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受恩寵花蕊入宮 治頑劣皇子結親

西蜀已平,除北漢以外,只剩下南唐、吳越、南漢三國苟延殘喘,但也無法構成對宋朝軍事上的威脅。趙匡胤見趙普「守北攻南」的戰略目標初步實現,天下大半已入大宋版圖,精神大振,便欲乘勝興兵,攻打北漢。

趙普、陶谷等人很清楚,以宋朝現在的實力,要想平定北漢,絕非易事,而且自五代以來,到大宋建國,連年征戰,早已國庫空虛,民不聊生。兩人以用兵過勤、有損民力為由,竭力相勸,趙匡胤才不得不暫緩此議。

這天清晨,趙匡胤在瑤津宮用過早膳,信步來到御花園。此時正是中秋時節,天空一碧如洗,雲淡風清。御花園裡各色菊花開得絢爛妖嬈,清爽的微風拂過面頰,令人心曠神怡。

趙匡胤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吩咐身邊的一名侍衛,去宮中取混天棍,自己率領諸位大臣,興緻勃勃地趕往玉津園。

玉津園裡有一個小型的廣場,呈正方形,縱橫各一百五十步,是大內侍衛練武的場所,各種兵器、箭靶應有盡有。趙匡胤平時常來此舞棍射箭,舒展拳腳,只因近來西蜀亂起,政務繁忙,所以無暇光顧了。

趙匡胤進了練武場,換上一身寬鬆的白色練功服,腰間扎一條五寸寬的黑色腰帶,顯得精幹而飄逸。他先伸腿彎腰,做了一番準備活動,然後打了一套虎拳,待到全身發熱,微微出了點汗,才取過侍衛手中的「渾天棍」,一招一式地舞弄開來。

只見他下盤沉穩,雙臂有力,縱跳騰挪,開合自如。手中的渾天棍或掃或挑,或劈或搠,猶如驚鴻游龍,顯出神奇莫測的變化。這套渾天棍法,起式稍靜,越到後面威力越大,至結束時的那幾招,更是如驚雷驟起,聲勢駭人。六十四式使完,趙匡胤收棍斂勢,圍觀的侍衛齊聲喝彩。

趙匡胤笑了笑,緩步走出場外,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滿意。他雖然年過四十,肚子稍微有點發福,但因為多年軍旅生活的鍛煉,再加上登位以來堅持習武,故仍如年輕時一般身手矯健,精力充沛。

趙匡胤回到瑤津宮,宋貴妃伺候他沐浴更衣,兩人正在對弈,忽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故後蜀主孟昶,於今日在京城病故。趙匡胤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西蜀平定後,孟昶作為亡國之君,接到宋主趙匡胤的詔令,帶著自己的母親李氏,還有後宮的幾個妃嬪子女,一路凄凄慘慘來到開封,待罪闕下。對於這個風流倜儻,才情頗高的亡國之君,趙匡胤並沒有怎麼為難他,倒是頗為優待,封他為中書令,授秦國公,另外還賜莊園一座,讓其居住京城,安度餘生。

誰料孟昶雖居開封,卻常思故國,一直鬱鬱不樂,以致漸成痼疾,終於病歿。趙匡胤知孟昶為人懦弱敦厚,失國而又病亡,實堪哀憐,便下詔追封孟昶為秦王,贈白銀萬兩、布帛千匹以厚葬,並為之罷朝五日,表示哀悼之意。

孟昶的遺屬,對皇上的寬厚仁愛深為感動。喪事辦完後,孟昶的母親李氏,領著孟昶妻妾入宮拜謝,花蕊夫人亦在其列。

趙匡胤早就聽說,孟昶有一個妖嬈美麗、才情俱佳的妃子,叫花蕊夫人,只是一直無緣得見。花蕊夫人一出現在大殿之上,整個大殿彷彿驟然間燦爛起來。她款款走來,一身孝服,鉛華弗御,反而更顯清雅脫俗,明艷照人。所有的大臣都獃獃地看著,尤其是陶谷,整個人都痴了。

「罪臣之妃,叩謝陛下!」聲音宛若黃鶯出谷,清雅婉轉。

花蕊夫人走到御座前,輕斂裙裾,盈盈下拜,裹在喪服中的玲瓏身軀,恰似迎風楊柳,婀娜輕盈。秀美的脖頸細膩白嫩,發出誘人的光澤。

趙匡胤聞到一股如蘭似麝的異香,撲鼻而入,不禁心神一盪。他定了定心神,說:「起來吧!」

「謝陛下!」花蕊夫人站起身來。

趙匡胤不曾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艷麗的尤物,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花蕊夫人。花蕊夫人亦有所察覺,忍不住雙頰泛紅,臉露羞色,斜眄了趙匡胤一眼。這秋波一轉,似有無邊的魔力,直擾得那位神武超凡的宋天子心猿意馬,幾乎神魂出竅。

直到孟昶的遺屬一行出宮,趙匡胤還沒回過神來,腦袋裡全是花蕊夫人的一顰一笑……這個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一定要得到她!趙匡胤苦苦思索著,想要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不覺來到了瑤津宮。

宋貴妃見皇上駕臨,連忙出來迎接:「臣妾恭迎皇上!」

「愛妃不必多禮,平身!」趙匡胤微微彎腰,攙起宋貴妃。

宋貴妃一向乖巧可人,今天再一看,平日里如花似玉的美人,和花蕊夫人一比,頂多也就是中人之姿罷了。

這麼一比較,趙匡胤就越發想得到花蕊夫人,下起棋來,也就顯得心不在焉。

「皇上,皇上!」恍惚間,他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嬌聲軟語的呼喚。也不知怎麼,嘴裡竟然脫口而出,喊了一聲:「花蕊夫人!」

「皇上,你怎麼了?是臣妾啊!」是宋貴妃的聲音。

趙匡胤猛地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宋貴妃聽了趙匡胤的話,再看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十之八九。她心裡不由湧出一股醋意。

宋貴妃很清楚,眼前這個身為皇上的男人,永遠不可能為她所獨佔。她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去滿足他的需要,獲取他的歡心。王皇后就是因為不願接受這種規則,才會傷心欲絕,最終病重而亡。

宋貴妃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對趙匡胤說:「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答應?」

「愛妃有何事,儘管說來!」

「臣妾聽說那西蜀降主孟昶,前日病故,皇上已傳旨大殮。臣妾還聽說,孟昶有一個妃子,名叫花蕊夫人,精通音律,還會填詞。臣妾每日閑居宮中,想找個人做伴,順便學點音律,不知陛下以為如何?」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趙匡胤一眼。

「既然愛妃有此雅意,那就讓花蕊夫人進宮陪你吧!」趙匡胤一看宋貴妃的眼神,豈能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宋貴妃就以撫慰孟昶妻室,以及跟花蕊夫人學音律為由,召花蕊夫人進宮。花蕊夫人來到瑤津宮,拜過宋貴妃,也不過說些感謝的話罷了。

眼看將近中午,宋貴妃在內室設便宴款待她,花蕊夫人也不好推辭,只好跟隨宋貴妃走進內室,卻一眼看見趙匡胤也坐在桌旁。

花蕊夫人一看趙匡胤盯著自己的那雙眼睛,霎時間全都明白了。說什麼撫慰,說什麼音律……她心裡一陣憤懣,一陣辛酸……她從沒有想過,也不相信孟昶會因為自己而亡國,而現在所有人都把亡國的罪名加在她身上。玩弄她的男人們說她是紅顏禍水,她的身體被打上了不祥的烙印。每個男人都把她當作尤物任意賞玩,卻從來沒有人真正愛過她……吃驚、傷心之餘,花蕊夫人斂首下拜:「臣妾費氏見過皇上。願皇上龍體康泰,萬壽無疆!」那聲音有如珠落玉盤,鶯啼春林,悅耳動聽。

趙匡胤說了聲:「愛卿平身」,起身相扶,趁勢握住她的雙手,只覺得柔嫩如荑,渾若無骨,便將她扶到桌邊坐下。

「素聞花蕊夫人善填詞,妙善丹青,今日不妨填上一曲,以助酒興,如何?」宋貴妃在一旁說。

「雕蟲小技,恐污了陛下和貴妃尊目!如若陛下不嫌棄,賤妾就獻醜了。」

花蕊夫人走到桌案前,拿起紙筆一揮而就。趙匡胤一看,並不是什麼詞曲,而是一首詩:「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卸甲,更無一個是男兒。」這本是息夫人國破被虜時,所寫的一首自明心志的詩,趙匡胤看了,感覺有點尷尬。

旁邊的宋貴妃連忙打圓場道:「皇上還是先用膳吧!」

三人就座,酒過三巡,宋貴妃見火候已到,起身說:「皇上,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說完,將門輕輕掩上,轉身離開。

房中只剩下趙匡胤和花蕊夫人。趙匡胤見她喝了酒,紅雲上臉,更顯得艷若桃花,越看越愛,心癢難禁,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右手在她的纖腰上摩挲著,輕聲說:「朕一見愛卿,便覺難以自持,不知可否一親芳澤?」

花蕊夫人羞澀地低下頭,好似極不情願地扭了扭腰肢,嬌聲道:「貴妃房中,皇上豈可如此?」

趙匡胤早就忍無可忍,乾脆挑明:「貴妃早知朕意,愛卿自可放心,儘管『如此』好了!」說完抱起花蕊夫人,走入帷帳。趙匡胤傾慕已久,如今夙願得償,自然傾其全力,大張撻伐,只弄得花蕊夫人嬌喘吁吁,欲罷不能。

須臾,雲消雨歇,花蕊夫人鬢鬟零亂,雙頰酡紅,斜倚著趙匡胤說:「賤妾乃殘花敗柳,何勞皇上錯愛?願得一草庵,了此殘生足矣!」說罷淚如雨下。

「愛卿天姿國色,何出此言?」趙匡胤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你以為朕會捨得讓你走嗎?朕留你在宮中,過些時候,再冊封你為貴妃。這樣,你就可以常伴朕側了。如此可好?」

花蕊夫人大喜,裸身跪在床上,謝道:「賤妾何幸,得蒙皇上垂顧!妾願終生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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