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高原又要被抓起來審訊了。

剛才,滕哲向江平彙報關於技術室等級評定的工作,他說:「部里要對基層公安機關技術室進行評定,要求技術人員要佔全部刑偵隊員的百分之二十,全大隊共有一百三十五人,按比例應當有二十多名技術員,可目前只有十一名技術員,加上警犬訓導隊的三名訓犬員也才十四人。按要求技術用房需要六間,可現在只有四間不到八十平米。按目前的現狀是達不了標的。」

江平說:「人員問題就把其他中隊的偵查員的照片掛幾張在技術科的櫥窗里,他部里的來了哪知道你是不是技術科的民警?技術用房嘛在他們來之前在其他中隊的辦公室門上掛上技術科的牌子,再擺上幾樣檢驗儀器就行了。這些事情你看著辦就行了。現在你馬上通知樊斌、李吉到我辦公室來開個會,你也參加,王莉被殺案這麼長時間都沒偵破,也不知你們這一陣都幹了些什麼。」

看到江平說話很沖,滕哲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領導呀。打通樊斌、李吉的電話告訴他們馬上到江平辦公室來開會後,滕哲還想再對江平說說,畢竟借公安部對基層技術室等級評定工作的這個東風解決一下刑事技術部門的警力、經費、硬體設施是一個難得的機遇啊。

還未等滕哲開口,江平已經說話了。

江平說:「你要作好思想準備,昨天殯儀館發生的衝突事件可能上面要下來調查。局領導說了,你滕哲在這起事件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是未經請示就同意死者親屬將屍體拉到殯儀館,二是在得知死者親屬準備抬屍遊行後沒有及時向上級彙報。」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讓滕哲一時沒有轉過彎來,思考了一陣後心想第一點應該說不能算自己的過錯,人死了親屬將死者送到殯儀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沒有哪個文件上規定必須要哪一級審批,不能出了事了就作為過錯算到哪個人頭上吧?當然,難說的是出了事情後總得有人承擔責任,既然要你來承擔這個責任,即便不是過錯也會變為過錯的。比如說這是一起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呀,即使死者親屬把屍體拉到殯儀館不需要審批,但事後你滕哲總得安排人了解一下死者親屬的動向吧?即使你不安排人也得向領導彙報一下吧,領導也好考慮如何應對呀……凡此種種,沒有找不到的理由。第二點可以說算是自己的一個失誤,但過錯責任有多大心裡確實沒底。怎麼辦?只得聽天由命了。

江平坐在椅子上也沒有再說話。堯天真的一次盜竊案件現場勘查將江平的姐夫送進了看守所,不過一直到現在隊里的民警都沒有人知道江姍是江平的姐姐,包括樊斌。當然,他沒有想到的是滕哲已經知道了。江平與江姍的相貌長得確實很象,難怪得那天堯天真總覺得是在哪裡見到過江姍似的。江平的成長進步都傾注著姐姐、姐夫的心血,而現在他姐夫栽了,姐姐也受到了影響,看來以後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江平接替石星仁當上大隊長的這一段時間裡還沒有發什麼大的案件,僅有的兩起殺人案件中的王莉被殺案是他未上任之前發的,趙芳殺夫案當時就破了,也沒有多大的懸念。如果再把王莉被殺案蹬掉的話,在自己的政治資本里又會增加些籌碼了。

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靜靜地坐著。樊斌、李吉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室後江平召集的會議也就開始了。

江平開始說話了,也就是他一人在說,別的人幾乎插不上嘴,其實李吉幾次想插話的,看到滕哲坐在那裡沒有吭聲,也就不好說什麼。

江平一說話就是咄咄逼人的口氣:「王莉被殺案的偵破工作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進展,也不知你們都在幹些什麼?死者丈夫高原已經供認是他殺死王莉的,殺人後還偽裝現場,這樣一個犯罪嫌疑人就這樣被你們無緣無故的放了,也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是為的什麼?說是沒有作案時間,難道你們推斷的死亡時間就真的這樣準確?現場既沒有撬壓痕迹,也沒有攀爬痕迹,室內也沒有打鬥痕迹,也沒有任何財物被盜,這不是熟人作案是什麼?是什麼樣的熟人才能進入室內並與死者發生了性關係?除了死者的丈夫高原外,就只能說是王莉的情人了,你們調查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現王莉有什麼情人吧?如果她真的有什麼情人的話,這情人能進了她的家中,又在她卧室床上與她發生了性關係,這說明他們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了,又有什麼必要把她殺死呢?從殺人的手法上來看也不象是殺人滅口啊!你們能找出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嗎?找不出吧?那還有誰?還有誰會殺死王莉?除了高原還能找得出別的什麼人嗎?哦,你們還會說陰道內的精液經DNA檢驗不是高原的,這很有可能嘛,我好象聽你們說過精子能在陰道內存活72小時吧?既然能存活這麼長的時間就很可能死者在發案前在其他地方與其他的什麼人發生的性關係嘛,現場你們不是也沒提取到什麼衛生紙之類的東西嗎?辦案子往複雜的方面考慮這並沒有錯,但不能死鑽牛角尖呀!前一陣李吉懷疑人家副局長曾好,理由就是有人看見他在發案的時段在現場附近出現過,但後來說這話的這人也不敢肯定呀!更何況有人能證實他在酒店打牌沒有作案時間,還提出要去抽別人的血來搞檢驗,作什麼DNA檢驗,人家可是副縣級領導幹部,不是你我等人就能決定對別人進行調查的!後來你們又說死者單位上的幹部職工反映他們的局長劉輝曾經對王莉有過不良企圖,那是在劉輝涉嫌受賄被紀檢檢察採取措施後才有人反映的嘛,什麼叫牆倒眾人推?什麼叫落井下石?這就是了!經DNA檢驗還不是把劉輝給排除了嗎?所以呀,你們的偵查思路還是要轉到高原身上來!算了吧,要你們轉變觀念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轉得過來,這個案件還是由樊斌來主辦,樊大隊你自己去物色兩個偵查員,抓緊時間把案件了結。就這樣,你們抓緊去忙你們的事情,我這裡還有一大堆的事要等著辦呢!」

滕哲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李吉也跟隨著走了進來。

「滕大,怎麼辦?」李吉問。

「什麼怎麼辦?江大隊又沒有要我們發表意見,只能按照他的指示執行唄。」滕哲說。

「我是說曾好的血樣還要送去檢驗嗎?」

那天在醫院門診治療室內,李吉突然想到住在王莉那棟樓的全是國土局的職工,而眼下國土局職工體檢,都在醫院抽了血的。於是他從治療室跑了出來直接到了檢驗科,找到了一個搞化驗工作的熟人,悄悄對市國土局的男性職工作了血型檢驗,有十多人為「A」型血,而在發案現場那棟樓居住的只有兩人,一個就是該局副局長曾好,原來王莉科室的負責人,另一個是該局駕駛員,於是就將兩人的血樣一起提了來準備送到省廳作DNA檢驗。當然,這些都是李吉對滕哲的說法。李吉不可能將自己通過提取血樣這件事情找了個女朋友的過程給滕哲說的。說實在話,李吉現在對他的那個「異域美女」喜愛得很哩!

「當然要送,得抓緊!最好今天就走,免得這裡整出事情來。不管怎麼說,如果精液的問題沒有搞清楚,即便是高原他承認是自己殺了人,一旦他以後翻供也不好收拾,更何況還有死亡時間已經把他排除了的。」本來滕哲還想說樊斌審訊人靠的車輪戰,熬上幾天幾夜,犯罪嫌疑人精力再怎麼旺盛也會疲憊不堪神志迷糊的,到那時即使沒有事情的也會交待出事情來。但當著下屬的面這樣說覺得有些不好,他把後面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出差是要江平同意才能走的,但剛才江平的意見已經很明朗了,要把曾好的血樣再送去作DNA檢驗的話他肯定不會同意的。滕哲心想,管他的,豁出去了,私自作一回主,到哪座山再唱哪首歌。

「好吧,我馬上去準備。」李吉答應後就離開了。

李吉走後,滕哲想還是應當去給樊斌提個醒,就到了樊斌的辦公室。樊斌正在電話通知大案中隊的中隊長齊友安,要他通知他指定的兩個偵查員到他辦公室來商量審訊高原的事。

待樊斌打完電話,滕哲說:「樊大,你對高原的審訊能不能等把精液的事情搞清楚後再進行?」

樊斌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我不可能等到春節的時候再來加班吧?」

話不投機,滕哲只好打道回府。雖然滕哲也不敢肯定是曾好作的案,但在有些情況下他還是相信偵查員在辦案過程中的直覺,特別是象李吉這樣優秀的偵查員。但礙於體制的原因,象李吉這樣優秀的偵查員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一旦他們摸到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案件有重大突破,中隊領導、大隊領導就會蜂擁而來,所以破案後披紅挂彩的多是領導,而破不了案的話就會責怪偵查員辦案不力。

紐海芬大學首席教授、康州警政廳榮譽廳長、著名的華裔刑事物證專家李昌鈺先生曾說:「破案通常要有四大支柱:現場、物證、人證、有運氣。運氣很重要,運氣是人自己創造的。」而王莉被殺案能否破案,目前來看也許得靠運氣了。李吉已經將現場周圍的人家都走訪到了,曾經有人反映在發案時段看見曾好在現場出現,但反映這一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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