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這一陣每天出勘的現場只有幾起入室盜竊案,而且案件都不大,技術科也就少了幾分緊張忙碌的氣氛。這天下午快下班時,突然接到大隊值班室的通知,說在城區的鳳凰路口一棟住宅樓內有一女性死亡,派出所的民警已經到達現場並採取了保護措施,要求技術科立即派人出勘,這下又把大家的神經繃緊了。滕哲帶著張行、鄢仁等人火急火燎地就趕到了那裡。

這是一個兩居室的住房,在住宅樓的三樓。派出所的兩名民警已經在客廳內候著了。

滕哲進門後就問兩民警:「怎麼回事?」

報案人是一個浙江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來本地做生意已經幾年了,他租住的這套住房的客廳也是他公司的辦公室。他插話說:「我老婆昨天中午與我吵了一架,她說她不想活了,賭氣進到卧室把門反鎖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從她進入卧室後到現在裡面都沒有任何響聲,可能她已經在裡面服毒自殺了!」

「這麼看來,你是巴不得她自殺死了才好哩!對吧?」滕哲冷眼瞅著他。

「你這是什麼話?哪有你這麼說話的?」這浙江人有些惱怒地說到。

滕哲沉下了臉:「說錯了?明知道她要自殺你不採取任何措施來制止,你知道這叫什麼嗎?告訴你,這也是故意殺人!」

這浙江人一聽,臉唰地一下慘白了,嘴裡嘟囔著:「你別嚇唬我。」

滕哲沒再理他。轉過來向民警問到:「你們看了嗎?」

派出所的民警說他們在門邊站在椅子上從門上的附窗往裡看,床上躺著一個人,沒有任何動靜,估計已經死了。

滕哲問:「沒有進去看?」

民警說:「不敢呀!破壞了現場的話我們可承擔不起啊!」

滕哲心想這些民警是怎麼回事啊,應該知道進入現場最重要的是搶救人的啊,萬一這人還沒死還能搶救得過來呢?

民警問:「要找『開鎖王』來開鎖嗎?」

滕哲說:「不用了!」只見站在卧室門邊的他後退兩步然後猛衝上前,抬起右腿對準門鎖處踹去。只聽「哐」的一聲巨響,卧室門被踹開了,而就在這門敞開的同時,躺在卧室內床上的人倏地坐立了起來。這一下就好象炸藥包爆炸後產生的氣浪一樣,把滕哲包括周圍的幾個人都衝到了牆壁邊,好在身後沒有窗戶,要不統統都被拋出窗外也難說。

這可是沒有預料到的啊——「死人」也能復活?

在回來的路上,張行發起了牢騷,他說:「怎麼經常出這些沒影的現場啊?這簡直是浪費警力嘛!」

鄢仁說:「這還算好啊!這是在市區內,如果是在鄉下叫你走上幾個小時的山路才發現是假現場的話,你可能真要氣得從懸崖下跳下去呢!」

「嘿嘿,我就是跳下去也要把你捎帶上的!」張行的嘴是從來不饒人的。

響起了手機音樂聲,將在車內坐椅上眯著雙眼養神的滕哲驚醒,他伸手從腰間取出手機,盯著手機顯示屏一看是延清打來的。延清到總隊去了兩天了,這會打電話來說送檢的王莉陰道內的分泌物經DNA檢驗比對,其中的精液成分不是高原所留。滕哲立即打電話向石星仁大隊長作了彙報,石星仁要滕哲馬上到他辦公室去。

一刻鐘後,滕哲到了石星仁辦公室門前,敲門后里面傳出請進。滕哲推門進去,室內除石星仁外,還有大案隊探長李吉。

石星仁面帶微笑道了一聲:「滕科長來了啊,請坐!」

滕哲剛在李吉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石星仁已把茶水倒好遞了過來。

滕哲道了聲「謝謝」接過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後向李吉問到:「這幾天你那裡調查有進展嗎?」

李吉說:「沒有什麼好的線索,只是我們在現場走訪時了解到一個情況,發案當晚九點鐘左右有人看到同住一單元樓的一個叫曾好的急匆匆地從樓梯口跑出去,就象後面有人在追他一樣。緊接其後面有一個中年男人也從樓上下來,這走在後面的這個男人穿一件黑色風衣,白襯衣上打有領帶,這人不是這個單元樓的住戶。走在前面的曾好現年38歲,與死者王莉一起都在市國土局工作,並且是王莉所在科室的科長。曾好自稱當天下午一直到晚上都與朋友在一起喝酒、打麻將,半夜十二點過鍾才回到家中,找到當天與他一起玩耍的朋友了解也證實了這個說法,後來再找到提供情況的這個人卻又說當晚在樓梯口遇到的可能是曾好,但不敢確定。據他們單位領導說曾好其人表現很優秀,是單位的業務骨幹,平時在單位里作風嚴肅,從不與女同事說笑,而且組織部門正在對他進行考察,準備提拔重用。對這種人進行審訊目前沒有什麼證據,萬一搞錯了還不知道怎麼交待呢。」

石星仁坐在靠椅上的,李吉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注意聽,李吉一說完石星仁就用手指往桌子上敲了敲,說:「你們再繼續調查,那個單元樓的每家每戶都要走到,每個人都要問到,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對曾好這條線也不要放棄,特別要注意了解他有沒有什麼反常表現。另外把高原放了,關著也不是個事。」

李吉說:「好!」

看到石星仁有話要對滕哲說,李吉站了起來說了聲「那我到現場走訪去了」,然後就離開了。

李吉走後,石星仁說:「老滕呀,你們技術科的經費夠用嗎?」

滕哲一聽問的是這個事情,馬上就數落了起來。

「石大呀,哪裡談得上夠用?每個月出勘現場的汽油費都要兩三千元,還有膠捲、屍體解剖用的手術衣、手套、檢驗用的試劑呀,這些都是那少得可憐的非刑事案件檢驗收費的返還款中開銷,雖說是返還百分之四十,但我們每月的檢驗收費也就四五千元,返還回來也就是二千元左右,沒辦法啊,現在兩部現場勘查車只得停用一部,專門跑重大案件現場,小現場就叫責任區中隊派車來接。今年兩部車都沒錢進保險,一直在擔心著萬一哪天出了事還不知怎麼辦呢。」

雖然說上面一再要求各級財政要保障公安機關的經費,但由於地方財政緊張,很多地方的公安機關只得靠預算外收費及罰沒款的返還來維持自身的正常運轉,紅嶺市公安局所屬的各縣市區公安分局也多是如此狀況。

「車子不上保險怎麼行?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聽你們彙報?」石星仁責備道。

「從年初到現在我已經交了三份報告了。」

「交給誰的,怎麼沒聽說?」

「交給江大隊長的,他分管我們科嘛。」

「唔……」石星仁沉吟了一下,說到:「放心好啦,我馬上想辦法給你們解決。」

停頓了一會,石星仁又說:「另外我一直有一個想法,也就是你們的現場勘查工作有時很混亂,你應該想辦法解決一下了。」

滕哲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一直想搞個現場勘查的規範化管理的東西,只是工作任務太重了,平時疲於應付,本來有些屍體都是應該進行系統解剖的,但平均一天一具屍體,哪還有時間進行系統解剖?前些年我曾經在一天內檢驗了十三具屍體哩。你說,這裡現場還沒勘驗完,那邊又在催了,公安部規定的在城區內接到出勘現場通知後要在十分鐘之內趕到現場,我們可能達到嗎?就那幾個人啊!」

石星仁聽完滕哲的訴苦後說:「不管怎麼說,刑事技術工作是刑偵的基礎,現場勘查的好壞是確保偵查破案質量的前提條件,因此你必須把規範化建設抓起來,而且要抓好。打鐵先得自身硬呀!」

「聽說石大要當副局長了。」文檢員喬小麗一到科里就開始了廣播。

「誰說的?」延清坐在椅子上嘻笑著問。自從喬小麗從警院畢業分配到科里工作以來,延清見了她都要想方設法找機會與她套近乎,而喬小麗卻從不正眼看他,甚至延清摸過的東西她也絕不會再去接觸,大家都猜測可能她是厭惡延清那雙經常摸屍體的手。所以滕哲有時故意叫她去參加出勘屍體現場,想讓她煉一下膽量,而喬小麗一到現場就站得老遠,平時延清的手在她眼前晃動一下她都會嚇得驚叫起來。

「千真萬確!市局政治處下午就來考察。」喬小麗得意地說道。

「看來喬小麗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了啊!」延清邊說邊將兩隻眼睛故意眯成一條縫。大家都知道喬小麗的表姐與石星仁是中學同學,而且兩家的父親都在一個單位工作並且都住一個家屬院內,好象還有那麼一點什麼親戚關係。喬小麗一分配到刑偵大隊工作沒多久就被送到刑警學院去進修了半年,大家也就不約而同地要往這些關係上考慮了。

「你……放屁!」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別人摸透了心思而感覺尷尬,喬小麗馬下了臉。

「據說……」張行說了半截話就埋下頭不吭聲了,延清、喬小麗都盯著他看。

喬小麗忍不住問到:「說什麼?」

張行抬起頭往兩人望了望,點上一支香煙,然後慢吞吞地說到:「據說……能被美女罵,是一種福氣!」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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