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卷 第一章 換邊換人

寇仲不用徵求徐子陵同意,也知道答案只有一個,不敢猶豫的答道:「皇上有命,小人等必儘力而為。」

李南天不悅冷哼道:「皇上是問你有多少成勝算?不是擔心你儘力與否的問題。」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然,知李淵正考慮以他們入替較次的李南天和李神通,令兩李大失面子,故李南天向他們發難,發泄心中憤怨,更是間接向李淵表示不滿。

自家知自家書,不論他們的「人馬如一」如何高明,長生氣如何出神入化,怎都須一段時間熟習打馬球的技巧,但到他們能掌握取勝竅要時,早輸掉這場球賽。所以現在他們真的是騎虎難下,心驚膽戰,卻苦無應付之策。

徐子陵硬著頭皮答道:「小人兩個每趟下場打馬球,都有十足取勝的信心,請皇上明鑒。」

李淵聞言目光投往李元吉,李元吉卻望往韋公公,韋公公幹咳一聲道:「御騎長應比較清楚點。」

李元吉和韋公公可避而不答,免開罪李神通和李南天,程奠這御騎長卻沒推搪的資格,無奈地垂首如實的道:「臣下尚未有機會親睹兩位仁兄打馬球,不過他們的騎功肯定不在對方之下。」

此時兩邊看台的人大多發覺場邊李淵等人的異樣處,紛紛往這邊瞧來,且議論紛紛。徐子陵和寇仲很想知道沉落雁瞧見他們的反應,卻不敢朝她望去。

李淵終下決定,道:「就由你們兩人下場出替神通和南天,賽場如戰場,調兵換將乃平常書,我現在是以奇兵克敵,好教對方一個引和摸不透我們的部署。」

李元吉道:「可是他們上場的共並非是慣用的鞠技和賽馬,很可能會予波斯人可乘之機。我們已失三籌,不容再失。」

李南天和李神通繃緊的臉孔露出嘲弄和得意的表情,正曉得李元吉站在他們一方說話。

寇仲心中不知多麼感激李元吉,趁勢恭敬的道:「齊王可說出小人們的心意,不是用慣的鞠杖和馬匹,我們爭勝的能力會打個折扣,請皇上明鑒。」

這不是故意謙虛的話,聽進李神通和李南天耳內,才使他們對兩人惡感稍減。

李淵略作沉吟,點頭道:「有道理!聯就招呼波斯人到殿內喝酒聊天,公公會領兩位入宮從朕的鞠杖和賽馬中挑選最合用的,練習半個時辰後下場作賽,可千萬不要令朕失望。」

眾人皆無話再說,寇件和徐子陵更是難作異議,只好謝十降恩,跟韋公公入太極宮待老天爺安排。

徐子陵和寇仲隨韋公公在十多名御衛前呼後擁擁下,繞過太極宮,朝御洲方向走去。他們不敢和韋公公並肩而行,墮後兩步。

韋公公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道:「兩個後生小子走前些,方便老人家悅話。」

兩人趕前到他身側,韋公公道:「為省時間,我只帶你們到較近的貢品堂挑選皇上珍藏的鞠杖,賽馬則從玄武門那邊的御馬房由御馬長揀七、八匹來讓你們從中選擇,否則哪來充裕時間練習,你們這身服裝也要換掉才像樣子。」

兩人唯唯喏喏的聽著,以「太極宮原來是這麼宏偉壯觀」的目光好奇地左顧右盼,扮足初入城市的大老鄉。

韋公公壓低聲音道:「你們能有這機會與皇上並肩作賽,肯定是你們祖宗積下的大福蔭,只要能有好表演,皇卜除賞賜金帛外,說不定另有獎賞。」

寇仲聞弦歌知雅意,忙謙卑的道:「全賴韋公公提攜拂照。」

韋公公欣然道:「凡人總有憐材之念,若你們待會有出色表現,我會為你們求皇上討個一官半職,以後不用過刀頭放血的幫會生涯。」

寇仲和徐子陵暗吃一驚,心忖這豈非弄巧反拙。韋公公可能是宮內最懂揣摩李淵心意的人,知道假如兩人助李淵勝得此賽,龍心大快的李淵將會給個什麼「馬球長」的官兒兩人當,所以韋公公順水推舟,預早收兩人作心腹。若輸掉球賽,當然一切休提。

徐子陵補救道:「可是我們……」

韋公公笑道:「你們正為司徒福榮那暴發戶辦事嘛!我知得一清二楚。放心吧!只要是我的人,我會處處為你們著想。我歡喜你們這對主盡忠的態度。」

寇仲正思忖應否為不用當官輸掉此賽,旋又暗笑自己是白擔心,因此賽要輸還不容易,想贏則難比登天。

韋公公又道:「輸贏本是等閑事,不過波斯人一向視打馬球如打仗,更認為我們漢人的馬球技術遠遜他們。皇上今趟特別邀他們千山萬水的遠道前來作賽,事前準備經年,非常重視。故今仗是不容有失,務要波斯人輸得口服心服。你們現在該明白為何皇上不理會淮南王兩人的感受,硬要換你們入場。」

此時他們從御園轉右進入李淵的後宮,朝位於西南角的一組建築物走去,北鄰就是兩人差點飲恨收場的御書房。

內宮的守衛明顯增強,出入門道團是守衛森嚴,還添加不少明崗暗哨,氣氛緊張。

進入由十多名御衛把守的大門,在兩人眼前矗立著四座宏偉的建築物,環繞建築物的迴廊更是五步一衛,十步一哨,恐怕蒼蠅亦難在這種形勢下自由飛翔。

韋公公領他們朝位於西南那座殿堂走去,道:「四方獻給皇上的禮物貢品,都置於此四座貢品堂內,單是鞠杖足有過千之數,包你們看了愛不釋手。不過時間無多,勿要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接著對隨行御衛道:「你們留在這裡。」

眾御衛轟然應諾立定,韋公公領著兩人步上石階,由把門的禁衛大開中門,讓三人進入上掛橫匾寫上「朝鳳堂」三字的殿堂。

朝鳳堂共分八個貢品室,緊閉的鐵門分列左右,此時負責貢品堂的太監官兒聞風帶著四名小太監匆匆趕至,為大太監韋公公啟鎖開門。

兩人心忖韋公公確是大架子,竟不先去知會看管貢品堂的太監官員,若對方來遲,肯定受責。

兩人隨在韋公公身後深進堂道,忽地心神同震,忙功聚雙鼻,果然一股本是似有若無從門隙透來的淡淡香氣變得濃郁起來,正是雷九指今早曾給他們嗅過的氣味。

徐子陵和寇仲,心想又會怎麼鬼助神推的李淵竟把《寒林清遠圖》收到入門左方第一間貢品堂內。

韋公公道:「到哩。」

室門敞開,來自中外各地不同款式、紋樣、顏色、質料的鞠杖排得成行成列,密密麻麻,如入鞠杖的森林,只能側身而行。

徐子陵和寇仲記起即將來臨的命運,心中苦笑,跨步入室。

兩人牽著披掛得七彩繽紛的賽馬,馬腹掛著精選鞠杖,從太極宮回到橫貫廣場,依韋公公指示在賽場西北角恭候李淵聖駕。

東西兩看台都哄哄一片,回覆開賽前賓客間互相寒暄笑語的情景,與肅立四方的禁衛形成鮮明對比。

太極宮共有三門,正門為承天,另兩門是廣運和長樂。他們從承天西的廣運門入場,故沒惹起太大的注意。

剛才在御園內他們盡量利用時間練習和掌握打馬球的技巧,兩人乃武道的天才,觸類旁通,於目睹李閥和波斯人二盤高手爭鋒的賽事後,對打馬球的手法技巧早看個通透,經過練習後更信心大增,再不像先前般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徐子陵往另一邊遠處的東看台張望,見沉落雁正定神朝他們打量,卻苦無把心聲傳遞之法。

寇仲湊到他耳旁道:「李密肯定尚未有機會接近李淵,看他心神不屬的樣兒便曉得。」

忽然鼓樂齊嗚,賓官全體起立。

李淵和哈沒美王子等波斯來客,在高呼萬歲聲中從承天門進入廣場,接著樂聲斂去只余擊鼓聲。

李淵以手勢示意,眾人紛紛坐下。

兩股人馬分開,李淵和李元吉邊在馬背上交談,邊策騎朝寇仲和徐子陵緩馳而來。

寇仲在徐子陵耳旁道:「不知陵少是否發覺這兩座看台分列東西實在沒道理,該設於賽場南北才對,那會讓人看得清楚點。」

徐了陵點頭道:「我有想過,照我看是李淵防範刺客的布置,東西兩台位置較遠,行刺比較不方便。」

寇仲同意道:「有道理!」

此時李淵聖駕臨近,兩人不敢交談,肅容垂首恭迎。

李淵甩蹬下馬,笑道:「在賽場上朕與你們是夥伴戰友,不拘常禮,你們的練習結果如何?」

寇仲答道:「托皇上鴻福,小人兩個已熟習鞠杖和馬兒,定能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李淵欣然道:「那就最好。我們上局已失三籌,下局換場後必須領先四籌始有勝望。」

在他旁的李元吉道:「我們尚是首次合作,你們是這方面的高手,在戰術上有什麼意見可放膽提出,不要理什麼上下尊卑之分,若不同意父皇或我的打法,可以提出反對。」

李淵舉手作意,鼓聲立止,全場鴉雀無聲,賽事下局何時開始,全看李淵的聖意。

兩人感受到賽事即臨之前的沉重壓力,反希望繼續打鑼打鼓下去,不用像現在般人人都沒話說沒事做,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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