他不是我的代理人。」

「可是他說是。」

「是他一廂情願。我的代理人就是我自己。」

「你認識他很久了吧?」梅森問。

「有一段時間了。」

「一段時間是多久?」

「就是一段時間。」

「一年?」

「沒那麼久。」

「一個月?」

「也許吧。」

「你只丟了一百元嗎?」

「是的。」

「你確定剛好是一百元嗎?」梅森又問一次。

「沒錯。一張全新的百元鈔。」

「銀行有你提領的紀錄嗎?」

「當然有。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我不喜歡撒謊的。」

這時樓梯又響起腳步聲。戴拉先下來,後面跟著佐敦。佐敦提著一個皮箱,戴拉拿著個簡便的旅行袋。

戴拉說:「急用的東西我都拿了。化妝品、換洗衣物等等,夠幾天用的。」

「剩下的東西她隨時可以回來拿。」蘇菲亞說。

梅森說:「這是我的秘書史翠特小姐;這是艾伍德太太。」

蘇菲亞站起來,走到戴拉面前,仔細端詳她。「幸會,史翠特小姐。」說著,向戴拉伸出手。

戴拉放下旅行袋和蘇菲亞握手。「你好,幸會。我把你想像成很沮喪的樣子。」

「我是很沮喪,」蘇菲亞說。「但我不希望情緒影響到我的判斷力或禮節。史翠特小姐,你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外貌談吐都很不俗。」

「謝謝你。」戴拉說。

蘇菲亞轉向梅森。

「梅森先生,」她說。「你是凱瑟琳的律師嗎?」

梅森點點頭。

「我還不知道凱瑟琳竟認識律師。」

「她認識我。」

「你來此以前,她就認識你了吧?」

「是的。」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一段時間了。」

蘇菲亞笑了起來。「你很狡猾。現在輪到我問你,一段時間是多久?」

「就是一段時間。」

蘇菲亞淡淡地說:「她一有機會打電話,就立刻就打給你。」

「隨時都有很多人打電話給我的。」梅森說。

「這我相信。梅森先生,我很了解你的立場,你既是凱瑟琳的律師,如果我和她打官司,你自然是不想和我多談,但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指控過凱瑟琳。我只是講出實情而已。我從銀行戶頭領出一百元,放在櫥櫃架上的帽盒裡。我打開櫥櫃時,盒子掉在地上,而錢卻不翼而飛。另外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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