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海角 第四節

「秋吉」飲食店的宮燈亮著。立花洋介和柳田浩一郎他們推門而入。進到廳堂裡面。他們看到,飯店裡面還有好幾個單間的門,從門框的縫隙里,可以看到有燈光露出來。水磨石的地面上,反射著淡淡的燈光。

立花洋介和柳田浩一郎聽到了腳步聲,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柳田先站了起來,把一張印有「九州電視台報道部」的名片遞了過去。

「我們想和老闆談一下……」柳田浩一郎嚴肅地說。

這個姑娘又抬起頭來,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點了點頭又回去了。

這條寬大的走廊,讓人感到整個餐館,都又神秘而又安靜。通過正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室見川的水面。室見川位於福岡市的西側,它穿越了好幾處工地和農田。

不一會兒,一位五十歲開外的女老闆出來了。她輕輕地低頭行了一下禮。她的肌膚細膩滑潤,秀髮烏黑亮澤,渾身散發著性感的風姿。

「其實我們是來了解,關於真璧秀敏先生被害的事件的。」柳田浩一郎單刀直入地說道。

「正如您知道的那樣,事情都過去半個多月了,還是沒有找到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柳田浩一郎搖著腦袋,遺憾地嘆息著,「由於我們認為:死者的社會地位、背景十分複雜,因此,我們攝影部打算多方位、多角度地,搜集材料,製作專集。」

柳田浩一郎那粗壯的身體和宏亮的聲音,在這種時候,特別有一種威懾力。這位女老闆揚了揚眉毛,看了他一眼。

「而且,關於您向警方報告的事情,希望您也再講一遍。」

「為……為什麼?」女老闆踟躇地問道。

「真璧先生被殺害的五天之前,他和一個女人在這兒幽會來著?」

「是的……」女老闆不情不願地回答道。

「那是在什麼時間?」柳田浩一郎追問道。

「大約從7點左右吧……」

「有多長時間?」

「大概有兩個小時吧……」女老闆口氣十分慎重地回答道。由於已經對警方講過一遍了,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

「是事先預約的嗎?」立花洋介插嘴問道。

「是的,前一天,真璧先生用他的名字,預定了房間。」

「是他本人來預定的?」

「當時是櫃檯接的電話,像是個秘書模樣的人,向這裡打來的電話吧。」

「原來是這樣子……」柳田浩一郎點了點頭,「那麼,那天晚上,是他們一塊兒來的?」柳田又問道。

「不!……」女老闆搖著頭一口否決了。

「難道他們是分別過來的?」

「是的。」女老闆點了點頭。

「那麼,回去的時候呢?」

「回去的時候,真璧先生自己開車走的,那個女的,要了一輛計程車走的。」

「噢!……」柳田浩一郎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立花洋介,意思是,抓住這個機會,該輪到你來提問了。

「您覺得,這個女人,看上去像是幹什麼的?」立花洋介問道。

「這個嘛……我記不清楚了。」女老闆微微一笑,「警察也問了我好多遍,可是,那天晚上,來的客人特別多,都是一對一對的,所以我就……」

「她的年齡呢?」

「看上去很年輕、很沉穩的樣子。」

「當時她穿的什麼衣著……?」立花洋介沉著臉色問。

「我也只是看了一眼,穿的是質地一般的藍青色西裝,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帶著花邊的長外衣,還戴了一副淺色的大眼鏡……」

「像個演員嗎……?」柳田插了一句。

「嗯,有些像,但是,不像演員那麼漂亮。」

「那麼,您店裡的女服務員,看見她的臉了嗎?」立花洋介又追問了一句。

「噢,她進來以後,脫了長外衣,真璧先生背對著門,和她坐得很近。大多數時候,兩個人都在看外邊的河。」

「也許這個人女人,不願意讓別人看清楚她的長相吧。」立花洋介這樣認為,「如果,她是一個有夫之婦,那麼,和真璧秀敏發生這種關係,一定是要背著人的。」

「您多少該知道一點什麼吧?」柳田浩一郎的口氣,多少有些威嚴地問道。

這個女老闆失去了笑容,嘆了一口氣說:「可是,我實在是記不清楚了……」

「那麼,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您多少也會聽到一點兒的吧?」

可是,那個女老闆又搖了搖頭。

「女服務員出入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什麼都不講了。」

「原來這樣……」柳田浩一郎點了點頭,「那麼,根據老闆娘您的眼光來看,他們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這個嘛……」女老闆歪著頭,把目光盯在自己的膝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兒,她豁地抬起頭來,用不同於剛才的表情,看著立花洋介,但是沒有回答,只是用迷惑不解的口氣,說了一句:「其實……後來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立花洋介面色一變。

「兩個人走後,大約一小時以後,有人打來了電話。」

「什麼電話?」立花洋介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電話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要找真璧先生……噢,不,他好像並不知道,那位真璧先生的名字……」女老闆模糊地說道,「他說自己是那個女人的親戚,想要知道,剛才和她在一塊兒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聽他的口氣挺厲害的。」

「後來呢?」柳田浩一郎急著追問。

「因為我們不明底細,決定不惹任何麻煩,因此,就模稜兩可地敷衍了他」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立花洋介立即問道。

「他沒有說,就掛上了電話。」

「他的聲音聽上去年輕嗎?」柳田浩一郎也問了一句。

「不,聽上去不那麼年輕,因為非常沉著,所以,我不覺得傢年輕人那樣……」

結果從女老闆那兒,就打聽出了這些內容。

立花洋介與柳田浩一郎兩個人打聽不出什麼了,起身道謝之後,便出了「秋吉」飲食店。他們兩個分別叫了計程車,立花洋介要去見一見杉原溪子。

一坐進出租汽車後排的座位上之後,立花洋介立刻就感受到了極度的疲勞。由於柳田浩一郎是個廣播記者,所以,他可能會習慣這樣的勞動;可是,做為攝影師的立花洋介,前幾天去了小宮山醫院,今天夜裡又去了「秋吉」飲食店,這種「闖入式」的強制採訪,他還是第一次經歷呢。

但是……在立花洋介看著出租汽車兩旁,依次閃過各種各樣霓虹燈的街景的時候,他感到疲勞之外,還隱隱約約地滲透著一種無限的感慨。這是一種自己對自己如此投入地,闖入一個未知前景的事件中的勇氣的驚奇和不解。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立花洋介便趕到了和杉原溪子約好的快餐店。這是一家天花板已經裸露出土色,看上去髒兮兮的店面。顧客大多是蓄著長發、和表情虛幻的年輕人,而且,都露出了對別人並不關心的樣子。

立花洋介和杉原溪子坐在一起,吃完了比薩餅和通心粉之後,兩個人的目光,又對在了一起。他們沉默了一會兒,便把話題轉到了剛才立花洋介,所了解到的事件上來。

立花洋介把一杯紅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掏出寫滿了要點的紙條說道:「今年的3月,在『琥珀』酒吧和堀越早苗說話的、穿著黑色長外套的女人,與真璧秀敏被殺害的五天之前,與真璧在『秋吉』飲食店裡幽會的女人,大概是同一個人。」

「我也這樣認為。」杉原溪子點頭附和道,但是,還沒有任何證據。

可是,立花洋介和杉原溪子的想法,難得地竟然如此一致,這就說明:這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至少從兩個人掌握的情況來看,無論是堀越早苗還是真璧秀敏的身邊,均沒有男人出現,也就是說:都是女人成為問題的關鍵。

「那麼說,假定介於真璧秀敏和堀越早苗之間的,就是那個『穿黑色長外套的女人』呢?」立花洋介大膽地問道。

「這樣判斷有些矛盾。」杉原溪子想了起來,那天在溫泉旅館裡說的話。

「那時,真璧秀敏和堀越早苗之間的中間人物,代替早苗對真璧進行了威脅,因為,堀越早苗對自己威脅真璧秀敏,沒有成功的信心,於是,便請這個神秘的X先生出面……不過,為了達到目的,她要選擇一個比自己更加年輕的人……」

「這個說法暫時先保留。」立花洋介也爽快地點頭同意了,「再想一下別的路子。」

「我覺得,穿黑色長外套的女人,分別會見了堀越早苗和真璧秀敏的地點,肯定是在對一個女性來講,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杉原溪子沉吟著推斷道,「不過,這個女人一開始,也許並不是堀越早苗的同夥,也不是真璧秀敏的人,於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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