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報,嫌疑犯潛逃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看著雙眼布滿血絲的刁謙和匡釗,龍天成情不自禁地用大拇指按按太陽穴,揉揉酸困的雙眼,對著身邊的鏡子照照,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也紅紅的。

自打「t1·5」案件發生至今,從上到下,沒有睡過一個像樣的安穩覺,沒有休息過一個節假日,原以為兇手被抓就會案情大白,功告伍縣和山城市以及全省的父老鄉親。沒想到這個驚天大案牽扯這麼多人;沒想到案子的背後錯綜到如此程度。看著張張倦意的臉上透出剛毅的眼神,身為省委書記的龍天成,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咽了回去。省核心領導人物,畢竟有很多話要說,但對一些聞所未聞之事都能見怪不怪、遇驚不驚,對一些證據確鑿、切齒入骨的罕事,更顯大將風度。但龍天成還是和刁謙、匡釗一樣,為程剛遭暗殺沉默良久,還是張開了他那緊閉良久的嘴:「二位主審官辛苦了一夜,對此案有何高見?」

本來一踏進龍天成辦公室門的公安廳長刁謙,就急切彙報案情,一看到省委領導兩眼通紅通紅的,就於心不忍,就想著省委領導被此案勾心得筋疲力盡,就想……當聽到龍天成親切的問話時,刁謙這才深思熟慮地說:「從崔伍提供的案情來看,伍縣桃花巷黑玫瑰酒店老闆周什東有重大嫌疑,他是直接參与和被僱用的第一殺手。內情他全知。」匡釗緊接著刁謙的話茬,有把握地補充:「依我看,只有抓住他,才能徹底挖出策劃謀殺程剛同志的罪魁禍首。」言畢,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將眼神停頓在龍天成慈祥的面孔上,期待著老首長的指示。

調查組由10個人組成,省委書記、公安廳長、山城市、伍縣檢察院院長、法院院長、公安局長、刑警大隊大隊長都是主要成員。在布置任務之前,龍天成反覆徵求意見,並代表省委重審了安全措施和行動紀律。根據刁謙和匡釗的意見,經調查組研究決定,即刻下達逮捕令,抓捕周什東!

周清兩眼的血絲更紅,匡釗和李奇都知道他有嚴重的胃病,看到他一臉憔悴的樣子,他們兩人都非常於心不忍。周清從未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倒是時時對手下的安危提著醒:「犯罪分子手裡有槍,而且槍法也准,又是亡命之徒。而且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所以大家心裡都要有所準備。這次行動由我和匡釗帶隊。另外,抽調二中隊和三中隊的部分幹警配合李奇,這一次抓捕行動定在今天夜裡進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犧牲……隨時都可能發生……但是我們要盡量減少傷亡。一定要活口。」周清的聲音很沉重,匡釗和李奇等人都默不做聲。小姬和蔡茜參加了崔伍的審訊工作,已經猜出今晚要有大的行動。他倆本來也想參加,但是被李奇堅決地拒絕了,李奇把去髮廊的任務交給了他倆,他很鄭重地說,你兩個順順利利地把那個髮廊女給我帶回來,今天你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蔡茜心裡老大不高興,不過她也知道,李隊這是為他們著想。一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們很快就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抓捕持槍的歹徒,她的心裡就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黑沉沉的夜幕籠罩著伍縣縣城,勞累一天的人們,都已進入了甜蜜的夢鄉。整個縣城內顯得格外地安寧與靜謐,只有那寒風輕輕地吹拂著大街兩側的香樟樹,在茂密冬青的夜景下,發出一片枝葉搖曳的沙沙聲。

這時,匡釗、吳柱強和周清帶著幾名公安幹警和檢察院人員,像神兵天降,突然包圍了黑玫瑰小酒館。奉命趕來抓捕周什東的縣公安局刑警一支隊隊長李奇,弓著中指有節奏地敲酒店的門,「咚咚、咚咚」,聲音不高不低地叫著:「開門,開門哪……」

夢中,臘翠翠被敲門聲驚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就知道不是老闆敲門,老闆要真的回來了,只需打個電話就行了。她又害怕是流氓騷擾,正在猶豫,突感門聲敲得不對勁,這才猛然起身下床,嘴裡高聲應著:「來了來了。」臘翠翠披頭散髮,穿一身薄如蟬翼的粉紅色喬其紗睡衣,邊走邊問:「誰呀,這麼晚還來敲門?」「居委會的,來查戶口。」李奇答道。翠翠慌慌張張地打開房門,把她嚇得面無血色,心裡怦怦亂跳:「你們這是?」李奇不用問,就知道她是臘翠翠,從她驚異的目光中李奇就能猜出她從沒見過這麼多警察,盯著她煞白的臉喝問:「老闆呢?」臘翠翠顫音中拖著哭腔:「他……不在呀!」李奇冷若冰霜地緊逼一句:「不在?哪裡去了!」

臘翠翠的腔變了調,聲音真切得似乎是在哭訴:「他真的不在呀!」

「搜!」

李奇帶領數名公安幹警衝進小酒店,乒里乓啷的,樓下樓上,房內後院警察一下子全分頭搜尋,甚至床下、衛生間、大衣櫃、小包房,整個酒店反反覆復搜了個遍,也沒有見到周什東的影蹤。

周清走到臘翠翠面前嚴肅地追問:「你們老闆去哪兒了?」

「不知道……」

李奇怒視她一眼:「去哪兒了?」這一聲,不高不低,卻像一把劍,直穿透到她的皮肉、骨頭。

臘翠翠本就穿得單薄,這麼多警察的突然到來,李奇接連地詢問,早嚇得話不連音:「我……我咋知,我咋知道啊……」

匡釗面色溫和、目光咄咄逼人:「你是他的管家,老闆去哪兒你不會不知道吧?怕是你知道不說吧?」臘翠翠是在哭著說但沒有眼淚,只是臉有點扭曲變形:「我真,真的不知道呀!」周清的語言緩和中帶有點安慰:「別害怕,只要你把周什東的下落告訴我們,就沒你的事了。否則……可就……」臘翠翠答不上來,語塞之際,仍然有點膽戰心驚:「他……我……那……」這時李奇才感到有點後悔,後悔他不該拒絕蔡茜參加這次行動,只要蔡茜來,就憑她那個心眼,女的對付女的,蔡茜一個能強她10個臘翠翠,保管她老老實實地交代出來。可是,對付那個髮廊女,非她莫屬,想到此,也不得不亮出兵不厭詐的高招,只見李奇走到臘翠翠跟前,兩眼一瞪,露出一副很兇的樣子恫嚇說:「看起來你是想……那好。請吧!你大概是想嘗嘗蹲大獄的滋味吧?」

臘翠翠心急如焚,眼中含淚。不知是頭腦中那根筋嘣嘣幾下,也許是被詐懵,也許是被嚇醒,真的哭了,她連聲哭著求饒:「不不不!我可不想蹲大獄啊!我一個瘦弱女兒家,哪受得了……」臘翠翠從今晚的事態就猜出,她那次招待的那個崔伍已經得手,還有可能已被抓獲;還想到那個女人是來送情報的,要不她那麼神秘,要不周老闆那麼驚慌,急切外逃出境。在這大難臨頭的時候,酒店老闆一走了之,躲得遠遠的,這一切麻煩全落在了她一個弱女子身上。雖說在外闖蕩這幾年也見過些世面,但這樣的場面她可從來沒見過,特別是李奇的兩眼一瞪,一聲怒吼,便會馬上一身冷汗,迅即一身雞皮疙瘩。臘翠翠沒精打采地白了一眼李奇往下說:「今天黃昏後。我正在櫃檯內招呼來往客人,有一位用印花綢巾包頭裹腦,只露出一雙黑眼睛的中年女人,她賊頭賊腦地來到酒店裡找周老闆。你們知道,女人是最愛吃醋的,越是漂亮的女人嫉妒心越強。這個女人我不認識,從未見過,更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啦,只見那女人神神秘秘的,唯恐被別人發現似的特別警惕,只見兩個人關在屋裡,嘀嘀咕咕,好像在商量什麼緊急大事。我就怪怪地坐在一旁賭氣。」

李奇問:「什麼大事?」

臘翠翠說:「不知道,看樣子很神秘。」

臘翠翠打了個寒戰,兩手抱緊膀子,兩眼直盯著李奇。匡釗給李奇遞個眼神讓她穿件外套繼續說。臘翠翠穿上素白色鴨絨大衣,接著說:「沒過幾分鐘,那個女人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走時臉蒙得更嚴了,好像只能看見兩隻眼睛。那女人從來到走沒超過10分鐘。」匡釗問:「當時周老闆他是什麼樣的表情?」臘翠翠:「臉色煞白。」

「後來呢?」

「約莫又過了10來分鐘的時間,周老闆他也慌慌張張地走了。好像是很急很惱的樣子……」

吳柱強插話:「你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臘翠翠:「只聽那女的說什麼快……不能……要……斷斷續續的,別的聽不清楚。」匡釗猜:「大概是叫他快跑,此地不能久留,要跑得遠遠的,越遠越好。」從開局到現在,臘翠翠頭腦中的那根筋才稍微鬆弛下來,穿上大衣後感到溫暖多了,心情也不那麼緊張了,說話也不那麼怯了,隨和多了,她搖搖頭但突然又睜大了眼睛猛地想起什麼似的,說:「對對對,可能就是這個意思!」匡釗還是有點疑慮:「周老闆他,他沒有再給你說些什麼嗎?」

「說了。」

「都說了些啥?」

「他只說最近要到市裡去辦點事,可能還要出趟遠門,三月或半年不一定能回得來,黑玫瑰酒店就暫時交給我來管理。」

「就這?」

此時臘翠翠的情緒完全穩定了,說出這番話後別有一種輕鬆的感覺,顯出只有有心計的女子才有的那種清高氣質:「還說了,賺不賺錢是小事,只要能保住黑玫瑰這個店不垮就行。我想,既然交給我了,總不能讓其垮在我手裡,還得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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