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卷 第十一章 冬雪之末

寇仲忽地從最深沉的睡眠中驚醒而起,從卧變坐,睜眼瞧去。

一張如花俏臉正向他盈盈淺笑。

寇仲差點不相信自己眼睛,想揉眼時,香氣襲來,本在椅上安坐的美女移坐床沿,小嘴湊到他耳旁道:「不要吵!子陵仍在尋他的好夢,跋鋒寒剛離房往前堂去了。」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娘!婠美人你怎會忽然出現的?」

竟然是人已不知所蹤的婠婠,她移動的動作自有種無聲無息的姿態,像鬼魅般使人疑幻似真。

婠婠俏臉泛著聖潔無瑕、今人難辨正邪、使她的美麗更異乎尋常的光澤,顯示她的天魔大法更有精進突破。

婠婠的香唇自然地往他敏感的耳珠輕吻一口,還充滿挑逗意味的先吹一口氣到他耳內,柔聲的道:「這句話該由我問你們才對,少帥到長安來,又要幹甚麼見不得光的事?」

寇仲駭然道:「原來你仍一直躲在長安。」心中叫苦,婠婠的破壞力會比石之軒更大更徹底,因為她曉得楊公寶庫的秘密。

婠婠微笑道:「甚麼躲躲藏藏的,說得真難聽。長安是婠兒的家嘛!嘻!人家旱猜到你們會扮鬼扮馬的回來,只是沒想過仍是扮福榮爺這老掉牙的陳年舊計,不怕石之軒揭破你們嗎?」

寇仲頹然道:「此事一言難盡,容後再從詳稟上,先告訴我,你打算拿我們怎樣呢?」

婠婠道:「人家能拿你們如何?唔!待人家好好想想,遲些告訴你。你身體真誘人。」

寇仲頭皮發麻的俯首瞧著婠婠的右手采進他衣襟內,溫柔多情地輕撫他寬闊的胸膛,愕然道:「你在幹甚麼?剛睡醒的男人最危險,再搞下去,弄起我的火,包你貞操不保。」

婠婠閉上美目,螓首枕往他肩上,赤足移往床上,大半邊身子緊挨著他,左手搭上他的眉膊,夢囈般道:「你歡喜便為婠兒破身吧!人家絕不介意。」

寇仲儘力抵受著她充滿妖異的誘人魅力,但她縴手輕撫處,有種直舒服至心底的迷人感覺,今他心中矛盾得要命,既想她停止,又想她繼續下去。

苦笑道:「婠美人似乎找錯對象,你的心上人是在隔壁而非這裡呢。」

時近黃昏,天色漸暗。

婠婠柔聲道:「少帥和子陵均是令婠兒傾心的男性,少帥不想人家把對子陵的愛,全轉移到你身上嗎?」

寇仲到此刻仍不明白為何婠婠甫露面,竟對自己熱情如火,主動挑引,嘆道:「既然你忽然移情別戀愛上我,那就更不要耍我。不要忘記貴派的女子,只能跟不歡喜和沒有感情的人歡好,難道你要重蹈令師覆轍?」

婠婠往他耳珠輕嘴一口,嬌柔地道:「少帥啊!請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敝派這禁忌只適用於尚未練成天魔大法的人身上,婠兒天魔大法已成,再沒有任何顧忌,要找男人當然不願委屈自己。」

寇伸大訝道:「那你更該到隔壁才對,現在你肯定是摸錯新房。」

婠婠微嗔道:「你真的那麼想人家到另一張床上去嗎?」

寇仲忙賠笑道:「只是忍不住問個清楚明白,陵少比我更沒有定力,受不起刺激。唉!你不是為找男人才到這裡來吧?」

婠婠坐直嬌軀,睜大美麗的眸子,收回令他心馳神盪的玉手,香肩微聳,白他一眼道:「為甚麼不可以哩?現在是先培養感情,讓你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人家的要求很少,只是一夜恩情,事後不用你負擔任何責任,亦不會告訴任何人。」

寇仲細審她國色天香的玉容,駭然道:「不要唬我!你在耍我,對嗎?」

婠婠無可無不可的道:「遲些你會知道答案。少帥大軍是否正分批潛來關中,其中最精銳的會躲到寶庫去呢?」

寇仲把心一橫,無可奈何的道:「你只猜對一半,我們今趟來不是要裡應外合的攻下長安,而是要發動一場政變,助李世民登上皇座。現在甚麼都告訴你哩!任由大姐發落。」

婠婠神色不變,淡淡道:「算你老實。若我不是為弄清楚你們到長安搞甚麼鬼?早現身與你們相會。沉落雁去見秀寧公主,接著秀寧公主往訪沉落雁,只要不是蠢材,當知她要見的人是你。秀寧公主離開時又像哭過的樣兒,接著的兩天都是鬱鬱寡歡。唉!我的少帥爺,你憑甚麼敢去見李秀寧?李秀寧因何不揭發你?明眼人一看便知大有問題。」

寇仲愕然道:「你對宮內發生的事確瞭若指掌。」

婠婠湊前經吻他嘴唇,又挪開少許,露出迷人的甜笑,道:「李唐宮內這麼關鍵的重地,怎會缺少我們的人,這眼線是由先師親手布下,只對婠兒忠心。」

寇仲沉聲道:「你對李世民做皇帝,似乎沒有任何反感?」

婠婠探手撫摸寇仲臉頰,道:「誰當皇帝有甚麼打緊?將來的帝國愈強大,婠兒愈歡喜。我不但不會出賣你,還會全力助你。唉!人家怎捨得害你們,怕你們不夠討厭婠兒嗎?」

寇仲聽得目瞪口呆,完全掌握不到她真正的心意,只曉得事情成敗,完全操縱在她的手裡。

婠婠收回玉手,輕輕道:「代我向子陵問好,遲些人家回來找你。」

徐子陵來到床沿坐下,寇仲仍在發獃。

寇仲哭笑難分的道:「婠大姐剛來過。」

徐子陵神情凝重的道:「你驚覺坐起來的聲音,當時也把我驚醒過來。」

寇仲道:「你聽到我們的對話嗎?」

徐子陵道:「只聽到她故意說給我聽的最後兩句,你的說話則一字不漏。」

寇仲道:「這是甚麼娘的功法,她並沒有束聚聲音。」

徐子陵道:「她不但代替祝玉研成為魔門獨當一面的人物,且在天魔大法上青出於藍。若我沒有猜錯,她的語聲被局限在天魔場內,故不會外泄。」

寇仲不解道:「她像是要蓄意來調戲逗玩我的樣兒,照道理她應找陵少而非是我。」

徐子陵皺眉道:「婠婠變得似石之軒般難測和可怕,以前又說過她自有一套振興魔門的方法。唉!我真怕她挑戰妃暄,進行一場魔門和靜齋間的決戰。」

寇仲駭然道:「那怎辦才好?以她們目前的功力,沒有人能逆料戰果。」

徐子陵道:「你告訴她我們支持李世民做皇帝,她如何反應?」

寇仲沉吟道:「她不但沒有動氣,還說將來的帝國愈強大,她愈高興,令人完全摸不透她葫蘆里賣的是甚麼葯。」

徐子陵苦笑道:「終有一天我們會明白,出去再說吧!」

跋鋒寒在花園半廊截住他們,道:「有客人到,我們到亭子說話。」

三人來到像處於雪白冰封世界內的方亭,環石桌坐下。

寇仲先把婠婠出現的突變告訴他,跋鋒寒道:「她當是在遠處窺伺,否則我定能生出感應。」

徐子陵道:「很難說,天魔大法詭變莫測,寇仲要到她入房坐下始醒覺,兼且她對我們沒有敵意,令我們更難生出感應。」

寇仲道:「外面發生甚麼事,何故把我們截住?」

跋鋒寒微笑道:「新夥伴來行見面禮嘛!」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跋鋒寒道:「這一招很絕,虧他們想出來。今早裴寂來見我們福榮爺,說李淵認為錢莊須擴大本金至一百二十萬兩黃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獨孤峰兩位協作夥伴,每人各出十萬兩,還頒令種種規矩,把貞觀錢莊變成行社式的一盤生意,每年由合夥者依投入資金比例選出社頭。那隻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舉把控制權奪過去,我們的福榮爺別無他法下只好答應。」

寇仲笑道:「真有趣,不過恐怕池生春不但事與願違,還要把他香家累積的財富硬嘔出來。若我所料不差,獨孤峰那一份該是由池生春拿錢出來的。獨孤峰如非銀根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遠》賣給池生春。」

跋鋒寒油然道:「這方面的事暫不用我們去管。難得是小俊應付人的手法愈趨圓熟,頭頭是道,可獨當一面,何況有宋二哥在旁協助。」

寇仲笑道:「我們的事如何?」

跋鋒寒道:「小傑幸不辱命,查出春香閨房在上林苑內的位置,今晚就讓我以大刑侍候爾文煥大人,保證他事後會以為因過度歡好致虛脫。」

寇仲道:「事關重大,我今晚充當老跋你的小卒,在旁看頭瞧尾,為你照應。」

跋鋒寒欣然道:「子陵不去趁熱鬧嗎?」

徐子陵道:「我想去見石之軒,順道看看希白的情況。」

寇仲同意道:「我們分頭行事。」

徐子陵道:「應否告訴石之軒婠婠刻下在長安呢?」

寇仲道:「告訴他沒有相干,他絕捨不得害婠美人,還可告訴他伏騫是我們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跋鋒寒道:「尚有一事告訴你們,元吉回來了,還在風雅閣定下一某酒席,今晚要去風花雪月一番。」

寇仲想起他處死竇建德的情況,雙目殺機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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