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老臣強諫斬戾將 太祖杯酒釋兵權

太后過世,趙匡胤悲傷過度,幾乎大病一場。調養數日,稍有起色,但仍然精神抑鬱,既不上朝,也不理政,整整三個月未出宮門半步。幸虧范質、趙普、慕容延昭、石守信等文武大臣各司其職,將內外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才不致出什麼亂子。

十月,太后葬於宣祖皇帝陵墓旁,謚為昭憲皇后。趙匡胤在雙親墓前大放悲聲,盡慟而歸,回到京城後還是打不起精神,無心朝政,經光義和趙普反覆勸說,才勉強打理朝政。

卻說王仁贍自從下了順陽山,隨趙匡胤來到京城,一直任殿前金槍班班頭。趙匡胤身登皇位後,故舊親信都得到提拔,唯獨他因為一怒之下,殺了韓通全家老小,引起公憤,不便提拔,故仍任舊職。趙匡胤私下許諾,過一段時間,再另行重用。

王仁贍喜滋滋地信以為真。不久趙光義調任開封府尹,殿前都虞侯一職空缺,他認為此職非己莫屬,不料趙匡胤卻將這一職位授予張瓊,只是將自己調為京城巡檢而已。

王仁贍心中失望,由失望而生怨恨。上任之後,終日與空明、清風等昔日順陽山的兄弟們,酗酒賭錢,嫖妓狎童,甚至向大戶人家和店主勒索錢物,攪得京城一片恐慌。

朝中大臣雖然有所耳聞,但知道他是宋主舊部,而且時值太后新喪,趙匡胤沉浸於悲痛之中,根本無暇管理此事。王仁贍一時得以飛揚跋扈,竟如強盜一般。

禁軍中趙匡胤的舊部,也仗著往日的功勞,囂張跋扈,無視軍紀,騷擾平民,京城裡姦淫婦女、搶劫店鋪的事情,時有發生。

一天深夜,王仁贍、空明等十來人,從「倚香樓」喝花酒出來,一個個面紅耳赤,酒氣熏天,走路搖搖晃晃。空明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醉醺醺地對王仁贍說:「大哥,這些年在朝廷當兵,受盡了鳥氣,哪裡比得上順陽山那種逍遙快活的日子!這樣下去,也不過是給人賣命,還不如使法子弄些金銀,回去做我們的山大王來得痛快!」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表示贊成。

王仁贍臉上油汗直冒,用衣袖擦了一下,邊走邊說:「兄弟,如今可不比從前。陛下英武,哪容得你立寨為寇!若能天天如今日一般逍遙快活,倒也不遜於當山大王。不過,哪來那麼多銀錢,供你我弟兄享用?」

「這還不容易!大哥身為京城巡檢,向那些富商要幾兩銀子,誰敢不從?」空明大大咧咧地說。

「那般零敲碎打,未免麻煩,總歸要找一條更大的財路才好。」

這時,眾人已走到大相國寺附近,空明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對王仁贍道:「大哥,這裡便有大財路,看你有沒有膽量了!」見王任贍一臉迷惑,空明指著衚衕盡頭那盞寫著「王」字的大燈籠說:「宰相王溥的府第,就在這衚衕里!據說王溥這個老狐狸,斂財無數,大哥何不向他借點兒銀子用用?」說完笑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走了幾步,卻發現王仁贍依然呆在那裡,空明轉身道:「大哥,走吧!我不過說著玩兒罷了。那王溥乃當朝宰相,誰敢去惹他?」

「鳥球!王溥一介書生,又能成得何事?打天下還不是要靠我們!」王仁贍酒氣直往上沖,瞪著發紅的兩眼叫道:「走,跟我進去坐坐,看他能咬掉我王仁贍的球!」

一行人走進衚衕,王府大門前十分安靜。王仁贍走上台階,抓起門上的鐵環使勁地敲打。王府的家丁以為是朝廷有事,連忙開門。王仁贍一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齊擁了進去。家丁大驚失色,大聲喊道:「這裡是宰相府,你……你們要幹什麼?」急忙上前阻止。王仁贍眼都不抬,劈手一巴掌,家丁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手裡的燈籠在地上滾了幾滾,熄滅了。

王溥聽到動靜,急忙穿衣起床,帶幾個家丁過來察看,正好碰到王仁贍一夥往裡面走,王溥暗自皺眉,拱手作禮道:「不知王將軍深夜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王仁贍一時語塞,敷衍道:「末將等夜巡,路經貴府,又飢又渴,來討杯茶喝。不知宰相可否賞臉啊?」

王溥素聞王仁贍兇悍,又見他滿口酒氣,惟恐他鬧事,只得帶他們到客廳,令人好生伺候著。空明見端茶的一個丫環,模樣標緻,心癢難耐,仗著酒勁,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丫環痛得尖叫一聲,跑出去再也不敢進去。

王溥氣得臉色發白,厲聲質問道:「王將軍,你身為巡檢,不去維護京城治安,反而夜入相府,尋釁滋事,難道不怕聖上怪罪嗎?」

「哈哈,宰相大人,你儘管去吧!聖上是我大哥,能把我怎麼樣?」

「王將軍,那你今晚究竟意欲何為?」

王仁贍抬起油乎乎的手,在油光發亮的頭上摸了摸:「明人不說暗話,兄弟我最近手頭有些緊,想來貴府借五千兩銀子,以解燃眉之急。你我同姓王,三百年前是一家,互相接濟原本是份內之事。哈哈!」

王溥心中冒火,拍著桌子高聲呵斥:「大膽!朗朗乾坤,堂堂相府,豈容你在這裡撒野!」

王仁贍倏地站立起來,抽出腰刀,用力一劈,只見刀光閃處,那張朱漆梨木八仙桌被削去一角。王仁贍滿臉殺氣,面露凶光,惡狠狠地說:「今天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否則老子將你這王府上下,殺個天翻地覆!」

空明等人也紛紛拔出兵器,圍了過來。王溥見勢不妙,只好咽一口氣,乖乖地獻上五千兩銀子。王仁贍笑嘻嘻地接過銀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留下王溥一家人又怒又怕,自嘆倒霉。

第二天一早,王溥坐著轎子急急進宮,向趙匡胤稟明此事。趙匡胤一聽,龍顏大怒,急召王仁贍進宮,責令他將銀子悉數歸還王溥,並親自去宰相府,向宰相謝罪。王任贍心中雖然一萬個不願意,見趙匡胤動了真怒,也不敢違背旨意,只好向王溥認錯。然而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事情一過,他照樣喝酒賭博,胡作非為,並沒有因此而有半點收斂。

十月底的一天,王仁贍在城東的一家酒店喝酒出來,醉意陶然間,忽然看到一個雍容美麗的少婦,前往開寶寺上香。那少婦體態豐滿,明眸皓齒,一舉一動透出無窮的韻致。王仁贍如貓兒聞到了腥味,雙眼發亮,緊緊地盯著她那窈窕的身段,唾沫直往肚裡咽。他暗暗守候在寺外,直到那少婦燒完香,登上八人大轎,他便一路悄悄尾隨而去。

跟著那轎子出了東門,走了約兩里地,來到一座樹林掩映的豪華莊園。王仁贍眼睜睜地看著大轎進了莊子,心中好生惆悵,向附近的住戶打聽,才知道這是前朝君王周世宗的后妃、兒女所居之處,人喚「柴家莊」。

王仁贍恍然大悟,推想那上香的少婦,一定是周世宗的皇后符氏。早聽說符氏國色天香,有閉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能與此麗人、昔日國母盡一夕之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俗話說,色膽大如天。王仁贍一生不知玩過多少女人,卻沒有見過像符氏這般妖嬈多姿的,如今情迷意亂,如走火入魔一般,也不考慮後果,便起了劫色之心。

王仁贍回到巡檢府,捱到天黑,換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褲,裹著黑色頭巾,只留一雙眼睛露出來,趁著夜色,飛快地出了東門,疾奔柴家莊。

柴家莊儘管有高大的圍牆,又有數十名庄丁防守,在慣盜王仁贍眼中卻形同虛設。他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縱身上了牆頭,跳入庄內,施展夜行的功夫,四處逡巡觀察。

王仁贍竄過幾排房舍,走到一幢建築華美的平房前,便悄無聲息地溜到窗下,用手指沾著唾沫,輕輕捅破窗紙,眼睛湊過去一看,只見房內燭光下,符氏身著小衣,胸前的紅肚兜,將那張瓜子臉映襯得格外嬌媚;一雙嫩藕似的手臂露在外面,發出象牙一般的光澤。王仁贍淫心突跳,卻也不敢輕易下手,深吸了一口氣,隱在廊柱的陰影里。

過了一會兒,房中的燈熄了。他壓住心中的慾火,靜靜地等待,直到估摸著房裡人睡著了,才悄悄躍近房門,掏出匕首,熟練地撥開門閂,迅速溜了進去,反身閂上房門,便迫不及待地朝床上撲去。

王仁贍是個採花高手。他掀開帷帳,立刻將一塊手絹塞到符氏嘴中,以防她叫喊。符氏猛然間被他塞住嘴巴,又驚又怕,哪裡還喊得出來?王仁贍一招得手,色膽大振,一把扯去符氏的肚兜和內衣,雙手在那兩隻柔軟溫熱的乳房上粗暴地抓捏,隨即又撕去她的內褲,大手伸向她兩腿之間。可憐符氏也是一代皇后,卻只能眼睜睜地被他輕薄。

王仁贍將符氏全身摸了個遍,那滑膩的肌膚令他熱血奔涌,慾火如焚,他心急火燎地開始脫自己的褲子。一不小心,符氏掙脫了一隻手,飛快地扯出口中的手絹,拚命高喊:「來人啊,有強盜!」

王仁贍一怔,知道今晚好事難成,連忙繫上褲帶,罵了一聲「臭婊子」,撒腿向外跑去。臨走時,還不忘在符氏的乳頭上使勁擰了一把,痛得她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符氏的喊叫聲驚動了巡夜的庄丁,眾人提著燈籠,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王仁贍剛出房門不遠,迎面碰上三名庄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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