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卷 第四章 突圍血戰

隨著領軍主將的號令,一排一排的弩箭,在數息的短暫時間下,連續發射十五挺八弓弩箭機射出弦架的強箭,由戰士快速上箭時,另十五挺弩箭機立即接力發射,在射程內的敵騎無一倖免的人仰馬翻,血肉飛濺,情況教人慘不忍睹。

李元吉先鋒騎兵隊的攻勢被這些弩箭機徹底粉碎,倉皇往西撤退,改由盾手及箭手重組攻勢,循騎兵的退路推進,務要把突圍軍中最具殺傷力的重武器牽制,為屈突通的大軍製造機會。

這是個看誰傷得更重的死亡遊戲。

驀地洛陽城東北城樓警報鼓聲響起,傳信旗手更打出敵人進攻東北上東門的旗號。

寇仲和楊公卿交換個眼神,後者眼中透出驚懼神色,這會把仍留守洛陽城八千戰士牽製得動彈不得,無法參加突圍之戰。

突圍軍以盾矛手和刀箭手組成的先鋒部隊,仍依著戰鼓的節奏,越過填平的壕塑,往敵陣推進。

一切就像一個沒法醒過來或能夠改變的噩夢,寇仲心裡暗嘆一口氣,李世民確是不世將才,每一招均能命中他致命的弱點。

李元吉軍的突然出現,現在的上東門被攻,均使他被迫改變戰術,就如高手對壘,或國手對奕,每一著均佔盡先機,壓著他來打。

寇仲目光投往左方的伊水,心想幸好有這條大河,否則若讓敵人左右夾擊,怕要立即完蛋大吉。收攝心神,斬釘截鐵的道:「放棄洛陽,全軍突圍!」

楊公卿苦笑道:「這該是最明智的抉擇。」

立即命旗手打出信號,知會城樓上的王玄恕。

「當!當!當!」

王玄恕親自敲響城樓的銅鐘,把消息以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送往全城的守軍。

寇仲高舉井中月,策著馬兒打個轉,向軍士高呼道:「弟兄們!我寇仲和你們生死與共,我寇仲會是第一個殺進敵人陣中,也將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這番話說得激昂悲壯,配合寇仲無敵的形象,威猛無疇的外貌,深具一種激動人心的感染力,眾戰士立即齊聲吶喊,「少帥軍必勝!」的呼叫聲衝天而起,沒有一個人不戰意大盛,與寇仲的心連結起來,願為主帥效力。

寇仲露出一個與慘酷戰場絕不相襯的笑容,燦爛如天上陽光,從容道:「終有一天,我會從長夏門重回洛陽,絕不會是另一道門。」

楊公卿雙目射出只有寇仲才明白的神色,振臂高呼和應道:「不論生死,我們永遠追隨少帥。」

全軍再次吶喊,甘願死戰。

前鋒軍倏然而止,打橫於距敵八百步處列成五排的長方形陣勢,前兩排山一千矛盾手組成,後三排是刀箭手。

麻常再發號令,兩支各五百人的騎兵馳往戰陣左右兩端,成為護翼。

在這圍城的歲月里,守城軍並沒有閑下來,日夜不息的由麻常負責操練,於此生死關頭顯現成果。

前鋒軍的指揮是跋野剛,左右騎兵隊分由段達和郁元真率領。

單雄信和郭善才兩隊各二十人的騎兵,此時從長夏門出城,布陣後方。

李元吉的軍隊,亦在離弩箭機和飛石大炮千步外處停下,靜待進一步的命令,雙方暫成對峙之局,大戰一觸即發。

寇仲目光掃硯枕兵前方的屈突通部隊,心中一片空靈,對戰場形勢無有遺漏,更曉得高寨在敵人懵然不知下,已落入跋鋒寒手上,豎起旗號。

井中月回鞘。

寇仲和楊公卿催馬前進,兩千騎兵隨行,越過被填平的長壕,移到前鋒軍後方。

寇仲向楊公卿道:「千萬勿要讓李元吉攻破我們側翼,待我破陣回來時,我們才發動全軍突圍,這裡全交給楊公啦!」

楊公卿點頭答應,道:「少師小心!」

寇仲乃全軍的靈魂,若他陣亡,突圍軍勢將瓦解冰消。

寇仲露出一絲充滿自信的笑意,取出刺日弓,高舉張開,另一手從掛在馬腹的箭筒以獨門手法取出四箭,夾馬前行。

前鋒軍在跋野剛喝令下,往左右退開,讓出通路,予寇仲通過。

氣氛頓時拉緊。

敵陣戰號響起,前一排盾手長盾往地,後一排盾手往上斜舉,形成上下兩重盾牌陣,保護後方箭手。

寇仲單騎來到陣前,仰天長笑道:「天下間誰能擋我寇仲!」

語畢勁箭上弦,連珠發射。

在雙方火把照耀下,一支接一支的勁箭從刺日弓射出,每支均帶螺旋真勁道一道的閃電般往敵陣激射而去。

「噹噹當!」

盾牌破碎,血肉橫飛,無堅不摧的勁箭視盾牌如薄紙,透盾入身,正面向著寇仲的盾手一個接一個的東歪西倒,血染平原!從刺日弓射出的勁箭仍像永無休止似的,失去盾牌的後排箭手更像被狂風掃落葉般紛紛中箭,眼睜睜瞧著死神的來臨。

寇仲此一手先聲奪人,使己軍士氣再振,齊聲吶喊助威。敵方見勢不妙,戰鼓聲起,先鋒軍步伐一致的朝突圍軍迫來,另分出兩支旗兵分左右兩翼又至。

李元吉軍立即策應,原已止步的先鋒軍開始進擊弩箭機和飛石大炮。

後方的楊公卿知是時候,同高寨方面以火把發出訊號。

高寨擂鼓震天響起,跋鋒寒在一座箭塔頂現身,大喝道:「李唐氣數已盡!少帥軍無敵天下!」

突圍軍除楊家軍外,對地道一事全不知情,忽見高寨落人已方之手,神氣至教人不敢相信,登時軍心振奮,齊聲呼應。

反之,敵人上下人人心神被擾,在未明虛實下,深感腹背受敵的威脅,立告陣勢一陣混亂,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全軍。

寇仲豈肯錯過良機,大喝道:「弟兄隨我來!」

蹄聲震耳下,二十精騎,隨他沖陣而出,以鑿穿的戰術,朝敵殺去。

其他人馬在麻常指揮下,仍緊守崗位,堅拒敵人的衝擊,箭矢漫空向迫來的敵人大軍射去,矛盾兵則持盾舉矛,邊擋來箭邊嚴陣以待即將來臨的肉搏血戰。

楊公卿移往大後方,照應從城內退出的部隊,更負起全局總指揮之責。

弩箭機和飛石大炮忙個不休,配合仍固守南牆的王玄恕部隊的弩箭投石,粉碎李元吉軍右翼攻來的衝擊戰。

雙方不停調兵遣將。

屈突通因高寨失守陣腳大亂,更由於摸不清楚跋鋒寒的實力,無奈下分出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在後方一字排開面向高寨列成陣勢,以抵擋應付從後而來的攻擊。

戰場上喊殺連天,似若人間地獄。

寇仲一馬當先,手上刺日弓連珠箭發,專挑能在遠程威脅他的箭手下手,箭無虛發,兼之敵人軍心已亂,他與二十飛騎旋風般鑿進蜂擁而來的步兵陣中。

寇仲收起摺弓,井中月出鞘,螺旋勁發下,擋者披靡,整隊人馬就像一把巨型井中月,而他寇仲正是刀鋒銳處,一下於就把敵人攻來的先鋒隊伍沖成兩截,殺入敵方隨後而來的騎兵團去。

以千計的敵騎從四方八面衝來攔截,卻沒有人能是他對手,手下見主帥如此勇猛,人人奮不顧身緊隨他後,殺敵抗敵,寇仲帥旗到處,人仰馬翻,戰況慘烈至極點。

寇仲心神晉入井中用的至境,視在己方軍力數倍之上的敵人如無物,索性把身旁持旗手的大旗取過來,一手揮旗,一手揮井中月,旗卷刀揮下,望著屈突通帥旗高起的敵陣殺去,沒有人能阻延他片刻。

麻常這一方仍堅守階地,幸得寇仲沖亂敵方進攻的隊伍,使他的部隊所受壓力大減,麻常在敵人推進至五十步許的距離,下令刀箭手收弓拔刀,往前衝殺,趁對方隊形未整,己方士氣大振的當兒,步騎兵全軍反撲。

單雄信和郭善才兩支騎兵隊共六十人,共分兩路,從左右殺出,迎擊從兩翼攻至的敵騎,殺得天昏地暗,星月無光,地搖山動。

李元吉的側攻部隊,便被弩箭和飛石大炮拒於二百步外,寸步難進。

在敵軍大後方又是另一番光景,高寨大門敞開,近千被俘虜的唐兵和工事兵等非作戰人員,在奪得戰馬的跋鋒寒和近五百飛雲騎箭矢威脅下被驅趕出寨,亡命向己方橫列案前的騎兵陣奔去,跋鋒寒則藉著這批人的掩護,率領飛雲騎隨後殺來。

指揮騎兵隊的是李元吉心腹大將馮立本,眼睜睜瞧著跋鋒寒攻至,偏是沒法下令手下放箭射向雜在己方俘虜中的敵人,時機稍瞬即逝,倏然間整個五千人的騎兵隊給俘虜沖亂,而敵人在跋鋒寒領頭下,氣勢如虹,勢如破竹的把騎兵隊斷作兩截,更因俘虜四散竄逃,令騎兵無法作有效的攔截反擊,縱使人數在對方十倍以上,仍是一籌莫展。

高寨火光冒起,濃煙衝天,陷進火海申,更添突圍軍威勢。

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

位於全軍核心虛的屈突通和手下諸將,忽然發覺身處險境,後方來的跋鋒寒,前方是所到處血肉橫飛的寇仲騎隊,兩軍均是銳不可擋,以他帥旗所在處為目標,再無選擇下,中軍步騎兵五千人,往西移避,望與李元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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