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個謎

一聽說伍縣縣委書記被停職,好多人弄不明白,他們認為邊召書記是個廉政典型,一心為群眾的好乾部,被人們擁戴的「父母官」。是不是搞錯了?人們憂心犯疑……調查組要邊召停職反省,他持不合作態度,幾個月過去了沒交代一個字的材料。雖說,明知這次他……不論借用什麼靠山,都無法使他化險為夷。他曾跑省城,去市委,礙於「t1·5」調查組直接拍板決定的,誰也不敢貿然插手,自討沒趣。

這月黑風急的不眠之夜,邊召靠了陰影搖曳的絲絲靈光,與不速而至的驚恐彼此對峙,直到黎明才勉強入夢。這一夜驚恐並不在於黑暗,也不在於孤單,而在於,他看不見危險來自何處,看不見對面那個陰冷無言的舞劍者,究竟是誰。

惶惶不可終日的邊召,這天夜裡,朦朧中恍恍惚惚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睜開朦朧眼睛一看,被一個躡手躡腳的、走出卧室的黑影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怎麼,原來是她——齊麗麗。邊召迷惑不解,自己的妻子難道她?同床異夢嗎?

奇怪呀,深更半夜的,好端端的,她起床出門要幹什麼?莫非她……有什麼隱私在瞞著我?

邊召滿腹狐疑。

自打邊召被停職以後,齊麗麗精神總是有那麼點怪怪的,夜夜夢話怨人,問她卻守口如瓶。因此,滿腹疑竇一直深深埋藏在邊召心底。今晚,她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幹什麼?難道她……邊召沒有驚動她,心裡想:如果她有……決不饒恕!靜靜地過了幾分鐘,邊召一躍翻身起床,赤著腳、貓著腰、學著寇天官夜跟柴郡主天波府密探楊六郎的招式,悄悄隨塵其後,定要揭開這個謎團。

預料中的秘密正在秘密地進行。邊召快要進入客廳時,突然止步躲在屏風陰暗處,睜眼向里觀望。只見齊麗麗斜靠在沙發上對著手機講話,晚上很靜,5米之內可清晰地聽到從手機中擴出來的聲音。手機里的聲音好耳熟,好像是商貿集團總公司副總經理高勝的聲音:「邊書記可好?讓他放心,周什東已順利到達那邊,章書記那兒也已安置了。那200萬股票已轉入你的,不,是邊書記的戶上,待風聲一過,便可啟用了……」片刻,齊麗麗發話了:「高總啊,這個事暫不要告訴邊召,你知我知……」

聽了這句話,邊召顧不得深秋夜涼已刺骨,也忘了身上只穿了件襯衣褲頭,他那一刻完全忘掉了,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痛鼓脹,也還沒有辨清自己的情緒究竟是恐懼還是憤怒,目光被齊麗麗的手機上那一閃一亮的紅綠信號引住。邊召的神情突變,只兩步,一剎那從齊麗麗手上奪過手機,就在這一瞬間,對方「咔嚓」一聲掛了電話。

邊召的心就在嗓子眼裡跳,邊召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早就該想到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害他停職甚至將要丟官的,只有高勝和自己的妻子。

這一系列的連環騷擾如此猖狂,邊召此前居然沒有懷疑高勝,這也或許是因為高勝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與連環槍殺的瘋狂實在格格不入,無法重疊;或許他忘了高勝是一個黑幫團伙的頭子,總與黑暗、危險、暴力和淫蕩關聯;或許,他對高勝一直存有感激之情,滿懷扶助之心,所以在他的潛意識中,就以為高勝對他也該和過去一樣,至少還有些許情分。他從沒想過他們之間,能有多大的詭秘……也許傷害別人永遠不如被別人傷害那麼刺激,那麼刻骨銘心……也許他們只借他的手,在打他們自己的牌。

一怒之下,邊召手中的手機飛出了窗外,飛向了黎明前的夜空。

雖說停職反省,沒有限制人身自由,邊召把商貿集團總公司配給他臨時用的那輛車開出了停車場,開上了清晨空曠的公路。他想去縣委,又想應該去商貿城二期工程開發工地,去他那套臨時辦公室里,好好安靜一下。走到半路他又想起該去調查組講講清楚……對,他應該講講清楚!於是他調轉車頭,往調查組所在的某處開去。

開到某處那幢小樓跟前,他把車子停下,卻猶豫著沒有下車。太陽在他發紅的眼眸里升起來了,街上擁擠了行色匆匆的人流,每道過往的目光都好奇地在此停留片刻,好奇地看著他,看著這輛豪華轎車內,有的認識,是已被停了職的人……

那幾天邊召也在慎重考慮,這類事情解釋沒用,能說清楚嗎?要不要找調查組,能不能說清楚,他索性順其自然。

蔡茜說什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海星俱樂部的酒吧里看見趙飛。那天她身穿便衣,和姬斌一起到商貿集團公司搞偵察,想通過突如其來的一場查黃、查賭活動找些線索,兩人裝成一對情侶正坐在一邊喝飲料,大約10點鐘的時候,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過來:「喲,我當是看走了眼了呢,原來是蔡大警官也到這種地方來玩!這可是比牛屎堆還髒的地方。」

蔡茜心中一驚,回頭一看是電視台的那個記者曹高。姬斌不認識曹高,見他知道蔡茜的身份,也驚訝地看了蔡茜一眼。蔡茜怕他壞事,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

「哎,別走啊!」曹高一把拉住了蔡茜的手,先是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嘲諷地說,「我原來以為你跟我分手是因為你誤會我那件事,但現在看來我總算明白了,是你找到了更好的,有這麼好的白臉陪你,當然你不會要我了!」

蔡茜緊皺著眉頭看了姬斌一眼,只說了一句:「我先走,剩下的你來處理。」蔡茜幾乎忘了她現在的身份和任務,滿臉不高興地一把推開糾纏不清的曹高,朝門外走去。要在以往,像這種場合,蔡茜會輕快地甩出右手,曹高臉上立即會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現在不能,因為這一聲將會引來眾目睽睽。曹高不識相,還想繼續糾纏蔡茜:「你心虛了吧?蔡茜!」眼看曹高就要追上蔡茜,姬斌哪容他在這裡胡鬧,急忙用手抓住他說:「嘿,我說哥們兒,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臉厚,要是有事咱們到外面去說說清楚怎麼樣?」曹高一把推了姬斌一個趔趄,腦門上的筋早已跳得老高老高,別看他是電視台的新聞記者,發起狠來,可也真夠狠的,他瞪著姬斌嚷:「怎麼著,想打架是吧?我現在正想找人打一架呢!出去就出去,誰怕誰呀!」說著,他和姬斌推推搡搡地就出去了。

因為場子里很亂,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還有吆五喝六的……聲音很嘈雜,誰也沒有注意他們三個人。

蹊蹺的事情,蔡茜後來多次回顧說在她的記憶中,永遠揮之不去。

就在蔡茜即將走出門的一剎那,有一張非常熟悉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帘,突然發現離自己不遠的一張不很起眼的小桌子旁,坐著一男一女。那個女的蔡茜一看就知道是個干小姐的,那個男的讓她有些吃驚,因為她認識那個人,而且那個人是她從小在一起玩的小哥哥趙飛。雖然趙飛頭戴鴨舌帽,鼻樑上架著一副寬邊眼鏡,嘴唇上還有兩撇八字鬍,但是這一切,都遮蓋不了他的眼神,趙飛的眼神是她最熟悉的,永遠不會從心靈中抹去。那天電視台播放的通緝犯趙飛,就引起了她極大的不安,但是她想天下同名同姓、同模同樣的人多得是,她的趙飛哥哥不會殺人,不會是逃犯。但是眼前的情景,讓她驚詫地一閃身躲到了離門不遠的吧台旁邊,曹高和姬斌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仍然推推搡搡地走出了大門。

乍在他鄉遇故人的驚喜,剎那間的一秒,從蔡茜的腦海里一下即被一連串的疑問所代替。她想:趙飛不是在北京讀大學嗎?什麼時候畢的業?什麼時候到這裡來了?而且,他怎麼會在這種場合與那種女人在一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時的男人,花前月下、商場酒吧,哪個男人不是端著拿著的。蔡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直接過去與趙飛打招呼,而是暗中注視著他。蔡茜百思不得其解,到這個地方要不是執行任務,八抬大轎也請不來的。她和姬斌找到這個地方時已是晚上10點鐘了,這種夜總會她以前從未光顧過,初進去還有些心驚肉跳的呢。迎面而來的每個男人,擦身而過的每個女人,和平時街上見的似乎都有些不同。要說蔡茜早就發現了趙飛,她和姬斌從門口花了60元買了兩張門票,進去後發現裡邊的生意好得找不到座位,她和姬斌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晃動的人影中,望見那個男的遠遠地出現在走廊的埠,他已和一個老大不小的女人說著什麼,半醉不醉地往裡走去,當時她沒在意。眼下,蔡茜的眼睛都呆了,好半天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她撥開人群擠了過去,突然趙飛起身和那位小姐一起走進了一間包房,她透過房門上的玻璃往裡探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趙飛和那個妖冶的女人杯對杯地喝酒,還在打情罵俏,那樣子像是彼此很熟。蔡茜被針刺了一下似的,全身抖了一個激靈,頭皮發麻地後退一步,她不想再看裡邊到底還能發生什麼。她沿著那條窄窄的走廊回到原來的地方,又從這個地方走到大廳,然後走到剛才趙飛與那女子坐的台位邊,她的脖子發硬,步子發飄,心裡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厭惡,抑或僅僅是一種莫名的驚愕。

人們往往總是在驚愕中發現驚愕的奧秘。

趙飛壓根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蔡茜,他剛和馬麗雅談天說地又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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