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麻里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丈夫不在畫室,也不在寢室,當她來到客廳,現桌上放了一封信。
我應雜誌社邀請去伊豆寫生旅行,由於你睡得很甜,所以不忍心把你叫起來。
預定後天可以回來,請你好好考慮昨晚我所說的話,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空白的地方有他在伊豆投宿的旅館名稱。
麻里子看完信後,鬆了一口氣。她很高興稍微延後下決定的時間,因為她希望多一點時間考慮。
下午,麻里子跟井關在銀座冰果店見面時,把丈夫出去旅行的事情吿訴井關。
「多一點考慮的時間或許比較好也說不定。」井關這麼說道。
「我也是那麼想,因為我覺得非多方面考慮不可。」
「多方面?」
「現在我非好好留意丈夫的事情不可,我覺得三年的婚姻生活是胡裡胡塗的過去,完全沒有去注意丈夫的缺點。」
「請等一下。」井關連忙打斷麻里子的談話,說道:「你想得太多反而會有危險,目前你認為田島君在欺騙你,如果你以這種心情看他,凡事都會覺得不對勁。」
「我很冷靜呀!」
「可是……」
「我會很冷靜的觀察丈夫的缺點,雖然我已漸漸對丈夫失去信心,可是,我仍然想知道在丈夫的內心裡還愛不愛我?」
「田島君當然愛你,也因為深愛著你,才求你原諒,如果他不再愛你,就不會求你原諒了。」
「是嗎?或許還有一點愛意也說不定,可是,已不是三年前的那種愛情,丈夫的確向我坦承跟那個女人的關係,並且求我原諒,說他不想失去我,可是,我不認為這能表示他還深愛著我,他不想失去我,或許只是為了顧全面子。」
「你不要老是往壞的方面想。」井關面有難色的說道。「因為這不但會傷害到田島君,也會傷害到自己。」
「我已被傷害得遍體鱗傷。」麻里子透過玻璃窗注視著銀座的夜景,眼中充滿怒火。
「何況……」麻里子繼續說道。「丈夫不反省自己,反而懷疑我倆之間有曖昧關係,我絕不會原諒這種自私自利的丈夫。」
「我跟你……」井關先是大吃一驚,接著是一臉黯然的表情說道:「由於以前我也愛你,田島君起疑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什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們之間不是沒有不可吿人的秘密嗎?」
「我倆確實沒有做出愧對良心的事情,以前我愛你,不,即使現在,我還是很喜歡你,因此,如果只有我和你在一起,很容易被懷疑,尤其是在田島君深怕會失去你時,更容易認為我會把你搶走,因此,我才說田島君起疑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不在乎。」麻里子以銳利的眼神瞪著井關。
「我先生有資格責備我們嗎?不反省自己,反來懷疑我們,足以顯示出他是自私自利的人,以前我就知道丈夫是自私自利的人,對自己很寬大,待別人就很嚴苛……」
「你說田島君自私自利,這點我承認,可是,藝術家多半如此……」
井關說到一半時,突然「啊」的輕叫一聲,說道:「那個人不是田島君嗎?」
井關眼望著馬路對面的大樓,剛好在同一高度有一家咖啡館,有一個身穿深藏青色大衣的男子坐在角落裡,麻里子抬眼看了一下,連忙用窗帘遮住臉,那個男人果真是她的丈夫田島。
麻里子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田島君沒有去伊豆?」井關好像很不解的說道。麻里子感到一腔怒火,因為她認為丈夫又在騙她。
「他一定是想讓我相信他去伊豆,以便跟蹤我。」
「田島君應該不會那麼陰險……」
井關一面很狼狽的說道,一面用手帕擦著額頭,大概暖氣太熱吧?
「或許雜誌社的人叫他在那家咖啡館會合,以便一起去伊豆寫生旅行也說不定。」
「是嗎?」
麻里子一臉懷疑的表情說罷,又向那家咖啡館看了一眼,田島已經不見了。他一定已看到我們兩人。麻里子這麼想。
「我去打電話。」麻里子突然這麼說道。
「打給誰?」井關一臉驚訝的表情問道。
「請他去寫生旅行的雜誌社,我想問問該雜誌社的人有沒有跟他約定在那家咖啡館見面?」
麻里子不顧井關的勸阻離開座位。她在櫃檯借電話打到雜誌社,接電話的人是跟麻里子見過兩、三次面的編輯。
「請你先生去伊豆寫生的人是我。」編輯說道。「我全權委託你先生,讓他自由作畫,期限是二十五日,你先生是不是出發了?」
「你有沒有跟我先生約定今天是在什麼地方見面?」
「沒有,就如剛才所說的,我已全權委託你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不,沒有。」
麻里子小聲說罷,掛斷電話,氣得咬牙切齒,丈夫果然懷疑她跟井關有曖昧關係,所以才在後面跟蹤,他騙她說他去伊豆,只是為了想讓她放心去跟男友幽會,這種做法不是很卑鄙、很陰險嗎?麻里子氣呼呼的返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