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卷 第十一章 化敵為友

金狼軍慌忙撤走,援軍隊形整齊的從東北馳來,於赫連堡南結陣,黑狼旗飄揚於初升的紅日下,顯示東突厥僅次干頡利的另一位霸王突利大駕親臨。

抵達的是黑狼軍的先鋒隊二千餘騎,領軍將領體型樣貌均酷肖突利,卻較突利年輕,向赫連堡諸人遙致敬禮,卻沒揚聲打招呼,心神全放在不住遠離的金狼軍處,既防止他們突然反撲,更要從對方整軍的情況判斷是否有可乘之機。

眾人絕處逢生,暗叫僥倖。

菩薩道:「此將定是突利之弟結社率,據聞此人驍勇善戰,是突利的得力臂助。」

蹄聲再起,突利的主力大軍出現在東北地平線,全速馳至,軍容鼎盛,兵力在一萬五千人間,人數雖比頡利少上一半,但已有一拼之力。

跋鋒寒嘆道:「今趟頡利勢危矣。」

寇仲奇道:「頡利的兵力在突利一倍以上,你老哥何出此言。」

徐子陵亦道:「雖說頡利因圍攻我們不果泄了銳氣,可是實力無損,金狼軍無不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正面交鋒,該是鹿死誰手,難以逆料。」

菩薩卻不住點頭微笑,表示明白跋鋒寒為何有這判斷。

跋鋒寒注視逐漸接近的大軍,沉聲道:「在大草原上,一個民族的衰落,代表另一個民族的崛興。自突厥大汗室點密興起,統領十大族酋,率兵十萬,擊敗柔然,建立一個比古代匈奴領域更遼闊、聲威更強大游牧汗國,設牙帳於都斤山,草原諸族無不懾服,後雖分裂為東西兩個汗國,可是在大草原上仍是從無敵手。」

菩薩介面道:「自頡利重用趙德言為國師,任其專擅國政,政令繁苛,人心解體,原本臣屬於東突厥的諸族均有叛意。現在頡利和突利失和,對有離心的諸族實是天大喜訊。所以只要突利能打幾場漂亮的硬仗,展示其有能與頡利抗衡的實力,勢爭取到這區域各族的大力支持,你說頡利險還是不險呢?」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而悟,以往突厥入侵,會夥同其他游牧民族進犯,若能打破塞外各族這種團結一致的情況,中原就可得到喘息的機會。

一隊人馬從大軍中衝出來,領頭者赫然是突利,直向赫連堡馳至。

跋鋒寒往後稍移,寇仲和徐子陵不約而同往他靠去,左右把他抓個結實。

寇仲道:「老哥可否看在我和子陵份上,把與突利的前仇舊恨一筆勾銷。」

跋鋒寒苦笑道:「小弟現在雙腿發軟,想走亦有心無力,何用押犯般逮著我?」

這對答是用漢語說的,菩薩瞧得不明所以,訝道:「發生什麼事。」

徐子陵放開跋鋒寒,向奔上南坡的突利道:「麻煩可汗上來一聚,我們連走路也有問題。」

突利大笑道:「你們的突厥話是否跟鋒寒兄學的?競說得差點比小弟的漢語更好。」

寇仲聽突利對跋鋒寒稱兄道弟,放下心事,大喜道:「看你的樣子,像早曉得是我們在這裡。」

菩薩大聲道:「菩薩拜見可汗!」與手下同致敬禮。

突利躍離馬背,一個空翻,落到眾人之前,搶前一把抓著跋鋒寒肩頭,長笑道:「你是寇仲和徐子陵的兄弟,就是我突利的兄弟,其他的話均不用說。」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感激,突利不愧為曾與他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跋鋒寒哈哈笑起來,反手抓著突利雙手,斷然道:「看來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亦不成。」

突利放開跋鋒寒,來到菩薩前,張臂道:「你可知我是如何感激你,若非你不顧生死的義助我這三位兄弟,我將會永遠失去他們,就算把頡利碎屍萬段,仍難消我心頭之恨。」

一把將菩薩擁入懷內。

菩薩一對虎目紅起來,顯然對突利的重視非常感動。

寇仲和徐子陵暗忖難怪突利在家鄉這麼吃得開,確有其籠絡人心的一套。

突利鄭重地對菩薩道:「無論時健那老傢伙如何激烈反對,我們幾兄弟定要助你重返回紇,取回你應得的東西。」

追隨菩薩的眾兒郎全體下跪,有人更激動得痛哭流涕,全無可能的夢想,終有機會實現,事實上菩薩已到山窮水盡,早晚淪為馬賊的田地,可是突利此諾一出,登時變成另一回事。

突利放開菩薩,搶過去擁著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嘆道:「你們終於來哩!幸好我一直布有探子在統萬,故曉得你們被困赫連堡,本以為再見不到你們,好在你們再創奇蹟。此戰將會轟動大草原,你們的名字將在大草原永垂不衰。」

跋鋒寒指著金狼軍在草原邊際仍清晰可見的塵頭,冷然道:「此戰只是個開始,頡利正在那邊等待我們。」

突利和寇仲、徐子陵、菩薩來到跋鋒寒旁,目光投往那方向,五對眼睛同時亮起來。

突利沉聲道:「頡利太不把我放在眼內,我們就以鐵般的事實證明給他看,使他知道這想法是錯得多麼歷害。」

如非在特殊的情況下,頡利自然可輕而易舉的以優勢的兵力,擊退突利的黑狼軍。但如今金狼軍血戰整夜,人疲馬倦,既攻不入區區赫連堡,更要倉皇撤退,銳氣大泄,士氣低沉,跟來犯統萬前的氣勢如虹,相去何止千里,直有天壤雲泥之別。

最令金狼軍氣餒的尚不止此,因為跋鋒寒、寇仲和徐子陵已在他們深心處,種下無敵的形象,誰不為他們的武功與箭術而膽喪。

突利看準虛實,立即揮軍進擊,雙方略一接觸,金狼軍即呈不支,突利乘勢率軍銜尾窮追,不讓頡利有喘息回氣的機會。

數次小規模的交戰,黑狼軍都佔盡優勢。

經過三天的追逐,頡利沿無定河退往捕魚兒海東方丘陵起伏的奔狼原,始能穩住軍心,重新布陣,備戰迎敵。

突利在草原另一邊背靠著著名的怯綠連河東端的支流北岸丘陵結營立陣,準備跟頡利正面交戰。

太陽西下時,突利、結社率、寇仲、徐子陵、跋鋒寒和菩薩五人來到前線,在最高的山丘上遠觀敵陣,研究明天交鋒的策略。

兩里外處金狼軍分駐十多個山頭,火光點點,照得火紅一片,高起的金狼汗旗位於大後方,各處山頭的營寨眾星護月的把汗帳團團拱衛。

寇仲嘆道:「頡利小鬼確懂揀地方,若我是他,就借林木山丘的掩護,苦守不出,到我們泄氣時,才痛施反擊。」

跋鋒寒微笑道:「不若今晚我們摸進去殺人放火,教他們睡難安寢,看看準先泄氣。」

徐子陵道:「這隻能是小騷擾,一個不好我們可能沒命回來。」

突利同意道:「說到底形勢仍是有利我們,不必冒險。」

寇仲斷然道:「今晚是我們唯一可制勝的機會,但不是放火燒幾個營帳,而是大規模的進攻。」

包括徐子陵在內,眾皆愕然。

經過這幾天的追逐,雙方都心力交瘁,無力交戰,理該多爭取歇息時間。

寇仲哈哈笑道:「你們看,連你們都沒想到己軍會發動猛攻,敵人將更想不到,這才算是奇兵。」

菩薩苦笑道:「我不是沒想過,只是認為沒有能力辦到。」

寇仲正容道:「我並非說笑。若容頡利的人馬休息整夜,明天人人精神抖擻的,就輪到我們有難,所以必須先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現在敵人雖看似分守得無懈可擊,其實卻是力量分散,只要我們集中精銳,開始時佯作全線推進,然後再集中朝一點作突破,由我和陵少、老跋、菩薩兄領頭開路,目標則是頡利的汗帳,就好像兩人交鋒,力取對方要害,任他再多上幾倍人,仍要吃不完兜著走。」

結社率一震道:「少帥的話不無道理。」

突利道:「你認為什麼時候進攻最適合。」

寇仲道:「就選在日出前兩個時辰,吃過晚膳後,你老哥就命參與突擊行動的三千個最精銳戰士提早睡覺,但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會幹什麼,好令他們安心歇息,行動前才喚醒他們。」

跋鋒寒道:「有三個時辰的熟睡,足可回覆體力。」

突利興奮的道:「其他人如何配合。」

寇仲微笑道:「搖旗吶喊總辦得到吧!」

結社率道:「如果頡利派出高手,先一步來襲營騷擾,我們會否從主動淪為被動。」

跋鋒寒笑道:「這個可以放心,若來的是趙德言、墩欲谷,我們歡迎還來不及,至於次一級的好手,只交由我負責招呼就夠哩!」

寇仲搖頭微笑道:「此法過於被動,非是上策。我們必須在突襲前這三個時辰,牽著頡利的鼻子走,不過他們有喘息或爭取主動的機會。」

菩薩倒抽一口涼氣道:「少帥不是要派人在這三個時辰內輪番進行攻擊吧!」

寇仲含笑搖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突利等雖無一非才智高絕之士,仍摸不清他葫蘆內賣的是什麼葯。

徐子陵心中一陣顫動,寇仲再非以前對兵法一無所知的吳下阿蒙,而是運籌帷幄,能致勝千里、擅能用兵的統帥。雖明知他終有一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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