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卷 第六章 官場得意

寇仲也像徐子陵般,深悉李淵仍緬懷當年闖蕩江湖、偎紅倚翠、任性胡為的生活,忙道:「皇上明鑒,小人兩個一向習慣草莽生涯,嘿!不敢欺瞞皇上,昨夜我們還到明堂窩賭過兩手,又往風雅閣耍樂一番,假若忽然要過循規蹈矩的生活,恐怕不適應下會影響球技。」

裴寂和韋公公膛目以對,換過別人,這類花天酒地的頹廢生活在李淵面前是隱瞞恐有不及,那有像這「蔡元勇」般毫無羞澀地侃侃道出,還以此作理由向李淵求情不想入宮任職。

徐子陵雖知寇仲是采針對性的策略,仍感他有點口不擇言,有失儀法,忙補救道:「皇上明鑒,我們的大老闆司徒福榮的錢莊生意正籌備得密鑼緊鼓,事事須他信任得過的人幫他張羅,請皇上欽准小人們待總錢莊成立後,始入宮為皇上效力。」

他的話當然比寇仲得體,不過李淵看來反對寇仲的坦白陳詞聽得更入耳,大有同感的向寇仲微笑道:「別人或會不明白,刻板的生活確會影響興趣和技藝,朕曾邀尚秀芳入宮小住,亦被她以同樣理由婉拒。朕的武功不比從前,問題該在於此。」最後兩句顯是想起與石之軒之戰有感而發。

轉向韋公公道:「公公有甚麼提議?」

韋公公帶點不悅的目光掃過兩人,躬身道:「他們可以客卿的身份,每天早上到皇宮來聽皇上的吩咐指示。」

寇仲和徐子陵暗舒了一口氣,心想以後惟有早點起床,抵受不住睡魔困擾時頂多睡個午覺。

裴寂道:「微臣有個提議,看他們人才出眾,且球技超翼,何不賞他們做個馬球長,專職培訓馬球人材,那每早入宮不致無所事事。其他時間則可為福榮老闆辦事,直至總錢莊落成,再作安排。」

寇、徐兩人心中大罵,卻拿裴寂沒法。

李淵下決定道:「就如裴卿所言。」

又向韋公公道:「給朕派個人警告邱文盛,若他的弟子敢騷擾朕的馬球長,他會頭額不保。這幾句話須一字不改傳入他耳里去。」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你眼望我眼,幾敢肯定太子妃嬪黨早拿此事在李淵面前大作文章,所以李淵會對關中劍派派主邱文盛如此不滿,李世民則多添一項罪證。而李淵此舉,擺明不給李世民顏面。

兩人連忙叩頭謝恩。

李淵欣然道:「平身,賜坐!朕只是要你們專心取得球賽勝利,不致今我大唐蒙羞。」

兩人重新坐好,暗忖李淵似乎談興甚濃,但他可以說和需說的話均似完畢,他還想說甚麼呢?何時方可脫身?

李淵向徐子陵道:「朕最喜歡就是像你們般對舊主忠心的人,不會見利忘義。司徒老闆的錢莊大計甚合朕意,待會將發放正式手詔予以核准,由裴卿家專責監督,促進我大唐商貿。至於錢莊的正名,就以『貞觀』二字如何?貞是忠貞,司徒老闆不計較私利,盡顯對我大唐的忠貞不二,而他的計畫更是高瞻遠矚,有宏觀的壯志雄圖,故朕擷取貞觀二字,作錢莊的定名。」

事實上這名宇不易上口,但眾人當然歌功頌德,大讚不作他想。

裴寂又發言道:「今趟司徒福榮成立貞觀總錢莊,集資龐大,有百萬兩黃金之數,它不但關係飛錢生意的成敗,更是貞觀錢莊的信譽保證。故微臣以為可把此百萬鉅資部份屯存國庫,以策萬全,而存在錢莊庫內之餘款與一切交收,均由微臣派專人審批,否則錢莊若出岔子,會牽連廣泛,後果堪憂。」

寇仲和徐子陵心罵你這裴混蛋是代尹祖文和池生春大要手段啦!幸好遭殃的卻非他們而是尹、池兩大壞傢伙,此可是雷九指想出來計畫最巧妙精採的地方。

李淵沉吟片刻,點頭道:「就如裴卿所奏。」

李淵離殿後,程莫親送他們出皇宮,沿途告訴他們宮內諸般禁忌和規矩,最後道:「馬球長屬御林軍的官職,雖不算重要職位,沒有領軍權,但下面仍有近三十人歸你們管轄,且因直接侍候皇上,所以保證宮內沒有人敢不給你們面子。明天我會領你們到玄武門的禁衛軍總部,領取正式的憑信和官服,同時辦妥戶籍官位登記,文件送往吏部蓋章畫押,我們便同是一殿之巨。」

寇仲聽得頭大如斗,問道:「我們的上司是誰?」

程莫笑道:「名義上我就是你們的直屬上司,不過只有韋公公有資格指示你們,皆因關係到皇上,小弟怎擔當得起。」

徐子陵瞧著這位頂頭上司,訝道:「御林軍由韋公公指揮的嗎?」

程莫道:「舉凡與皇上有關,事無大小,均歸韋公公處理,禁衛軍由四大統領指揮,他們只聽皇上和韋公公的命令。」

接著壓低聲音道:「官場另有一套處世之道,就是要揣摸上頭的心意,你們很快會明白我這話的意思。皇上對你們真的是特別寵信,千萬勿要辜負皇上對你們的期望。」

寇仲笑道:「那麼程大人首先要指點兩招,讓我們學曉如何揣摩你的心意。」

程莫尷尬道:「我只是名義上的上司,作不得准。還巴望你們有機會在皇上面前給我說兩句好話呢。」

兩人徒步離宮,從含北門轉入光明大街,寇仲氣道:「裴寂那傢伙真不是人,我們做自由身的客卿不好嗎?偏要安置我們作甚麼他娘的馬球長,還要每早去訓練他奶奶的馬球手,我們那還有時閑辦其他事和休息。」

徐子陵苦笑道:「怨天怨地有甚麼用?我們須在明早前弄清楚一攬子尚未知曉的打馬球規矩,否則訓練出的是一批不斷犯規的馬球手,肯定會被推出承天門外斬首,首級還要遊街示眾。」

寇仲恨得牙痒痒道:「裴寂這混帳東西肯定與尹祖文狼狽為奸,這麼迫我們作馬球奴才居心叵測,而把我們的金子大部份存入國庫,更擺明是陰謀詭計。他娘的!遲些老子會教他知道厲害。」

徐子陵淡淡道:「福榮爺千不該萬不該請著兩個賭鬼兼色鬼當保鏢頭子,敵人不從我們入手難道還另找別人嗎?放遠你那對招子好好看吧!威逼利誘、恩威並施陸續有來。只要池生春能在十份工本里佔多一份,而剛巧福榮爺又壽終正寢,錢莊生意將變成香家的生意,這叫大魚吃小魚,又或小魚給大魚吃。」

蹄聲響起,一騎從後急馳而來。

兩人訝然後望,只見早前見過的一名喬公山的手下策馬追至,恭敬地道:「喬大人有命,著小人來請兩位大爺到福聚樓午膳,喬大人和爾大人在恭候兩位大駕。」

若來邀的是喬公山或爾文煥,他們可措詞推搪,此刻卻是推無可推,只好乖乖隨此位長林軍小哥兒掉頭往西而去。

福聚樓的頂層,池生春、喬公山、爾文煥據坐東邊臨窗之席,正低聲密語,見寇、徐兩人到,起立歡迎。

寇仲和徐子陵沒想過池生春會出現,大感錯愕,倒非裝出來的。

因尚未到午膳時間,堂內只一少半桌子坐有客人,兩人環目一掃,沒見到有資格看破他們的危險人物,稍鬆一口氣,仍不敢託大,以蔡元勇和匡文通的姿態神氣,朝三人走去。

池生春作出歡迎的姿態,請兩人入席,呵呵笑道:「蔡兄匡兄真賞面,不!小弟該改稱蔡大人和匡大人才對,請讓我們謹祝兩位大人升官發財,前程無限。」

寇仲一屁股坐下,心忖他小子你倒耳朵長,堆起笑容道:「那裡那裡?只是侍候皇上打馬球的小卒吧!」

爾文煥為兩人斟酒,喬公山則指示夥計上菜。

池生春壓低聲音煞有介事的道:「馬球長職位官階雖不算如何了得,卻直接侍候皇上,只要皇上龍心大悅,兩位陞官晉爵,指日可待。」

喬公山怪笑道:「不但可陪皇上打球,還可陪宮內貴人玩樂,如此優差,我們求也求不到呢。」

爾文煥放下酒壺,笑道:「球場如戰場,若能擊敗外國來的強隊,等若立下軍功,以兩位的球技,立此奇功還不是易如反掌?」

池生吞舉杯道:「我們飲勝!祝蔡大人和匡大人官場得意、賭場就手、紅粉場中艷福無邊。」

他最後一句話令徐子陵想到若池生春硬要邀他們到青樓去,他們該如何應付?

一杯既盡,眾人各懷鬼胎,表面當然是氣氛熱烈。

爾文煥推波助瀾道:「好事成三,為慶祝你兩人封官,今晚我們再來個狂歡慶祝,先到上林苑享受最紅的名妓百般奉承的溫柔滋味,再到六福玩幾手如何?」

寇仲裝作頹然道:「恐怕要過幾天才行,福榮爺只信我們兩人,金子的事全交給我們負責,要待集資完成,鑄成有貞觀字樣的金元寶誕生,我們始有暇去花天酒地。唉!三位的好意,我們心領啦!」

池生春三人立即聽得大眼放光。

徐子陵乘機道:「五十萬兩黃澄澄的金子並非小數目,我們福榮爺雖富可敵國,要籌措足此數仍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所以不容有失。否則來上個『短命』曹三就糟哩!池爺那幅『寒林清遠』是否已完璧歸趙呢?」

池生春苦笑搖頭。

爾文煥道:「你們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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