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卷 第三章 陰差陽錯

兩人躍落司徒府後院,立即心生警兆,心叫不妙時,石之軒從暗處走出來,攔在兩人前方,雙目灼灼的打量著兩人,沉聲道:「你們到那裡去了?」

他倆心中暗幸身上沒帶半點火油的氣味,否則立要泄漏秘密。不過兩人仍大惑頭痛,因這問題不易搪塞過去,何況對方是智計尤在他們之上的石邪王。

寇仲見主宅方向燈火閃閃,曉得任俊、宋師道等人都被他們的頭炮震醒過來,事實上長安全城軍民均被驚醒,心中一動,人急智生的嘆道:「睡得好好的,忽然隔憐皇宮砰砰膨膨的響起來,只好去采看一下發生甚麼事。」

石之軒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微一領首,仰望夜空,道:「你們看到甚麼?」

徐子陵搖頭道:「東宮內火光熊熊,爆炸頻傳,仍弄不清楚發生甚麼事。」

石之軒沉吟道:「真古怪!」

寇仲訝道:「邪王到這裡來,當是懷疑東宮的怪人與我們有關,為何我們幾句話,邪王便像深信我們而不疑呢?」

徐子陵心中叫好,說到撒謊和圓謊的本領,他拍馬及不上寇仲,像這句話正是神來之筆,反過來奇怪石之軒如此容易輕信他們,正可表示心中沒鬼。

石之軒目光落到寇仲臉上,淡淡道:「我第一個想法是宮內的大爆炸與你兩人有關,遂全速趕往尹府,看看你兩個小子會杯從地道鑽出來,卻剛看到李淵和隨人匆匆由地道回宮。每逢李淵進出地道,均有親兵把守,沒有人能從地道進去,這也洗脫你們的嫌疑。」

兩人心叫好險,又暗呼好運,他們離開時石之軒應是來這裡找他們的途上,沒有人贓並獲的把他們逮個正著。

石之軒似仍對東宮的爆炸百思不得其解,皺眉好一陣子,忽然道:「希白明天回來,你們好好休息。」

寇仲忙道:「邪王請留步,小子尚有一事相詢。」

石之軒容色溫和道:「說吧!」

徐子陵並不清楚寇仲為何仍要留著這瘟神,更猜不到他要問石之軒的話,好奇的凝神旁聽。

寇仲道:「邪王是否從尹祖文處得悉入宮地道的秘密?」

石之軒微笑道:「此正為石某人橫互心中的一個疑問,你們是如何曉得此秘道呢?」

寇仲坦然道:「我們能發現地道,全賴李淵扮曹三到池生春處偷取展子虔的名畫,被小陵跟在背後,就這麼簡單。」

石之軒雙目閃過殺機,道:「見你們這麼坦白,我也不用隱瞞,我是從你們身上發現地道的,尹祖文一直瞞著我,哼!」

兩人明白他眼內的殺氣是因尹祖文而生,登時放下一件心事。

石之軒沉聲道:「東宮發生這麼一樁無頭怪火,對我們的行動有一定的不利影響,你們須謹慎一點,在行動前千萬勿要碰那條秘道。」說罷閃身逾牆去了。

寇仲搭上徐子陵肩頭,邁開步子朝內堂走去,嘆道:「我們的思路不夠周詳,從沒想過石之軒有此一著,幸好陰差陽錯下過關,明早定要酬謝神恩,哈!今晚全賴宋二哥一句『夜長夢多』,扭轉整個形勢。」

翌日兩人暗懷鬼胎的入宮,宮城、皇城氣氛異樣,人人臉色凝重,顯然沉重惶亂的心情仍末從昨夜的災難回覆過來。

見到程莫,他們這位頂頭上司道:「今天沒事哩!宮內活動全部取消,你們可提早休勤。」

兩人聞之大喜,想不到尚有如此相關福利。

寇仲裝作無知的問道:「昨晚發生甚麼事?我們給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程莫一副不瞞兄弟的坦率表情,壓低聲音道:「此事千萬不可在外邊亂說話,昨夜東宮的聚寶殿忽起大火,燒個什瓦不留,還傷了十多個人和七、八頭騾子。」

寇仲奇道:「怎會無端端起火,還燒得砰砰膨膨的?」

程莫露出吃驚神色,道:「幸好你是問我,才不會出岔子,卻千萬不要問宮內其他人,皇上已頒令嚴禁討論此事。」

徐子陵道:「是否敵人乾的?」

程莫搖頭道:「這是沒有可能的,要懷疑只會懷疑有內鬼,大有可能是場意外。」

寇仲曉得再不能從程莫口中問出甚麼來,與徐子陵告辭開溜。

福聚樓不知是否受昨晚皇宮的事影響,人客比往常疏落,寇仲和徐子陵樂得清靜,在臨窗可俯瞰合昌隆的桌子坐下,吃其早點。

寇仲欣然道:「我們昨夜的頭炮是一雷天下響,比甚麼造謠更有影響力。知情者肯定我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知情者以為老天爺要收拾李建成,是對他的示警和凶兆。不論那一種想法,對我們均有百利而無一害。」

徐子陵搖頭道:「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輕鬆容易,事實上我們正冒著最大的風險,只要李秀寧勸說李神通一事稍有差池,我們定要吃不完兜著走。」

寇仲信心十足道:「放心吧!公主自有分寸,李神通隨李世民連年征戰,不但深明時局,且清楚我們和李小子合起來的威力,兼之我於他有救命大恩,以他在洛陽兵臨城下之際仍肯對我們好言相勸的情義,我有信心把他爭取過來。」

徐子陵道:「不要忘記午時與魏徵的約會。」

寇仲呷一口熱茶,微笑道:「我正急不及待的想從魏徵處探問李建成的反應?看他會否對昨夜的怪火生疑?豈會忘記。嘿!趁有點時間,陵少何不去見了空,報告成績;我則去為查傑那小子采口風,看他的姻緣是否天定的。」

徐子陵目光投往合昌隆,道:「楊文干會否改變行程?」

昨夜他們得到查傑采來的消息,楊文干一行於黃昏時份到永安渠北的碼頭區去,沒有返回合昌隆。

寇仲道:「他去是送死,留下則是待我們去宰他。唉!我不知忍得多麼辛苦,長安內太多我想幹掉的混蛋。」

徐子陵點頭道:「小弟深有同感,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你……」

寇仲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訝道:「甚麼事?因何吞吞吐吐?」

徐子陵道:「我一直想問你,現在你和玉致言歸於好,有否想過如何處貴對你情深一片,默默等待的楚楚?尚秀芳來長安後,你又如何面對她呢?」

寇仲的興奮一掃而空,代之是深鎖的眉頭,苦笑道:「你來教我怎辦好嗎?你的話是最中肯的。」

徐子陵道:「楚楚等若小陵仲的娘,只看在素姐份上,你便不能負她。只要你肯向玉致開口,讓她明白事情來龍去脈,絕不會出問題。還可由你收養小陵仲,讓素姐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寇仲點頭道:「我早有此心,得你陵少開口支持,難題就這麼解決。至於尚秀芳,唉!」

徐子陵道:「尚秀方可非普通女於,她有自己一套的想法,這種事勉強不來。我的意見是暫時不去想,看看老天爺如何決定。眼前正事要緊,最頭痛的難題反非如何應付建成和元吉,而是如何防止石之軒揭破我們的秘密,昨晚我們能過關是純憑運氣,下趟出錯恐怕沒有同樣的好運道。」

寇仲沉吟片刻,湊近道:「若我們拋開一切,全力出手,究竟是否有收拾他的可能呢?這方面你該比我清楚。」

徐子陵苦笑道:「縱使明知為大局著想,我們必須鍵除他這條禍根。可是他現在落得形單影隻,我實在有點不忍落井下石。我和他的關係很古怪,有時恨不得將他幹掉,有時卻很同情他。」

寇仲頹然道:「你的分析很對,且畢竟他既是青璇生父,又具希白的師傅。他娘的!還有是他屢次對你手下留情。嘿!轉個形式又如何?我們是否有能力要他水勝不得,欲逃不能?」

徐子陵一呆道:「那豈非比殺他更困難嗎?一個不好,遭殃的是我們!何況縱能辦到,有何好處?」

寇仲道:「我適才忽然很想你去見了空,當時心中仍是很模糊,原來我早有此意念,就是天下間只有一個人可收抬石之軒,那就是你的未來嬌妻青璇美人兒。」

徐子陵一震道:「你想他兩父女相見?」

寇仲道:「我明白你不願青璇捲入人世間醜惡的鬥爭仇殺,可是石之軒終是她親父,希望石之軒改邪歸正更是她母親碧秀心死前遺願。陵少怎也要把這石之軒唯一的破綻說服,如此我們將穩勝無疑。只要我們能把石之軒困死,使他不能以逃避化解此一命中他要害的破綻。」

徐子陵默然不語,好半晌苦笑道:「你並不明白石青璇,勸她去干違反她一切順乎自然的本性,是一種具有破壞性的褻瀆。咦!她在吹蕭時有否想過石之軒會在附近偷聽她的仙韻,偷看她的花容呢?」

寇仲抓頭道:「你在說甚麼?最後那兩句似乎和前頭的話沒有關連,對嗎?」

徐子陵雙目神光電閃,嘴角逸出一絲微笑,道:「請勿打斷我的思路,或者我已想出一個克制石之軒的辦法,就是請青璇向他吹奏一曲,讓她以最動人的方式,把心意由蕭音傳送,老石將必敗無勝,石之軒的破綻就是他的『心』!」

寇仲正要說話,忽打個手勢道:「常何來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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