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密語 一、花與酒杯的平台

經歷過林靜蒼的案件,F省刑偵總隊一大隊、二大隊的警員情緒都非常低迷。李土芝被精神科的專家考核了十幾次,邱添虎和上頭開了五六次會議,終於還是決定將他留下,而沒有將他調編到文職或讓他去卧底。

為了振作士氣,李土芝邀請一大隊、二大隊所有組員周末到K·L西餐廳吃飯,順帶為自己過生日。

K·L西餐廳位於金絲雀湖畔,那是希泊藍五星級酒店建造的一個人工湖,風景優美,在金絲雀湖邊有一系列餐廳,K·L西餐廳是其中之一。這裡的消費昂貴,李土芝會邀請這麼多人到這家餐廳吃飯,主要原因是有人送了他一張五折的抵用券。

送抵用券給他的人是他初中同學,現今K·L餐廳的老闆張少明。

張少明剛從挪威鍍了一層歐洲金回來,穿著西服三件套,髮型都是復古的後梳式,一笑起來露出滿嘴的烤瓷白牙。剛見面的時候李土芝差點兒沒認出來這就是當年又黑又矮且齙牙的張小明——聽說後來人家覺得「張小明」這名字不雅,特地多添了一畫,改叫張少明。

張少明當年是李土芝的同桌,是團結在以李土芝同志為核心的不聽從老師指揮黨的一份子,曾經是李土芝忠心的馬仔之一。看著現在全身洋溢著「壕」氣質的張少明,李土芝決定對他過往的黑歷史絕口不提,假裝自己第一天認識他。

張少明對李土芝一如既往的熱情,他剛從挪威回來,K·L這家店其實是他剛從別人那裡盤過來的,最近才重新開張。看見李土芝帶了一大群人到這裡來消費,張少明笑眯了眼。

陳淡淡以前來過K·L,前陣子K·L不知道為什麼關門了,這次來她很好奇地到處打量和之前有什麼不同。門面並沒有重新裝修,張少明只是把之前損壞的地方進行了修復,最大限度地保存了K·L的原樣,不是熟悉的客人根本感覺不出來這裡換了老闆。

但陳淡淡多看了兩眼,心裡莫名地湧上了一層不安的感覺。

圍繞著餐廳吧台的七張椅子變成了六張,原本開闊的大廳中間多出一堵半人高的矮牆,矮牆兩側擺放著各色花草,張少明在矮牆上放滿了紅酒瓶和水晶酒杯,鵝黃色的月季花朵整齊地環繞水晶酒杯一周,看起來華麗而有情調。木地板上有重物拖動過的劃痕,雖然這是原木做舊的地板,但原來並沒有這麼多圓形的劃痕,這些大大小小的圓形劃痕就像有個巨大的重物在這裡轉了很多個圈兒,在整個大廳的中心留下了許多痕迹。

陳淡淡將她的發現低聲告訴了李土芝。

李土芝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他轉頭跟王偉說了句什麼。王偉愣了一下,他走到地上的圓圈劃痕旁邊,估算了一下直徑和半徑,目光在西餐廳的各個物品之間移動。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大廳中間那堵突兀的矮牆上。

在西餐廳中用餐的其他人詫異地看著他奇怪的舉動——王偉拿出軟尺,測量了矮牆的長、寬、高,突然趴在地上測量了幾個大小圓圈的半徑,最後站了起來,大步向李土芝走來。

「一隊長。」王偉說,「地上的劃痕是由大廳中間的水泥塊造成的。」

也就是說,的確是木地板鋪設在前,水泥塊運入在後。很少有餐廳會這樣安排裝修順序吧?一般都應該把主體設計做好,該做矮牆的做矮牆,最後再鋪木地板。李土芝把張少明招了過來。

張少明抓了抓頭皮,他頭上油光鋥亮的古典髮型頓時變得凌亂:「你是說地上的劃痕和這塊水泥墩子?我接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本來想把木板換了,後來覺得這花紋還挺有情調的,就懶得換了。倒是這塊水泥墩子,我本來想把它搬走,可是這塊東西是澆築在地上的,搬不動。只能用一些花草遮蓋一下,天知道它在這裡是個啥意思?又不好看,又佔位置……」

「澆築在地上的?」李土芝越聽越奇怪,「陳淡淡,你不是說這裡原來沒有這個東西嗎?」

陳淡淡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原來絕對沒有這東西,原來大廳開闊多了,中間這片地方還舉行過舞會,當時都是平的,木地板也沒有缺。」

李土芝和王偉相視一眼,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張少明看著那堵被酒杯和花草掩蓋的矮牆:「那東西有問題?我早就覺得它奇怪了,但是它挖不起來……」

「沒有道理挖不起來。」李土芝說,「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從外面運進來的,地上都是它移動的痕迹,如果它挖不起來,一定是有人用水泥把它和地面澆在了一起。」

「為什麼?」張少明獃獃地看著李土芝,「這是在幹什麼?」

「不會是什麼好事。」李土芝臉色慎重,「呆毛,營業時間過後,我們要把這個地方全面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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