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卷 第二章 誰是姦邪

師妃暄秀眸異采漣漣,輕輕聲道:「美艷夫人剛才找你為的是甚麼事?」

徐子陵苦笑道:「她是為五採石而來,我已如她所願將五採石還她。」

師妃暄訝道:「她不是請你們把五採石送給拜紫亭?」

徐子陵道:「她只是借我們為她押送五採石到龍泉來。當時她成為眾矢之的,室韋、契丹、突厥各族均欲奪得此石。她隨從眾多,目標明顯,不得己下惟有兵行險著,使我們接替她,轉移目標。現在目的已達,當然須將五採石取回。」

頓一頓續道:「美艷夫人正與大明尊教展開生死存亡的激烈鬥爭,不過看來她視此為教派中的家事。不願外人插手其間,故不肯進一步透露個中內情。」

師妃暄思索道:「頡利若要在山海關對付我,大可在你們離開後實行。」

徐子陵道:「頡利只能在對付你或對付我們兩者中揀選其一。且他已從歷史深悉,無論他的軍力如何強盛,由於人數與中原相比太過懸殊,純靠武力絕不足征服和統治中土這麼廣闊的一片土地,所以定下以李建成為傀儡供其操控的策略,就如劉武周和梁師都。而凡阻礙他們這個目標的人或物均要除掉。」

師妃暄點頭同意。

徐子陵的推斷合乎情理。可以想像若師妃暄被害,中原以慈航靜齋為精神領袖的白道勢力將受到嚴重的打擊,對李世民的損害更是無法估量。頡利更可嫁禍陰癸派,一石二鳥,使中原武林掀起軒然大波。

至於寇仲,則成為頡利要入主中原李世民外的另一個最大障礙,皆因他有雄霸嶺南的宋缺撐腰,本身又具號召力。即使成功剷除李世民,留下寇仲這心腹大患,仍有機會令頡利的雄圖霸略功虧一簣。

所以在兩個選擇中,權衡輕重下,頡利選擇先除寇仲,才再看有沒有機會收拾師妃暄。

師妃暄柔聲道:「子陵對此有甚麼好的應付提議?」

徐子陵長身而起,移到安坐石階的師妃暄面前,從容道:「眼前由於頡利和突利息止干戈,頡利絕不會主動破壞與突利間的和平氣氛,故改變策略,暫時不來對付我們三人,可是對妃暄卻沒有這樣的顧忌。昨晚擺明是個對付妃暄的陷阱,只是妃暄沒有中計而已。」

要伏殺像師妃暄這種特級高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必須把她引到一個難以脫身的環境,始有可能辦到。

周老嘆大有可能早一步制服周老方,從他口中迫問出大明尊教對付他和寇仲的計畫,於是將計就計,希望他兩人悲憤急怒下魯莽的硬闖神秘莊園,與莊園的人來個大火併。

至於留下暗記另行知會師妃暄,則可能是周老嘆所為,這亦解釋了周老方難以分身的疑惑。

徐子陵續道:「周老方該是從許開山處曉得周老嘆夫婦與妃暄的聯絡手法,所以周老方才可冒充乃兄而不露出破綻。」

師妃暄盈盈起立,欣然道:「下一步該怎辦?」

徐子陵畢恭畢敬的打拱道:「小弟懇請仙子恩准,讓我送仙子回到那刻有『家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門坊外。」

師妃暄啞然失笑道:「這是我第二趟想揍你一頓。」

徐子陵開懷哈哈笑道:「妃暄不用認真,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妃暄考慮一下也無妨,只當是個『小習作』就成。」

說罷大笑去了。

徐子陵回到四合院,寇仲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溫泉池旁,見徐子陵回來,勉強振起精神佯罵道:「好小子,滾到那裡去啦!現在是甚麼時候?宋老哥和我們約定午時正去跟小師姨請和,趁還有點時間,我們立即去找越克蓬。」

徐子陵訝然審視他,奇道:「發生甚麼事情,為何你的神色這麼古怪的?」

寇仲站起來搭著他肩膀朝街門步去,嘆道:「剛才有三位貴客臨門,其中之一當然是師道兄,另兩位你猜是誰?」

徐子陵劍眉蹙起,這:「這麼多可能性,教我怎猜得到。」

寇仲頹然道:「秀芳大家是也,今回你要設法打救我。」

徐子陵一震道:「發生甚麼事?」

寇仲苦笑道:「你答應不罵我,我才敢告訴你。」

徐子陵在街門前止步,日光灼灼的審視寇仲,好半晌嘆道:「看你的樣子這麼徨然凄慘,做兄弟的怎再忍心罵你。情之為物最是難言,可以令人變蠢變傻,說吧!」

寇仲垂頭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似的以微僅可聞的聲音道:「我親了她香噴噴的小嘴。」

徐子陵失聲道:「甚麼?事情竟這麼嚴重,我的娘!」

寇仲苦笑道:「你的娘也是我的娘。我當時糊塗得不知自己在幹甚麼!最糟是直至此刻仍期待一錯再錯,唉!怎辦才好,此事該如何了局?我總不能對她說我只是一時糊塗才親她嘴兒,請她大人有大量不要記小人之過。」

徐子陵沉吟道:「除吻她外你這小子再有沒有動手動腳?」

寇仲忙道:「當然沒有。我是非常尊重她,吻她只因她當時挨到我胸前來,使小弟一時情不自禁而巳!」

徐子陵嘆道:「坦白說,這種事我雖是兄弟,也很難幫忙你,只知若你與尚秀芳發展下去,會很難向宋玉致交待。這因尚秀身份不同,反是宋玉致較易容忍楚楚,肯讓你納她作妾。」

寇仲駭然道:「你不幫我誰來幫我?快運用你聰明的小腦袋給我尋出解決的辦法。」

徐子陵苦笑道:「不知是否因這處遠離中土,所以做甚麼事犯甚麼錯都像不用負擔責任和後果似的。但男女間的手誰能插手幫忙?我只能勸你懸崖勒馬。不要對尚秀芳有進一步的行動或發展。希望她因醉心鍾情於塞外的音樂寶藏,將你這小子忘掉了事。」

寇仲慘然道:「我很痛苦!」

徐子陵道:「另一個是誰?」

寇仲道:「是可達志那小子了,專誠來告訴我烈瑕昨晚在尚秀芳處逗留整夜。你不要誤會,他們只是研究秘譜。」

徐子陵皺眉道:「就只告欣你此事那麼簡單,這不像可達志的作風。」

寇仲知道很難瞞他,只好把不想說出來的亦和盤奉上,苦笑道:「他和我商量如何修理烈瑕那混蛋,而事後秀芳大家又不會怪責我們。」

出奇地徐子陵沒有罵他,思索道:「要收拾烈瑕絕非易事,一個不好我們反要陰溝裡翻船。且最大的問題是烈瑕並無明顯惡跡,所謂怒拳難打笑臉人,難道我們能以他追求尚秀芳作罪名,捉他出來狼揍一頓?」

寇仲得他附和,興奮起來道:「不是揍一頓,而是幹掉他一了百了,更可削弱大明尊教的實力。」

徐子陵道:「差點忘記告訴你,玉成終留下暗記,著我們申時頭在朱雀大街南門處一所飯店碰頭。」

寇仲喜道:「約的是公眾埸所,肯定不會是陷阱。算他吧!你一早出門不是去見師妃暄嗎?她答應委身下嫁?對吧!」

徐子陵沒好氣道:「少說廢話,走吧!」

兩人來到街上。朝外賓館方向進發。

徐子陵道:「我也是見過三人,除妃暄外尚有陰顯鶴,真奇怪,我請陰顯鶴寸步不離的在暗中監視許開山,他卻整夜在一位叫慧深的龍泉名妓家中渡過,沒有離開。這個人真令人難猜虛實。」

寇仲道:「你似乎認定許開山是大奸大惡的人,我卻對他感到糊裡糊塗。」

徐子陵把向師妃說過對許開山的分析無有遺漏的邊行遍說出來,最後道:「說不定玉成可為我們證實此事。」

一粒豆大約雨點打在寇仲額上,惹得他抬頭望天,嚷道:「今天發生太多的事,令人一時忘記觀天。這是他奶奶的烏雲蓋頂,快走。」

不過十多步,驟雨嘩啦啦的灑下來。兩人無奈下避往一所專賣羊奶茶和燒酪餅的食店內,躲雨兼填飽尚未吃早點的肚子。

寇仲邊吃東西邊嘆道:「這是否好事多磨?每趟我們去找越克蓬,總有些事發生,使我們去不成的。」

他對此只是說說就算,跟著壓低聲音道:「我對尚秀芳的行為,算否行差踏錯,不過我真的有些不忍心拒絕她,辜負她的深情好意。唉!你沒見過她新春日孤零零一個人悼念亡母的凄清樣兒,教人更不忍心稍微傷害她。」

徐子陵正凝望大雨滂沱下的街景,一輛馬車冒雨駛過,他從寇仲的話想起因娘親被親父加害致心如死灰的石青璇,有感而發的道:「事實上我並沒真的深責你,因為尚秀芳對任何男人來說均是難以抗拒的女子,我只是為你擔心,怕你泥足深陷後難以取捨。現在只要你再踏前一步,肯定會身墮深崖,當前是懸崖勒馬的唯一機會。辦好事後,我們立即離開,否則你終會出事。」

雨勢漸歇,只有零落的雨點。

寇仲苦笑道:「但打後這幾天最難捱!想起她我就心兒卜卜跳。如此動人的美女。唉!我的娘!陵少你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拉我拖我,不讓我掉往深淵去。」

徐子陵皺眉道:「這怎麼成?難道她約你私下見面,我可以不識趣的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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