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大隊總支會議結束後滕哲就把技術科的黃一生、堯天真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與他們商量現場勘查與檢驗鑒定規範化管理的問題,滕哲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後黃一生立馬說到:「滕大的決策非常英明,搞不搞規範化管理是體現我們法制觀念是不是強,是不是有現代化管理的意識,是不是有開拓進取的精神,所以說迫在眉睫,我們應當把它義不容辭地抓起來,而且要抓好!我覺得要先讓科里的每一個民警把涉及自己專業的規範化管理的措施拿出來,然後再匯總後形成一個整體的措施,這樣也可以讓每一個人都得到一次學習的機會,對提高民警的業務能力有好處。」黃一生總是能把具體工作上升到一個理論高度。

滕哲有些不快,他討厭將具體工作硬往高深莫測的大道理上套。不過,有時這些讓人暈乎乎的大道理又挺能鼓舞人的。他沒有讓自己的不快表露出來。

看到堯天真不說話,滕哲問:「堯科長,談談你的看法吧!」

堯天真說:「規範化是應當搞,只是現在任務這麼重,搞這個東西會不會增加大家的工作壓力?」

「我想是不會的!」滕哲說。滕哲與堯天真長期共事,知道不管做什麼他都要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但他並不會堅持什麼,只是表示自己已經參預了,至於怎麼干他一般是不會再去過問的。所以也就沒有對他作過多的解釋。

「這樣吧,你們回去後馬上召集科里的民警開個會,就按黃科長的意見,要求每一個民警都拿出自己的措施來,限定在一周內完成,然後匯總。對現場勘查、痕迹物證檢驗、圖像資料製作、法醫學屍體檢驗、活體檢驗、法醫物證檢驗、技術管理等等每一個方面都要分別制定出相應的管理辦法來。」滕哲又說到。

滕哲本來對仕途早已心灰意冷了的,但這次突然提為副大隊長,潛意識裡的權力欲就象春天的野草一樣又復甦了起來。也不知是在這種權力欲下他渴望自己的工作能得到上級的賞識,還是他渴望自己的工作能得到上級的賞識而滋生的權力欲,他現在很想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做出令人矚目的成績來。他知道在目前的機制下技術工作是很難出成績的地方,領導們看重的是案件偵破的結果,至於破案過程是不會有人關注的。在大多數人看來,能出成果的地方是大案隊,技術工作只不過是偵查工作的鋪墊。今天的大隊黨總支會議上重新明確了大隊領導的分工,滕哲分管技術科、情報科、大案中隊、特情中隊、警犬中隊等五個部門,得到這樣的分工滕哲感到很滿意,所以他要分別召集這幾個部門的領導開會安排布置下一步的工作。年齡已不小了,是得抓緊干出點成績了,要不也愧對自己的一生了。

下午,滕哲又召集了他所分管部門的全體民警會議。會上,滕哲說:「根據大隊總支的分工,由我分管你們這幾個部門。今天召集大家來開這個會,時間不長,主要是對下一步的工作作一個總體要求,重申一下工作紀律,以後我所分管的這幾個單位的工作情況各單位負責人直接向我彙報,絕不允許越級彙報,各單位民警對工作有什麼建議、意見向你們單位領導提出來,每一個人都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做到各司其職各負其責,絕不允許推諉、不負責任的現象發生。每一個人都要不斷提高自己的綜合素質,要努力掌握好基礎理論、基本知識、基本技能,要提倡嚴謹的科學作風、嚴肅的工作態度、嚴格的組織紀律……」

滕哲從會場上走出來時,腳步出現了少有的輕快。教導員牟思其從後面跟了上來,說:「不錯,講得很好啊!本來《人民警察內務條例》上都已經在上下級關係、命令下達、請示彙報等各個方面作得有明確規定,可現在有的人卻只對主要領導負責,你分管他的工作吧他卻不買你的賬,搞得警令不暢啊。」

「你在聽的呀?」滕哲有點驚訝了,剛才他在台上發言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牟思其。

「我坐在後面的。」牟思其解釋說,然後又感慨到:「這種現狀得改變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得了呢?」滕哲有些擔憂。

「只要我們攜起手來,哪有改變不了的?」牟思其說。

曾有偉人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單位都是如此。但滕哲有自己的原則:不與任何人結成幫派。他知道牟思其也不是拉幫結派的人,只是牟思其太看不慣江平了,江平剛參加工作時是先到刑偵大隊,後來才到派出所去的,那時牟思其就說江平這小子是個心術不正的人。

「好啊,有教導員的支持,我的工作也就好開展了!」滕哲誠心誠意地說。

「進來坐一會吧,牟教導員。」正好走到辦公室門口,滕哲向牟思其發出了邀請。

「好呀,我正想找你擺談擺談哩。」牟思其說。

「請坐!牟教導。」進門後滕哲就要去給牟思其倒茶。

「不用倒了,我帶著的呢。」牟思其晃了一下手足的茶杯。他走到哪,茶杯就帶到哪裡,一個特大號的玻璃茶杯內有一大半是茶葉,釅乎乎的。

「聽說王莉被殺案懷疑是謀殺,而且與江大隊長的姐夫有什麼聯繫?」牟思其問。

「是的。」滕哲說,在教導員面前,他不好隱瞞什麼。教導員是他的上級,他也不應當對他隱瞞什麼。早上在總支會上,牟思其力主滕哲分管大案中隊,滕哲對此也很是感激。

「聽說牟教導喜歡喝花茶?我這裡正好有一盒,別人送的,我是最不喜歡喝花茶的。」滕哲從櫃中拿出一盒茶葉遞給牟思其。

牟思其說:「其實我什麼茶葉都喝的,只要沒有怪味就行。」牟思其接過茶葉道了一聲謝謝後又問到:「王莉案件目前有什麼進展?」

「沒有大的進展。從市紀委得到的情況是王莉被殺前兩天曾給市紀委投寄了一封匿名信,舉報局長劉輝等人在審批土地過程中集體受賄,市紀委經過調查核實劉輝等人的受賄情況屬實,所以市紀委懷疑王莉的死系謀殺的可能性大。表面上這個案件只是我們在辦,實際上市局已經安排石大在參與調查了。原因是劉輝是江平大隊長的姐夫,市紀委給市局提出了要求江平迴避的建議。」

「這種迴避很有必要!」牟思其說,接著又感慨到:「這石大隊一走,刑偵大隊已經今非昔比了啊!」

「牟教導的意思是?」滕哲試探著問到。

「你看吧,辦公室的門經常都是關起的,據說只有在酒桌上出現的頻率要大些,每天下午都要把隊里的幾個女孩子帶出去喝酒。」

滕哲笑了笑。他不好表示什麼,畢竟江平是領導。他也知道牟思其是眼中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江平剛參加工作時是先到的刑偵大隊,那時牟思其還是中隊長,正好是江平的直接領導。江平在辦理一起傷害案時為幫朋友的忙,私自把卷宗里的一份材料取出來毀掉了,牟思其發現後憤怒極了,把江平臭罵一頓後召集支部會議要對江平進行處理,處理意見層層上報,到局裡要準備作出處理決定的時候市裡有領導來找局領導說情了。局領導無奈只好說江平這年輕人剛從學校出來,社會經驗還不足,難免會被他人利用,這次就算給他個教訓吧。但牟思其卻不願意江平再在他的中隊了,局裡不調走江平,牟思其也不給江平安排任務。江平就這樣無所事事一個多月,最後還是想辦法調離了刑偵大隊。誰知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這江平又轉回到了刑偵大隊,居然還當了大隊長,還是牟思奇的直接領導。當然,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十多年,知道這事的也就只剩下幾個老刑偵隊員了。

滕哲坐在辦公桌前拿著一支毛筆在一張舊報紙上不停地塗劃著,這是他的習慣,每逢遇到煩心的事情時他都要這樣握著毛筆塗劃,曾有人取笑他說他是在為以後當高級領導到處題詞作準備呢。

辦公桌的電話響了幾次他都懶得去接。

攤在桌子上的舊報子上塗滿了「王莉王莉王莉……」,他現在滿腦子裡都是在焦慮王莉被殺案,他在想,該做的工作也都做了,為什麼會一直沒有進展呢?到底是哪一個環節上工作還沒到位呢?

市國土局原任局長劉輝剛被「雙規」就提出要見李吉,他向李吉反映了王莉被殺的當天晚上九點鐘左右有一個叫金老幺的建築公司老闆到他家去過,呆了十來分鐘就走了。其實金老幺當時到劉輝家去是去行賄,送了十萬元給劉輝,想把市國土局修建辦公樓的工程拿到手。王莉被殺後李吉找過劉輝幾次,每次找到他他都說沒有什麼情況可以提供的。現在劉輝說當他聽偵查員說王莉是當晚九點鐘左右被害的時候他就想起金老幺的那一副奸相,從良心上說他是想把這一情況說出來的,一朵鮮花就這樣枯萎了他也是感到惋惜的,但難言之隱又使得他不敢說出來,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說出來心理壓力也會減輕一些,或許能減輕一點刑罰呢。他一再要求李吉和紀委的辦案人員到時候一定要幫他出一份證明給檢察院,說明是他主動舉報金老幺的。這個金老幺其實就是調查時有人提供的那個穿一件黑色風衣、白襯衣上打有領帶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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