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卷 第二章 奇法克敵

「嗖!」

一支箭從寇仲的刺日弓射出,命中千步外的一張鐵盾,出乎所有人料外,堅硬的鐵盾以旋轉的方式爆裂,碎屑撤滿一地。

圍觀著的千百計的少帥軍戰士聲喝采,情緒高漲。

山寨內被土木牆圍起的面積非常寬敞,縱橫均超過三千步,足夠作馬球賽表演的場地有餘。在峽道前以粗壯的樹木築起一座兩層高的建築物,峽道的出入口就在下層處。這木構建築呈長方,縱十丈橫十五丈,非常堅固,縱使被敵人攻入寨內,要進入峽道,還要闖過此關,在戰略上具關鍵性的作用。

沿著寨牆八座箭塔正在興建中,空地上堆滿土、石、木材等建築用的材料,必要時可用作修補寨牆箭塔破損的部份。靠山壁處另有十間木營舍,每營可供十多名戰士休息睡覺,與龐大的主建築物互相照應。

在山寨正中處則挖出一個直徑達兩丈的人工圓池,底部和邊壁用黏土石塊砌。以兩條首尾相銜接的長竹筒輸水管引進岐道來水注滿圓池。

山寨令少帥軍一洗被窮追猛打有如喪家之犬的頹氣,因他們不但爭得喘一口氣的機會,並建設起大的防禦工事,更重要的是山寨後有活路,進可攻,退可守。

主建築下層放滿糧食、草料和燃料,第一層則作休息之用,上面的大平台可遠眺寨牆外敵人的形勢。由於冬天迫近,木構建築不但是戰略上的要求,且可供戰士躲避風雪,乃山寨存亡的所系。

峽道內是戰馬和戰士休養生息的安樂之所,令戰士能在兩軍交鋒的當兒,輪番躲避無情的戰爭。

寇仲由陳老謀手上接過另一枝就地取材製成的箭,訝道:「是從甚麼木材削制而成的?既堅且勒,乃上等箭材。」

陳老謀以一貫洋洋得意的神態油然道:「這是木製成的箭,專供少帥使用。亦只有少帥能把這種原始粗陋的箭射得又勁叉堅,不失準繩,若由其他人的弓射出,恐難穿透對方兵員的盔甲。」

寇仲皺眉道:「我們有足夠的箭矢嗎?」

兵家有云:「軍器三十有六,弓稱首;武藝一十有八,而矢為第一。」由此可知弓矢在戰爭上的重要性。即使有城可任由帶兵器出城入城,卻嚴禁帶弓弩,正因弓弩具遠距發射傷人的威脅力。在戰爭中弓弩更是必備之物,若寇仲方面缺箭,縱有堅牆高壘亦形同虛設。

陳老謀笑道:「少帥放心上,這十多天的追逐戰中,我們射出不少箭矢,但收回敵人射來的箭矢更多,足供十天日夜不停的應用。木箭除供少帥專用外,也可作火箭來制敵,老夫依魯妙子天書中的圖樣製成一個耐燒的火套,只要塗以松脂,套上木箭鋒,可如附骨之蛆般插入敵人的撞車和擋箭車身,燒他奶奶一個痛快。」

寇仲哈哈笑道:「燒他奶奶一個痛快!哈!今趟若找們能守到老跋來救,陳公你居功至偉,沒有人敢否認這一點。」

立在四周的跋野剛、王玄恕、麻常、邴元真無不出言讚美,陳老謀則歡喜得合不攏笑嘴。

寇仲別首仰望主建筑後的峽道入口,由於山壁岩,從外看去,即使在山寨內的近距離,仍瞧不破有這條貫山通道。

寇仲道:「若你是李世民,兵追至此處,見我們背山立寨,會有甚麼想法?」

麻常道:「我會心生懷疑,在這該是糧絕草盡的地方,少帥能捱多久?」

王玄恕色變道:「既有懷疑,當然會使人攀山偵察,崖壁雖非常峻峭,仍難不住對方輕功高明的能手。」

陳老謀道:「老夫與跋大將軍曾攀上山頂,所見危崖處處,危險林立,加上山崖老樹盤據,雲鎖霧封,看不見下方峽道,除非他們敢冒險爬下來,否則休想發現我們的秘密」

眾人目光往跋野剛投去,這有胡人血統的硬漢壯聲道:「我並沒有登至頂,因為縱有高明輕功,仍是非常危險。兼之山壁水氣結成堅冰,滑不留腳。一個不小心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寇仲舒出一口氣道:「那我就可放下心頭最擔心的事。跋大將軍爬不上去,敵人便該爬不過來,最好是來一場大雪,我們這山寨再無破綻可乘!」

陳老謀笑道:「少帥請上一樓的帥房休息,我們要開始弄他娘的數十部投石機來,雖比不上洛陽的飛石大,也夠敵人消受。」

寇仲大笑道:「弄他娘的數十部投石機,陳公何時學我般滿口粗言。隨我來的兄弟們,睡他奶奶一大覺的好時光到哩!」

說罷,笑著往主建築跨步而去,步伐間流露出極大的信心,再非被李世民趕得東逃西竄時的狼狽模樣。

徐子陵低聲向侯希白道:「只有他一個人,我感應得到。」

侯希白暗抹一把冷汗,若非徐子陵受傷後感覺靈銳大增,讓最擅長暗襲刺殺的楊虛彥來個奇兵突擊,後果實不堪想像。

他可推想楊虛彥一直在暗中追蹤他們,幸好昨晚他們是最後入城的兩個人,而楊虛彥又不想打草驚蛇攀城而入,所以待至天明城門開放時方始入城,打探到他們住進這家客棧,遂一心前來進行他最拿手的勾當。豈知被徐子陵一口喝破,令這最擅長潛影匿形的影子刺客無所遁形。

楊虛彥的聲音在內院響起道:「徐兄原來功力盡復,大大出乎小弟意料之外。不過小弟此來並非針對徐兄,而是要與希白解決師門間的一些恩怨。」

侯希白和徐子陵聽得你眼望我眼,當然曉得楊虛彥不會只為師門恩怨來,只是以圖逐個擊破。

侯希白雙目露出堅決的神色,正要答腔。徐子陵搶先道:「楊兄何不稍待片刻,待我和希白說幾句話。」

楊虛彥長笑道:「有何不可。兩位儘管說話,我到魚池觀魚散心。」

他們入住的上房位於巴東客棧後花園內,是四合院的建築形式,四邊廂房圍起內院,由於房租高昂,所以只兩、三間廂房住有其他客人,不過即使住滿人也不會有人敢在這亂世理會江湖上的鬥爭仇殺。

內院布置講究,遍植花草樹木,置有魚池假山,四面迴廊,景緻頗美。

侯希白訝然瞧著徐子陵,因怕楊虛彥竊聽,壓下聲音道:「子陵有甚麼緊要話說?」

徐子陵從容道:「希白是否下了拚死之心,決意死戰。」

侯希白道:「還有別的方法嗎?只要子陵行走兩步,定會給這混蛋窺破內傷未愈。」

徐子陵嘆道:「可是希白有否想過,你決意死戰,是因沒有信心擊退楊虛彥?」

侯希白苦笑道:「事實如此,為之奈何?我能和他來個兩敗俱傷,又或同歸於盡,對我來說是非常理想。」

徐子陵坦誠的道:「你若以這種心態去和楊虛彥決戰,必敗無疑。」

侯希白一向信服他的智慧,沉吟片晌,點頭道:「我明白子陵意思,我會設法冷靜些,不會變成有勇無謀的莽夫。」

徐子陵道:「仍是絕對不夠。你首先要消除對不死印法的恐懼!唯一方法,就是回覆一貫洒脫的心態,視武道如畫道,當你晉入畫禪的境界,將是你臻達武道至境的一刻。」頓了頓微笑道:「老楊既以為我恢複大部份功力,我就可憑此要他栽個大筋斗,然後我們輕輕鬆鬆的去吃早點。」

侯希白張開美人招扇,扇上美人的一面向著徐子陵,哈哈笑道:「與君一席話,勝練十年功。我現在就去和楊兄玩兒,子陵請為小弟押陣。」

徐子陵瞧著侯希白的背影消夫門外,欣然穿上外衣,穿過房門來到廂廳,透窗看去,楊虛彥正從魚池旁別過身來,目光先落在逐漸接近的侯希白,再透窗往徐子陵投來,雙目神光閃閃,微笑道:「徐兄該不會插手到我們兩師兄弟的事內吧?」

徐子陵生出奇妙的感應,曉得楊虛彥尚未受到侯希白的威脅,隨時可改變目標,破窗而入,向自己全力進擊。而楊虛彥亦確有此心,故言笑間暗中凝聚功力,務使他身處險境。

徐子陵向楊虛彥展露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忽然踏前一步,貼近外窗,手作蓮花法印,淡然自若道:「原來楊兄有興趣和小弟先玩一場。請勿客氣。」

侯希白倏地移前,推進至距楊虛彥十步許處,槢崩合攏,遙指楊虛彥,哈哈笑道:「子陵不要搶先,他是我的。」

楊虛彥「鏘」的一聲拔出影子劍,擺開架式,目光仍停留在徐子陵身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假若徐子陵真的功力盡復,於他和侯希白交鋒時從旁出手偷襲,即使以他融渾御盡萬法根源智經和不死印法的超凡魔功,仍只有飲恨當場的結果!這個可能性令他一時不敢冒進。

侯希白卻是欲進不能,就在楊虛彥劍鋒朝他指首的一刻,周遭流動的空氣似是忽然凝固,變成無形的萬斤巨石,壓得他難以動彈,如非他運功力抗,恐怕早吐血受傷。

如此魔功,確是意想不及。

徐子陵兩手負後,緩步出廳,跨過門檻,來到寬敞的外院,挨近侯希白後側處,仍腳步不停,他以超乎常人的精神修養,把內傷徹底忘掉,移到內院中心兩人對峙一旁的迴廊,哈哈笑道:「楊兄的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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