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卷 第十一章 收買人心

徐子陵回到司徒府,任俊與雷九指招呼著到訪的池生春,寇仲則坐在後堂發獃。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奇道:「你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寇仲道:「我在想石之軒的不死印法,我們的長生氣大有可能是他的剋星,只要能在刀氣進入他經脈後仍是由我們操控,他只余硬拼一法。」

不死印法最厲害是「化死為生」,若不能辦到,威力會大打折扣。

徐子陵嘆道:「只恨我們根本找不到這個機會,他的不死幻你見識過哩!令人攻無可攻,守無可守。」

寇仲道:「所以我們須由婠美人以天魔場去符制他的不死幻,而我們則以聯氣之法來破他的不死印。今晚還是明晚?」

徐子陵道:「事不宜遲,就今晚吧!」

寇仲道:「假若我們殺不死石之軒。會有什麼後果?」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敢想。但這可能性是存在的,老天爺總不會令事事盡如人意。」

寇仲道:「我們的誅石大計只能用一趟,若給他溜掉,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徐子陵道:「這種事不宜多想,只能狠下決心去完成,不要計較成敗,聽天由命。但任俊、雷大哥和宋二哥今天必須撤走,我和你詐作隨隊離開,再由秘道潛回來。」

寇仲道:「小侯怎辦,若石之軒死不去,說不定他會殺自己的徒弟來泄憤。」

徐子陵道:「我們盡人事勸他離開,卻伯他不肯聽我們的話。我另有奇怪的想法,是石之軒不會毀掉這個徒兒,除非他認定楊虛彥沒有異心。石之軒絕非意氣用事的那種人,他會想到後繼無人這嚴重的問題。我反擔心陳甫。」

寇仲道:「在這方面我會比你更了解石之軒,假設石之軒待我們離開長安後才通知尹祖文司徒福榮是我們找人扮的,尹祖文會怎樣想他?就算尹祖文沒有懷疑石之軒在隱瞞此事,陳甫在石之軒心中只是不關痛癢的小腳色,根本不值他一顧。」

徐子陵點頭同意,寇仲的分析非常精到。

寇仲道:「美人兒場主方面情況如何?」

徐子陵說出概略,頹然道:「我們應否為美入兒場主向二哥傳話?」

寇仲笑道:「有什麼值得沮喪的,最重要是美人兒場主一顆芳心最終仍是向著我們的宋二爺。他娘的!只要你能助我取得江都,我有把握將李世民逐回關中去。」

徐子陵皺眉道:「你這小子一時一樣。早前我說助你,你還好像不大情願的樣子,現在卻是惟恐我不幫忙。」

寇仲微笑道:「這正是我在剛才苦思的事。人總是貪生伯死!我寇仲豈能例外。只有陵少和鋒寒肯和我並肩作戰,我才有信心創造奇蹟。今晚不論是否能宰掉石之軒,你我分頭行事。小弟立即趕回彭梁,把我從塞外學得的戰術訓練我的少帥軍,待你從巴蜀送簫回來後,立即對江都用兵,加上楊公卿和老跋,可以把李子通的卵蛋擠出來。哈!忽然間我又充滿鬥志和信心。我的優勢將是廣闊無邊的汪洋大海,倘能順勢把海南收歸旗下,沿海一帶將唯我寇仲之命是從。」

徐子陵嘆道:「你這小於終回覆信心哩!」

寇仲道:「李淵現在勢力大增,李元吉則有魔門在背後撐腰,李建成與突厥關係密切;李世民在戰場上雖不可一世,但回到長安只余待宰的份兒。現在變成為天下蒼生著想的是小弟而非我們尊敬的師仙子,我正是想透此點,故鬥志昂揚,這也是陵少肯捲入爭霸天下的大游渦的原因,對吧?」

徐子陵正要答話,足音傳來,忙知機的粗聲道:「他奶奶的!那荷官不知用什麼鳥的手法,明明開小,卻變成開大,累我又少了他娘的百兩銀子。」

池生春的笑聲傳來道:「兩位大哥又在談賭經,聽得我也手癢呢。」

在雷九指引路下,池生春跨步入廳,寇仲和徐子陵一邊心中暗罵,一邊起身迎接。

雷九指故意予池生春機會,道:「我尚有點事辦,兩位代我負責招呼池老闆。」說罷離開內堂。

三人移步到廳心桌子安坐,池生春扮作老朋友的款兒壓低聲音道:「我和兩位確是一見如故,所以再不避忌,聽說你們欠下賭債,可否讓小弟在這方面稍盡綿力。」

寇仲裝出感激的模樣,道:「池老闆真夠朋友,不過——」

池生春知趣的截斷他道:「是朋友就有通財之義,來!這處是百兩黃金,我絕不會再拿走的。」

說時從懷內掏出一袋重甸甸的金子,放在桌上。

兩人立即四目放光。

池生春微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更千萬不要以為我池生春別有居心,兩位亦不要作任何回報。你們可在長安隨便找個人來問問我池生春是怎樣一個人?」說罷長身而起,狀似離開。

寇仲和徐子陵忙起立,前者搶著道:「唉!池老闆真慷慨,我們……」

池生春笑道:「大家既是朋友兄弟,區區百兩黃金算得什麼?客氣話不用說,說出來顯得大家沒交情。」

接著嘆道:「可惜你們今天便要離開,否則定請你們到六福賭個痛快。」

寇仲心中好笑,表面則恭敬的道:「我們只是暫時離開,遲些還要回來發展飛錢生意的。」

池生春打蛇隨棍上,皺眉道:「大老闆不是為躲避宋缺到長安來嗎?這麼離開不怕生命受到威脅?」

早在池生春踏足內堂,徐子陵已想好說詞,因為「司徒福榮」可以不說出原因,他們卻不能跟風不說。

壓低聲音道:「我們只告訴池爺一個,今趟我們之所以匆匆離開,正是要去見宋家的人。唉!宋閥在南方勢力很大,我們要把業務向南方發展,不得不看宋缺的面色,幸好大老闆請出中間人斡旋糾紛,再饋以厚禮看來應可順利成事,這是秘密,池老闆萬勿告訴其他人,否則我和元勇飯碗不保,龍頭還會治我們的罪呢。」

池生春露出釋然之色,寇仲則心中叫妙,因為這確是要立即離開長安的最佳理由,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是也。

離正午半個時辰,蕭瑀親把宋師道送回來,任俊和雷九指在大堂招呼蕭瑀,宋師道溜進內堂與兩人說話。

寇仲和徐子陵正等得心焦,忙向他問經過。

宋師道接過寇仲遞來的熱茶,笑道:「我奉有聖旨,不可將看過東西泄露半點消息。」

寇仲喜道:「真的是《寒林清遠圖》,李淵怎為自己盜竊的行為作解釋?」

宋師道笑道:「虧他想出來,他說真跡一向是他的珍藏。直至池生春失竊,他才知有摹本在外流傳,更懷疑手上《寒林清遠圖》的真偽,所以找我去作鑒證。由於此事牽連甚大,故命我不可向任何人透露,當然包括我們的福榮爺在內。」

寇仲不屑道:「滿口謊言,難怪他可答應立李世民為太子,轉頭又推翻承諾。他娘的!他若不曉得寶畫在池生春手上,怎會教劉文靜去迫池生春獻畫?」

徐子陵道:「李淵在宮內何處見二哥?」

宋師道答道:「是後宮的親政殿,你們最好死去盜畫的心,現在大唐宮明顯加強戒備,李淵見我時陪侍一旁的太監頭子韋公公更不簡單,武功絕不在李淵之下,只可以深不可測來形容。」

寇仲道:「蕭瑀有很多時間嗎?因何送你回來還不立即離開?」

宋師道嘆道:「這是另一個頭痛的問題,要怪就怪雷老哥。李淵肯定寶畫沒有被曹三偷龍轉鳳後,心情大佳。他對我們福榮爺沒有什麼興趣,卻問起你們的球技,且著蕭瑀來領你們入宮表演。時間無多,我必須立即向你們解說馬球的技巧和規則,免得你們當眾出醜。」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你眼望我眼,心叫不妙。

宋師道道:「憑你們的身手和馬術,該很快上手。問題是如何讓人肯定你們不是寇仲和徐子陵,而只是精於球技的太行雙傑,這就要靠你們自己去拿捏。」

寇仲和徐子陵苦笑無言。他們連打球的棍棒是什麼尺寸樣子亦一無所知,這一關可能比斗石之軒那一關更欠把握。

寇仲道:「我們從皇宮回來後,須立即離城。」

宋師道愕然道:「走得這麼匆忙嗎?」

徐子陵知他捨不得商秀珣,心中暗嘆。為何宋師道的情路如此一波三折,以他的家世人材,天下美女俯拾即是,事實卻剛好相反。

輕輕道:「二哥不用向商場主辭行,我剛去見過她,並勸她先看清楚這一年半載的發展,才決定她自己和飛馬牧場的動向。」

宋師道淡淡道:「她不怪你們了嗎?她怎答你。」

徐子陵道:「她像有點瞧破世情的樣子,還說過一句奇怪的話,就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李建成。事實我勸她多作觀察並不是那意思,只是請她勿要捲入李閥的內鬨。」

寇仲拍腿道:「她極可能真的對宋二哥傾心哩!失落傷感起因於形勢不容她與二哥進一步發展,說不嫁給李建成是表明心意。例如既不能嫁與二哥,寧願終生不嫁,總勝過嫁給不歡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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