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國際墓苑 第四節

位於東京霞關的警視廳與法務省相對,它們之間隔著國道一號線。

在這霞關的一條街上,密集著各個帶有「省」字的政府機構。各個帶有古老風貌的建築,營造了這一帶的獨特氛圍。但是,時代發展到了今天,更多的顯示著現代風格的建築,已經密密麻麻地聳立其中了。

在這些建築物中間,要說最古老滄桑的,就算面對皇宮的警視廳和法務省了。

法務省是一棟有著琉璃瓦的三層建築,一條長滿了大樹的大道,將其與寬廣的前庭相隔開。在盛夏的陽光照射下,琉璃瓦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整個建築顯示出一種莊重的氣勢。

面對著它而站立的小個子的立花洋介,從上衣口袋裡取了一條揉成了團兒的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但是,汗珠還是不停地,滴在柏油路的路面上。

立花洋介曾於一年之前,來過一次東京。

當他聽說淵上紀久子,拒絕了杉原溪子的採訪請求後,他對紀久子的懷疑,也更進一步加深了。從淵上紀久子不久之前,對稻佐警察署所作的證詞中看出,她已經對杉原溪子他們的暗中偵察,有所察覺了,因此,她已經把杉原溪子當成了「敵人」。

杉原溪子在頭一天的電話中得知,淵上紀久子於6月2日開始,一口氣去了美國達十天之久,而且,還是中途加入律師調查團的參觀的。

當杉原溪子知道:要想再從淵上紀久子的口中,知道更加詳細的情況,已經成為了不可能之後,便向福岡其他的律師那裡,調查了那個旅行團的事情。因此,她知道了,當時,這個旅行團是由住在九州的、大約十餘名律師組成,於6月5日從羽田機場出發,於當地時間的6月5日傍晚,到達了美國的洛杉磯。他們一行人參觀了城市中,具有代表性的法院、律師學會,並於6月11日返回了羽田機場。而淵上紀久子比這一行人,早三天就出發了,即6月2日便離開了日本,中途在夏威夷逗留之後,於6月5日夜裡,到達了洛杉磯,與調查團匯合。

淵上紀久子之所以先去了一趟夏威夷,是因為她特別要好的一個女友的丈夫,在夏威夷開辦了一家企業,於是,這個女友因此要移居那裡,並一再邀請紀久子,去光臨他們企業的開業儀式。但是,到達洛杉磯的只是紀久子一個人,而去夏威夷的時候,則是三個女士一同前往。這些情況,都是杉原溪子從那個律師那裡得知的。

所以,淵上紀久子在包括真璧秀敏被殺掉的6月4日在內的,6月2日至11日期間不在日本。不,應當說是特意離開的。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麼,她的護照上,應當注有出入境的準確日期。但是,在什麼地方有所隱瞞呢……即使自己請求,而她也決不會把,護照讓別人看的。在淵上紀久子拒絕杉原溪子對她進行採訪的實質之中,也許就是這種警戒心裡在起作用。

這樣一來,杉原溪子就必須設法找到,和淵上紀久子同行去夏威夷的另外兩個女伴,了解一下她們在6月4日,那一天的具體行動。

另一方面,立花洋介也在考慮著,還可以通過什麼手段,了解到她的出國情況。當然,一個人的出入國情況,除了她本人的護照以外,肯定還有另外一個地方有所記錄、有所保留。

於是,立花洋介先去了福岡縣廳的出境科。結果——護照的申請書已經電傳到了外務省,而護照的發放時間記錄,永久保存在外務省。而且他被告之,任何人利用護照出國的記錄,包括出入港地點、時間和出入國別的記錄卡片,即總稱為「ED」的卡片,都儲存在法務省,收入計算機中。

護照分為「一次性護照」和在五年期間均有效的「多次性往返護照」兩種。除此之外,還分為「因公出境」和「因私旅遊」兩種類型,近年來人們出國旅遊,多用的是「一次性護照」。

在縣廳的出境科,有一位業餘攝影愛好者,和立花洋介很熟,於是,立花洋介便把要秘密調查,淵上紀久子出境情況的事情對他講了。於是,立花洋介順利地知道了:淵上紀久子是今年5月中旬,申請的「多次性護照」,並於一個星期內就發給了她。隨後,她為了要去美國,就還應當去領事館簽證。這樣通常要等一個星期。這樣一來,簽證下來,正好是她該去美國的6月份了。

立花洋介又對這個人講,淵上紀久子對杉原溪子說的,是兩年前的歐洲之行,於是,他們又找到了當年的存根,當年她使用的是「一次性護照」。

但是,淵上紀久子是不是使用的這本護照,是不是於6月2日至11日出境了,只有去法務省的入境管理局詢問,才能知道。

正好這幾天,立花洋介要在7月4日至6日,到東京參加一個「廣播評論座談會」。本來是九州電視台的一位,比立花洋介資格更老的攝影師要參加的,但是,臨行時他突然病倒了,便改派立花洋介出席了。這樣一來,他便有機會直接去法務省,了解事情的真相。

如果不是7月4日至6日去開會的話,那麼,在7月的5日至7日這三天里,正是九州電視台舉行創建20周年紀念活動的期間,因此,這也是攝影科里最忙碌的時間。如果要不是有這麼個機會,立花洋介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請假上東京的。

立花洋介把擦過汗的手巾帕,又放回到了口袋裡,來到了法務省的前庭。這會兒正是下午三點多鐘,庭院里停了許多輛汽車。立花洋介就是利用座談會的休息時間,從虎之門的會場步行過來的。

立花洋介走到一名警衛人員的身邊,詢問「出入境管理局登記科」的地點,原來在本館後側的建築里。

在本館的背後,還有許多小的建築物。新的建築只有兩、三棟,大部分都是舊式的樓房。沿者一條大道,兩旁的建築物外邊,都標著諸如「法官會館」、「第一律師協會」等等的標牌。

立花洋介來到了登記科的樓前。洋介先向周圍張望了一番。這是一棟兩層樓的木製結構的建築,水泥抹的牆面上,已經有了不少剝脫處,顯得破舊不堪。

立花洋介來到了二樓。登記科的記錄室里,有四名男女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辦公。房間比洋介想像的要大得多。

立花洋介在門口,向一名年輕的姑娘問道:「我想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那個年輕的女人翻著眼皮問了一句。

「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有關我認識的一位女士,前幾天她曾經出境的事情。」

「啊!……」這個姑娘微笑著轉頭,望了一眼坐在裡面、靠窗戶坐著的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士。

「請到這邊來吧。」這名男士指了指身邊的一把椅子。於是,立花洋介便小心翼翼地,從書架旁邊走了進去。

對方遞上自己的名片:「我是室主任金子。」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立花洋介的名片。

「你原來是從福岡來的呀!……」金子揚了揚粗重的眉毛,看了看立花洋介。

「是的!……」立花洋介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事?」

「啊!……」立花洋介匆忙點著頭說,「是關於我認識的一位女士,今年6月2日,她曾經出國的事情。」

「你看一下她本人的護照不就明白了嗎?」

「那倒是……」立花洋介苦笑著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正好我不能看到。」

「原因很複雜吧!……」金子用平靜的口氣問道。

「啊?……」立花洋介含糊其詞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您,我們不能夠回答你。您想了解特定人員的出入境情況,可是,這也屬於個人隱私。我們有責任為個人保守秘密。要麼本人來問,要麼有警方等的公文,否則我們不會同意的。」

「啊,是這樣的呀!……」立花洋介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沒有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也沒有料到這個理由,立花洋介心中很不痛快,十分失望。但他又不死心,試著問了一下:「請問有本人來問的情況嗎?」

「有哇。這樣的情況也不少。例如違反了交通規則,受到法院傳喚時不到庭。但是,如果本人在這個期間出國了,當然就接不到法院的傳票,法院就不能以蔑視法院,加重處罰。但是,有護照就可以解釋,而萬一護照丟了或找不到了,就必須到這兒來核查。」

「啊、啊,是這樣啊!……」立花洋介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除了有官方證明的詢問,本人有理由提出查詢,也可以受理嗎?」

「是的,雖然我們要堅持,『個人隱私第一』的原則,但是,如果我們認為,不屬於利用這個進行犯罪,一般還是會同意的。」

這時,金子的口氣有些鬆動了。於是,立花洋介又乘勢說下去:「那麼,我如果有正當理由,而且本人確實也來不了,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的!……」金子點了點頭,掏出一支煙來,看著立花洋介問,「那麼,您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立花洋介低頭沉思了一下,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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