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節

矢部一回到警視廳,馬上接到在田島麻里子投宿的旅館找到她的日記本的報吿。

矢部一連看了兩遍麻里子用纖細的筆跡寫就的皮面日記。

「怎樣?」

找到日記本的老練刑警瀧見說道:「我認為這本日記本完全可印證井關一彥的證言。」

「是的。」矢部把日記本放在桌子上,抬起充滿血絲的眼睛。

「這本日記的確可以印證井關一彥的證言,如果真如這本日記所寫的,田島幸平憤恨太太和井關有染,表面答應離婚,實際是想殺害太太后再自殺。」

「我認為這本日記所記載的都是真的。」

瀧見刑警說道。在爐火的映照下,他那張細長的臉發出紅光。

「可是,說他想離婚,或許多少有點誇張也說不定。」

「問題是誇張到哪種程度呢?如果影響到這次事件,非加以調查不可,我們該派誰去調查這本日記上提到的小久保藥局呢?」

「我去好了。」

「很好,我也去。如果這家藥房真如田島麻里子所想的,把毒藥賣給田島幸平的話,可以證明井關是清白的。」矢部說罷,從椅子上站起來。

由於小久保藥局位於井頭公園附近,所以一下子就找到,就如日記所記載的,是一家昏暗的小藥房,是中年男子出來招呼他倆,矢部想起日記本是這麼描寫老闆:「與其說是老闆,不如說像是建築工人」,矢部也這麼認為。

矢部首先掏出警察證給對方看,就在那一瞬間,矢部看到對方的臉上稍微出現狼狽相。

「你還記得四天前,這個女人來過貴藥房嗎?」矢部把田島麻里子的照片拿給那個中年男子看。

藥房老闆好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般的歪著頭,過了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著頭。

「那天,這個人應該也有來。」

這次矢部拿出田島幸平的照片給對方看。

對方搖著頭。

「不,我沒有見過這個人,那天這個女人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很傷腦筋,因為她硬說這個人來過本藥房,事實上,這個人並沒有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因為那天只有這個女人來過本藥房,所以絕不會弄錯。」

矢部微笑著,因為他很清楚的看出對方在說謊。

由對方看到警察證就顯得有點狼狽來看,一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連我們也想要騙嗎?」

矢部改變說話的口氣,睨視著對方的臉。

「這個人有沒有來,一調查就知道,怎樣?如果你堅持這個人沒有來,我們就展開調查,到時你被傳到警察局可別後悔。」

「……」

「怎樣?這個人有沒有來?」

「有來。」藥房老闆小聲說道。

「為什麼這個女人來問時,你要騙她說沒有來呢?」

「因為這個人拜託我不要讓別人知道他來過這裡。」

「這麼說來,你被這個人收買了?他不是來買感冒藥吧?」

「那……」對方又歪著頭說道。「對不起。」

藥房老闆小聲說罷,把頭低下來說:「因為我賣了不該賣的東西。」

「你賣他什麼東西?」

「是……」

「你不會是賣給他氰酸鉀吧?」

「你怎麼會那麼想呢?」

「因為有兩個人死去,你真的把氰酸鉀賣給他嗎?又為什麼要把氰酸鉀賣給他呢?」

「是的,因為……」

「為了錢?」

「不,不是為了錢,我不是那種為了錢,昧著良心出售那種危險物品的人。由於他再三強調作畫需要氰酸鉀,我才賣給他,雖然我不懂作畫,可是,我認識田島先生,因為我曾看過他的照片,由於他是名畫家,我想他應該不會說謊,所以才把手邊的氰酸鉀賣給他。」

「作畫需要氰酸鉀,這話怎麼講?」

「他說把氰酸鉀摻在顏料內,畫出來的畫比較有光澤。」

「你相信他所說的話?」

「是的。因為他是名畫家,而且我也叫他簽名。」

「簽名?為什麼要他簽名?」

「為了小心起見,我在販賣劇藥時,都叫購買者在簽名簿上簽名,如此一來,如果劇藥被惡用,就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讓我看看這個人的簽名。」

「好的。」

藥房老闆從裡面拿出一本黑色皮的簽名簿,有大學筆記本那麼大,黑色皮上面用白墨汁寫著:「劇藥購買者簽名簿」。

田島幸平的簽名是在第三頁,那一頁第一行的簽名是林佑介,好像是醫生,用橡皮章蓋著「嗎啡」二字。

第二行是田島幸平的簽名:「目黑區中目黑XX號田島幸平」田島的簽名有點向右上角翹。

職業欄是「畫家」,備註欄是「作畫材料」,跟簽名同樣的筆跡,用橡皮章蓋著「氰酸鉀」三個字。

「我沒有說謊吧?」藥房老闆好像有點不安的看著矢部和瀧見刑警的臉,他倆沒有回答。

「這本簽名簿能不能借我們兩、三天?」矢部問道。

「可以。可是,我會怎麼樣?會有罪嗎?」藥房老闆蒼白著臉問道。

矢部冷冷地說道:「至少拜你出售氰酸鉀所賜,已經有兩個人死亡,你該好好反省這件事,我想不久的將來,衛生署將會傳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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