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現場辨認一結束,滕哲就到了技術科。昨天喬小麗來找他說起建物證室的事情,這正是他一直想乾的,只是辦公條件太擁擠,總也找不到適合的地方。黃一生到支隊上班後也來了幾次電話,說可能省廳刑偵總隊在春節後要來看技術室建設的情況,說無論如何必須要有物證保管室才行。滕哲想,不管這物證室面積大也好小也好,怎麼說總得要象模象樣才行吧。心裡正著急呢,沒想到幾個小年輕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昨天他已經去看了一下,盡最大限度把這個走廊死角圍起來會有八九個平方的面積,設置擱架後還是可以擺放不少的東西的。昨天他給江平說了,需要一筆錢來建這個物證室,江平說沒問題,要他把預算拿出來。他現在想再看一下,算一算安鋁合金門窗、牆壁粉刷、設置擱架、通風孔、換氣扇、照明、消毒設施等等這一系列東西到底需要多少錢。昨天他給江平說的是大約需要五千。

滕哲對江平的認識有了很大的轉變。他一直認為江平是從偵查部門提拔上去的,對技術工作是不會重視的,這次使他改變了看法。他昨天去找江平本來是沒有抱有多大希望的,畢竟五千元錢對於大隊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江平的爽快讓他感到意外。

滕哲認為,在當今法制社會中,犯罪現場痕迹物證在法律訴訟中的地位越來越顯著,現場勘查工作能否有效地發現和提取到有價值的痕迹物證,提取到的痕迹物證如何進行科學管理,不僅直接影響著案件的偵破,同時也關係到訴訟活動能否順利進行。他覺得,物證意識是法制意識的基本點。

延清在接待一個來作傷殘鑒定的人,滕哲來時,他剛剛作完鑒定,正在攙扶著這個人下樓。這個人左下肢已經在膝關節以下截了肢,是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受的傷。延清看到滕哲來了,對他說:「滕大來了啊,我把他扶下樓去就上來。」滕哲朝他點了一下頭。跟在延清後面的傷者的妻子以為滕哲是在向她打招呼,也向滕哲點了一下頭。

喬小麗也是剛參加完現場辨認回到辦公室的,一進辦公室她就坐在辦公桌前設計物證室的結構圖,從昨天開始已經繪了很多張圖紙了,總覺得不滿意,這會兒正握著筆在望著窗台上的一缽花草發獃。這缽花以前是放在滕哲辦公室的,滕哲搬走後就歸喬小麗侍弄了。

滕哲走進去的時候目光也被這缽花吸引住了。幾朵橘紅色的玫瑰盛開得煞是好看。他問:「怎麼原來放在我辦公室里的時候沒有開過花呢?」

喬小麗一驚,手中的筆滑落在桌上。明白了滕哲說的話後她回答到:「那是你不用心。」

滕哲說:「我可是每天都給它澆水的呀。」

「光澆水有什麼用,還要施肥,還得剪枝,還有光照。」

「呵呵,這麼複雜呀?那我可記不了這麼多。」

「當然啦,領導的精力都是放在工作上的嘛。」喬小麗嘻笑道,但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絲幽怨。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喬小麗接完電話後說:「這才剛剛進門電話就追了來,滕大隊真的是個大忙人呀!」

滕哲下意識地往腰間摸了摸,說:「嘿嘿,手機忘在辦公室了。誰打來的?什麼事呀?」

「綜合科小劉打來的,通知你馬上到局裡開緊急會議。」

「哦。」滕哲轉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門邊又掉過頭來對喬小麗說:「那你抓緊把建物證室的預算做出來吧。」

一路上,滕哲都是心神不定的。現場辨認還沒結束的時候,江平就被通知到局裡去參加緊急會議了,這會又叫他去參加緊急會議,他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到了局裡的會議室他才知道,在參加會議的人中,刑偵大隊不止他一個,還有教導員牟思其,還有各中隊長和各科室負責人。

局裡的所有領導都在,石星仁也在,挨著趙局長坐的。這使滕哲感到有些意外。

會議開始後趙局長就宣布,經市局黨委決定,石星仁同志調分局任副局長分管刑偵工作。滕哲一陣興奮起來,這好象是他一直盼望著的事情一樣,好象也是預料之中的,因為他一直認為只有石星仁才能勝任這一職位。

刑偵大隊長與分局副局長、支隊偵查科科長都是一個級別的領導,但從刑偵大隊長到分局副局長是提任,需要經過考察程序,從刑偵大隊長到支隊偵查科科長是調任,從支隊偵查科科長到分局副局長也是調任,調任不需要經過考察程序。滕哲是後來才知道這些官場遊戲的。

接下來趙局長宣布的另一個決定讓滕哲大吃一驚。趙局長說:「經過分局黨委慎重研究後,決定由滕哲同志代理刑偵大隊大隊長職務,主持刑偵大隊工作。」

這決定來得太突然了,滕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隨後,趙局長嚴肅地說到:「原刑偵大隊長江平、副大隊長樊斌,因涉嫌引誘犯罪,已經被檢察院拘留審查了。」

如同晴空中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滕哲已經完全懵了!

趙局長繼續說:「同志們,江平、樊斌事件暴露出了我們隊伍中存在的不容忽視的問題,發人深思啊!也令人痛心疾首啊!我們要借貫徹落實公安部」五條禁令「的東風,繼續深入排查、整治常見多發問題,重點解決部門和民警中存在的特權思想、特權作風和『冷硬橫推』、『吃拿卡要』等問題,深入排查、整治頑症痼疾,重點解決刑訊逼供、濫用槍支警械、濫用強制措施問題,違反規定扣押、查封、凍結、沒收財產和違反規定責令停業、弔扣證照問題,亂收濫罰、插手經濟糾紛、公路『三亂』問題,深入排查、整治職務犯罪,重點解決貪贓枉法、索賄受賄等犯罪問題,要下大決心徹底解決隊伍中的積弊,對隊伍中的害群之馬要徹底清除出去……」

散會後石星仁把滕哲與牟思其留了下來,給他們講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雙屍案」前期偵破工作中抓獲的三個涉嫌組織容留婦女賣淫團伙的主要成員在移送檢察院起訴過程中都分別向檢察院反映了幾年前的一些事情,涉及江平與樊斌。當時江平是「雙屍案」案發地派出所的副所長,樊斌是派出所民警。他們反映說,江平與樊斌在派出所的幾年時間裡,利用他們引誘嫖客和賣淫女,找了不少的錢。

滕哲聽了後心裡湧出了一種說不由的滋味。他知道,前幾年分局向各部門下達的罰沒任務很重,有的單位為了完成罰沒任務確實搞了一些歪門邪道,但要說江平與樊斌侵吞了這些錢他一點也不會相信。不過他們確實構成了涉嫌引誘犯罪的事實。

滕哲與李吉等人,為了避免樊斌在偵辦王莉案件過程中對高原的審訊上出現刑訊逼供,已經竭盡了全力,也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誰知江平與樊斌還是栽到了他們自己以前掘下的暗溝裡!

他問石星仁:「能對他們免予處罰嗎?」

石星仁說:「很難啊,最近檢察機關正在抓典型案件哩!」

「江平在檢察院帶走他之前局黨委成員集體找他談了一次話,江平說這些事情即使存在,也只是樊斌一個人乾的,他自己根本不知情。」接著石星仁又意味深長地說。

石星仁的話使滕哲打了一個寒噤。

牟思其說:「其實呀,當時寫舉報信告石局長的也是江平!」

看到石星仁、滕哲疑惑的目光,牟思其說:「情況的來源你們不用問了,但絕對真實,是江平授意現在大案隊中隊長齊友安寫的,目的是不想讓石局長繼續成為他的上司。」

滕哲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石星仁辦公室的,也不知道怎麼下的樓。他象一個醉漢,踉踉蹌蹌的。他叫駕駛員小蘇先回去,他要一個人走走。

大街上,行人匆匆,不知從何而來,往何而去。車流人流,在磚石混凝土的堡壘中迸發出喧嘩的氣浪,彷彿在昭示著城市的生機。

街頭,排污溝的井蓋不知被什麼人撬走了。興高采烈的陽光灑得遍地鋥亮,但當它遊盪到這井口時卻被悄無聲息地吞沒了。滕哲正待落腳,發現了這暗藏的危險,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邁大了步幅,跨了過去……

刑偵大隊發生了地震,對於喬小麗來說,最大的變化就是敢於準時下班了。前一段日子裡,由於怕再次遭到糾纏,經常是悄悄地提前下班,或者就等到大家都下班了樓道樓下都沒人了才急匆匆地離開。今天,她終於在五點半鐘的時候準時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喬小麗下班後就到美容店去做髮型,服務員問她要做個什麼樣的髮型,她說就盤一個髮髻吧。

髮型師對著她看了一會,稍加考慮後將她的頭髮隨意地在頭頂上挽一個可愛的小髮髻,其餘的頭髮鬆散地傾瀉下來。這個髮型既有古典的高雅也有時尚的清純,就象夏日裡一杯冰冰涼涼的薄荷茶一樣清爽怡人,盡顯端莊雅緻,也飄逸了調皮靈動。

髮型師很滿意自己的設計,問:「這樣可以嗎?」

喬小麗搖了搖頭:「全部盤起來吧!」

她曾聽滕哲開玩笑時說過,女人把頭髮盤起後要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