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戰千里 譯後記

董炯明

推理小說即偵探小說,這是一種擁有廣泛讀者群的文學品種。雖然推理小說也屬於供大眾消閑的文學品種,但它與一般流行小說有所不同:看推理小說得動腦筋,是一種鍛煉思維,腦力激蕩的閱讀方式。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曾經雄霸世界推理文壇的歐美偵探小說,一蹶不振,無論就其作品的質或量而言,均大不如前。日本推理小說則異軍突起,一躍而成為世界推理文壇的生力軍。

其實,日本推理小說的真正興旺發達,與它的經濟發展同步,都是在六十年代前後起飛的。先有松本清張,自從一九五七年發表《點與線》,聲譽鵲起,開創了社會寫實派推理小說之先河。由於松本摒棄了傳統的所謂「本格派」或「變格派」的陳舊寫作模式,不像過往的推理小說那樣虛構一個特定的時空和場景,書中的人物彷佛都是為破案而設的偶人,被作者牽著鼻子東奔西走;而讀者則被視作阿斗,受作者的愚弄。松本直面慘淡的現實,憑藉自己對人生的獨特感受和敏銳的洞察力,從不同角度揭露了人慾橫流的資本主義社會的腐朽和罪惡(很痛心,這種種腐朽和罪惡正被某些自詡為具有崇高理想的獨裁統治集團,變本加厲地發展至極致)。故事的現實性和人物的真實性,就好像發生在我們身邊一樣,怪不得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讀者。在日本,幾乎達到凡有井水處都有人捧讀松本清張作品的地步。至此,日本推理小說的發展,達到了前所未見的高度。

差不多經過十年時間,森村誠一橫空出世,進一步把日本推理小說推進至嶄新的境界。森村誠一堪稱為當代日本推理文壇的旗手。我們從他的代表作「證明」系列三部曲中,不難看出:他的作品所反映的社會現實,具有更加深刻的警世意義。森村誠一的筆猶如投槍,對醜陋的社會制度所衍生出來的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相互傾軋,乃至於謀財害命、殺人滅口的險惡人際關係予以無情揭露和鞭撻。森村孜孜不倦地探求人生的價值,不停地追問人何以為人?力圖肯定人生的尊嚴。

誠然,在現實世界,文學作品(包括推理小說)無力實時改變社會的發展進程。但對一個良知未泯的作家來說,始終要為掙扎在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抱不平、剖析人生之險惡、針砭社會之不公;尤其要揭露政治上的野心家、陰謀家和巧取豪奪的財富壟斷者、暴發戶們的種種醜惡嘴臉;為好人伸正義,讓壞人下地獄。正如松本清張生前所主張的:「把偵探小說從神出鬼沒的小天地里拿到現實主義的外界來。」或許,這正是日本推理小說歷久不衰的原因。

這裡奉獻給讀者的是譯者最欣賞的一本日本推理小說。整個故事,由頭至尾展現了一場警察和罪犯的高智力角逐。案件是每個讀者司空見慣的:謀財害命。但因為作案者具有極高的犯罪天份,以其巧妙而慎密的布局令警方一再踏入誤區,破案不成,反受愚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弄得警方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小說成功地塑造了一個為了維護社會法紀,保衛市民的生命財產、不惜與狡猾兇狠的罪犯周旋到底的警官形象。他睿智多思,處事冷靜;在受到重重挫折之後,敢於白我反省,鍥而不捨。面臨最困難的處於四面楚歌的時刻,竟因受到記者的冷嘲熱諷而抓住破案的契機,從而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此乃作者的神來之筆也。

全書一氣呵成,迫力萬鈞。讀者的心弦,從一開始即被緊緊攫住,緊張得透不過氣來,直到結束,才能放下心頭大石。整個破案場景遍及日本全國,做「上自碧落下黃泉」的全景式展開,氣勢恢宏極了。

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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