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花開了要謝,月圓了要缺,這是自然規律。雪下得再多,鋪積得再厚,也是要溶化的,這也是自然規律。

初春的太陽從東邊游到了天空的中央,看到幾天前從天空中走失的冰雪還在凡間,就懸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深情地注視著。在凡間停留了幾天的冰雪終於找到了知音,於是,敞開了自己的胸襟,接納著太陽的溫情,眼裡噙著晶瑩的淚水。望著太陽依依不捨地向西移去,駐足於城市建築物上的冰雪終於忍受不住,淚水不停地淌了出來。

延清望著從屋檐上往下滴落的水滴象珍珠串一樣地流經窗戶,興奮地大聲叫了起來:「啊!愛情來啦!」

延清是技術科里最年輕的法醫,也是最老的法醫了,因為現在技術科在編的法醫就他一個人了。正因為科里現在只有他這一個法醫,所以這一段時間來他好象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周末什麼叫閑暇了。前幾天滕哲大隊長從醫學院法醫系請來了一個法醫碩士畢業的老師楊曦來技術科當兼職法醫後,延清這才感覺好象要輕鬆得多了。他成天都圍著楊曦在轉悠,這不僅僅是因為楊曦的美貌,也不僅僅是因為楊曦凹凸有致的身材,更主要的是楊曦的法醫病理學的知識完全可以做他的老師了。再加上技術科還不能作病理切片,一旦遇到要作病理切片的就得往醫院送,遇著熟悉的病理醫生還好辦,如果遇到不熟悉的可就不是那麼很爽快地把你的檢材接下來了,對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東西有的醫生還是不樂意接觸的。這下好了,有楊曦來了延清彷彿就有了依靠一樣,這一覺得有了依靠後人也就輕鬆多了,這人一輕鬆下來就好象有了點詩情畫意了,於是延清就興奮得大叫了起來,可這一不經意間地叫喊完了後又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就不好意思的一動不動地呆立在那裡,怯怯地往室內的人瞅了一眼,想看看大家是什麼反應,他現在很希望別人沒有聽清楚他在叫喊什麼。可不湊巧的是大家都聽清楚了。

文檢員喬小麗一聽,一愣,然後就抬起頭來追問到:「啊?你說誰來啦?你是說楊曦來啦?」前一陣延清都在圍著喬小麗轉,想方設法都要與喬小麗套近乎,別人都在說延清與喬小麗好上了,不過喬小麗呢雖然也跟延清很熱絡的但卻根本沒有考慮過與延清交上那種有特別意義上的朋友。後來延清慢慢與喬小麗疏遠後,喬小麗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失落感,但稍加調整也就無所謂的,並且覺得還輕鬆了許多。可這楊曦一來後喬小麗看到延清成天都在楊曦周圍轉悠,心裡不免就泛起了一絲淡淡的醋意。

痕迹檢驗員張行本來也與延清站在窗前往窗外望著的,延清的一聲叫喊後他還沒有回過味來,可一聽到喬小麗在那裡追問後立即回過頭來說到:「對,對,對,他在說楊曦來啦!」

照相技術員鄢仁望著桌子對面的楊曦,也大聲叫喊到:「啊!楊曦來啦!」

楊曦坐在靠椅上,聽著那幾個人在狂叫,索性把一隻腳上的鞋蹬脫掉,把腳提了起來盤在椅子上,也大叫到:「啊!我來啦!」看到大家全都盯著她了,她歡快地笑了起來:「哈哈,你們滿意了吧?」

自從楊曦到技術科來上班後,技術科的氣氛也熱鬧多了,因為她的性格特別外向,簡直就象一個調皮的大男孩。她會時不時地把右手的拇指與中指指腹併攏使勁摩擦然後一滑動就彈出一個清脆的響指,要不就將食指彎成一個勾鉗於兩唇間,再調集肺部的氣流猛然往外一衝擊,然後就會發出一個響亮的唿哨。而且她對彈響指與打唿哨還有她自己很有創意的說法,她管彈響指叫兩情相悅,管打唿哨叫喜新厭舊。說彈響指是兩情相悅嘛大家都還理解,也很形象的,可說打唿哨是喜新厭舊大家都悟不過來了,她笑到:「這氣流從肺部這一進一出叫什麼呀?是叫吐故納新吧?吐故納新不就是喜新厭舊嗎?哈哈,還說一個個的都是刑警,連這點推理常識都沒有啊?回家帶孩子去吧!」然後「噓」地一下又是一個唿哨。

這會兒楊曦正一隻腳盤起坐在靠椅上,得意地望著大家,笑嘻嘻地說到:「咋的啦?咋的啦?都愣在那幹嘛呀?都過來,都過來,我給你們講個葷笑話。」

喬小麗一聽,立馬站了起來要準備出去。

楊曦一看喬小麗的動作,馬上朝她叫到:「呵呵,小麗呀,你裝什麼淑女嘛?誰不知道你現在是巴不得有個帥哥抱著你親上兩口哩!哈哈!」

喬小麗指著楊曦笑罵到:「誰象你啊?你這傢伙簡直就是個色魔!」說完就又坐了下來。

楊曦把幾個男丁掃了一遍,說:「怎麼?都不願意聽啊?」

張行說:「誰不願意聽啊?我們現在可是都在洗耳恭聽著的呢!快快道來呀!」

楊曦說:「這才乖嘛!大家聽好啦,我可開始說啦!」然後手往桌面上敲了一下,說:「話說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裡,太陽火辣辣地烤著,一群猴兒正在河邊的樹上乘涼。這時,來了幾個男人,這些人一來了呀就把衣服褲兒都脫光了,他們要下河洗澡呢。可就在這個當口,從河岸上突然走來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一看到這個場面呢羞得臉都紅了,這幾個男人嘛也不好意思起來,就趕緊跳下河去遮羞去了。這一幕被樹上的一群猴兒看到了後,這群猴兒就樂了起來,全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可一不留神地,一個個的全都摔下樹去了。哈哈,問——」楊曦拖長了聲音然後問到:「為什麼猴兒會笑得摔下樹來呢?」

張行說:「你這笑話也老掉牙了吧,太沒新意了,這可是早就流行的啊,已經沒意思了。」

楊曦白了他一眼,說:「那你說說,猴兒為什麼笑得掉下樹來了?」

「這我也知道!」鄢仁乘機揶揄到:「哈哈,堂堂的碩士,居然講出這麼老掉牙的笑話來,哈……」

楊曦卻並不生氣,把頭一仰,長發往後一甩,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說來聽聽啊!」

張行說:「簡單嘛,猴兒笑的原因就是:哇噻!人的尾巴怎麼會長在前面呀?」

楊曦悄悄地往延清和喬小麗看了一下,延清剛才為自己失口說出來的話一直臉紅著,而喬小麗這會聽到這個笑話後一抹紅雲也在臉上慢慢地泛散開來了。

「哈哈,老土了不是?我這笑話與你們以前聽到的可有不同之處啊,需要我重複一遍嗎?」楊曦說:「你們以前聽到的有出現一個女子這樣的情節嗎?嗨,沒有吧?這就對了,猴兒也有公猴母猴嘛,它們會不知道那裡長的是不是尾巴嗎?所以啊,你們以前聽到的所謂笑話太沒邏輯了不是?」

喬小麗坐在那裡,臉更紅了,沖楊曦說到:「喂,你這傢伙,說話怎麼沒遮沒掩的啊?」

「你別賣關子了好不好?趕快把答案說出來呀!」張行催促到。

「想知道呀?好啊!那麼猴兒為什麼會笑得從樹上摔了下去呢?」楊曦邊說邊故意朝延清和喬小麗看去,「它們在想啊,這人的臉啊,怎麼與我們的屁股是一樣——也是紅的呀?」

鄢仁與張行隨著楊曦的神情也往延清和喬小麗看了過去,突然醒悟了過來,兩人憋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喬小麗已經感覺受到捉弄了,跳了過來掄起拳頭就往楊曦擂了過去,邊擂邊嚷到:「打死你這傢伙!簡直壞透啦!打死你這色魔!」

楊曦趕緊躲讓,求饒到:「好妹妹,別打了,別打了。」

喬小麗說:「延清,趕快來把楊曦娶過去,不過對她你可得提防著些啊,要準備一根鞭子才行,免得她要打唿哨的。」

楊曦說:「小麗好妹妹,你說誰都可以啊,可你千萬不能拿延清來說呀!」

喬小麗問:「為什麼?」

「他還是小屁孩子嘛!」楊曦笑到。

「你才是小屁孩哩!」延清惡狠狠地報復到:「看回到家裡我怎麼收拾你?」

張行一聽,樂了起來:「你倆可真箇是整得好啊,還可以雙雙回家度周末哩!」

楊曦嘻嘻地笑了起來:「延清啊,咱倆姐弟就好好地回去度個周末吧,遂遂大家的願啊!」

鄢仁接嘴到:「你們也想得太美了吧,哪會有那種好事啊,等著吧,馬上電話就會響起來,哈哈,又要發案啦!」

這鄢仁一說完,桌上電話真的個就響了起來。

張行說:「鄢仁,你小子不會是個烏鴉嘴吧?」

楊曦這時已經搶先去把電話話筒提了起來。雖然她是學法醫的,但她對公安的偵查破案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所以自從到技術科來兼職後,她一直都感到很興奮,對一切都覺得很新奇。雖然是不拿工資的義工,但每天上班比技術科里的在編民警都還來得早,下了班也要磨蹭上好半天才離開。

楊曦抓起話筒聽了兩句後,說:「請等一會!」然後轉身向站在旁邊的張行說:「趕快接電話!」

張行接過電話後,室內其他的人還在盯著楊曦看,楊曦說:「看什麼啊?趕快準備東西出現場去吧!」

大家以為她在開玩笑,都沒動,張行放下話筒立即說到:「快走!碎屍案!」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