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第八章 左右為難

「當」井中月挑中敵槍,那人非常了得,長槍只盪開少許,豈知寇仲的井中月就趁剎那的空隙稍一回勢就奔雷掣電般疾劈進去,直取對手面門,刀法迅快精妙得令人難以置信。

長須漢魂飛魄散下長槍撤手,拚命後閃,直退至丈許開外,胸口才現出一道血痕,接著仰跌雪地上。

宇文化及悲吼一聲。往寇仲撲去,喝道:「我取他性命!」

與死去的長須漢聯攻的劍手剛硬被寇仲以手刀震開,聞言改往援助進攻徐子陵的同夥。

「蓬蓬」兩聲,兩敵吃不住寶瓶印高度集中的氣勁,鉤刀盪開,人往外跌,眼耳口鼻同時滲出鮮血。

徐子陵與寇仲心意相通,均明白在眼前的形勢下,絕不容留手的餘地,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務求在幾個照面下清理字文化及的護駕高手,趁敵方心神散亂下全力出手。如讓對方再站穩陣腳,勝負之數實難逆料。

來援的劍手使同夥延長敗亡的時間,因徐子陵須放過乘勝追擊的機會,先要把他解決。

一個筋斗,徐子陵腳踏雪地,再一個旋身,以毫釐態之差避過敵劍,來到敵人左側劍勢難及處,橫肘撞向敵人肋下去。

刀手和鉤手又再攻來。

劍手竟衝天而上,不但避過他的肘撞,長劍還從上疾刺而來,不愧為宇文化及的親衛高手。

徐子陵暗捏不動根本印,剎那間完全掌握到敵兵及體的時間速度和位置,一拳衝天而上,硬撼敵劍。

那邊的寇仲卻陷於捱打的局面,非因宇文化及武功比他高明,而是剛才折斧碎盾和擊斃長須漢先後消耗他大量的真元,尚未回覆過來,就給被手下的死亡激起凶性的宇文化及狂攻猛擊,一時間只有仗精妙的刀法支持。好待宇文化及的銳氣消減,再伺機反擊。

寇仲晉入井中月的武道至境,有如熊熊燃燒的戰場上一點永不溶解的冰雪,無論形勢如何兇險,死神如何接近。他仍以冰冷自若的心境去應付化解。

宇文化及恨不得在下一招就可置寇仲於死地,故每一招都是全力出手,且覷准寇仲弱點,迫他不住硬拚,務令他沒有回氣的機會。無論寇仲如何閃躍躲避,他或近身搏擊,又或隔空施勁,不予寇仲任何喘息的時間。

寇仲則沉著應戰,且戰且退,移往離開另兩個戰場,亦即廣場間靠主殿的一方,每一刀擊出,他都把精氣神完全貫注其中,以全心全靈去應付這死敵驚濤駭浪式的強攻。卸氣借勁之法對冰玄勁完全不起作用,皆因若讓冰玄勁進入經脈內,絕對無益有害。

雙方的戰鬥愈趨激烈。沒有片刻緩衝的空隙,彼此見招拆招,以快打快,兇險凌厲至極點。

只一口熱茶的工夫,掌刀交觸近三十招,井中月忽然劈往宇文化及左側前空處,正是寇仲井中月八大奇招的「棋奕」。

以宇文化及的身經百戰,見慣場面,心中亦湧起無比怪異的感覺。

寇仲此刀有惑敵的作用,他亦看破是虛招,可是寇忡這一刀劈下處竟生出一個把他籠罩的渦漩和力場。牽製得他無法漠視。那就像大海的漩渦,在漩渦旁的魚兒都給牽扯進去。

以宇文化及的見多識廣,尚是首次碰上如此奇異駭人的刀法,自然而然往橫移離刀勢所及的範圍,攻勢終緩了一線。

這一刀可說是迫出來的,當日對上寧道奇,此招被對方舉手間輕易破解,使寇仲事後心生不忿,苦思下想出以螺旋勁配合施展的辦法,終在此刻派上用煬。至此「棋奕」一招始告大成,讓他爭取到反敗為勝的契機。

一聲輕「咦」,從側旁某處傳來,寇仲不用看也知是傅君嬙躲在暗處觀戰,見自己此招深得「奕劍術」的神髓,故失聲驚嘆。

此時不容多想,否則機會一閃即逝,忙往後退開,井中月遙指宇文化及,變化叢生,由「棋奕」改為「不攻」。

宇文化及首次生出寒意。感到寇仲雖不斷拉遠與自己的距離,而其遙制自己的刀氣刀勢,竟是不住增強,完全不合乎常理。

無從抽身下,宇文化及一聲厲叱,騰空飛撲,凌空吐出兩股冰玄拳勁,照頭照面向寇仲攻去。

寇仲心內無驚無喜,一刀劈出,劈入兩股拳勁中央處,帶起另一個真氣的渦漩,竟硬把兩股拳勁溶渾化解,發出勁氣交接的激響,精妙玄異。

「蓬」寇仲借勢從後門飄進主殿內,朝後翻騰,躍上大殿北端的台階,落足點正是宇文化及面向大殿的龍座。

刀鋒剛在他鼻端前分毫之外划過。侯希白摺扇張開,先往對方面門扇去,惑其眼目,殺著卻是底下的一腳,正中敵人下陰,但接著後胛劇痛,給另一個敵人長劍刺中。

侯希白卸開敵劍,使對方不能傷他筋骨,前方敵人已應腳拋飛,發出臨死前驚心動魄的慘嘶。

侯希白雖付出代價,肩胛傷口深入盈寸,鮮血四濺,心兒卻安定下來。

圍攻他的四名高手,如若單打獨鬥,無人是他十合之將,但因合作慣了,聯手的威力遠超四人加起來的總和,殺得他差點支持不下去。猶幸花間派絕技層出不窮,配上魔門最厲害功法之一的不死印,苦心經營下,終成功除去其中一名敵手。

侯希白聽風辨位,向左旋盪,美人扇由開變合,看似隨手打出。卻精確無倫的掃在攻來的長槍鋒尖處,不死印先汲取敵人勁力,剎那間反輸回去,槍手硬是給他震得踉蹌側跌。侯希白哈哈一笑,展開美人扇法,殺得早心寒膽裂的三名敵人左支右絀,再無還手之力。

「叮」長劍寸寸碎折。

完全出乎使劍高手意料之外,長劍是全力下插往徐子陵的天靈穴,遇上的卻非徐子陵名震天下的赤手而是他從袖內探出的一對短護臂,這招袖裡乾坤要比杜伏威名列奇功絕藝榜上的成名絕活更上一層樓,護臂一端黏上劍鋒,完全化掉對方劍內貫注的真氣,接著另一手的護臂閃電橫掃在劍鋒上,硬把沒有真氣保護的敵劍擊碎。

敵人魂飛魄散,給徐子陵再送出的另一股力道帶得往高處拋滾,還是徐子陵手下留情,否則必然立即嗚呼哀哉,不保小命。

徐子陵護臂建功後回到袖內,以內外獅子印應付左右攻來使鉤和使刀兩大高手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這兩個宇文化及的親衛高手武功高於其他各人,僅次於被寇仲斬殺的長須漢之下,但要勝徐子陵仍未夠級數,給他一一擋格,只要待他們銳氣過後,立可制敵取勝。

寇仲就在龍椅的窄小空間移動,一步不讓的硬擋宇文化及全力以赴的凌厲攻勢,長笑道:「這張龍椅有點眼熟,是合就是老煬被殺前在江都坐的那一張?」

宇文化及冷哼一聲,並不答他,心底暗叫不妙,只喘幾口氣的時間,此子功力立即大幅增強,像換了另一個人似的。

寇仲「唰唰」連劈三刀,每刀都是妙至毫巔,再次把宇文化及迫開,搖頭嘆道:「化骨你為何如此不智,此乃不祥之物,你竟還千里迢迢的從江都抬到這裡來,令自己步上老煬的後塵,太蠢哩。」

「蓬」忽然出拳,迎上宇文化及的拳頭,兩人毫無花假的硬拚一招。

冰玄勁氣給寇仲的螺旋真勁迫得往四外激濺,一時勁氣橫空。

寇仲被宇文化及震得往後仰晃,似要墮離龍椅。

宇文化及大喜,矮身采手,抓往寇仲下陰。

寇仲哈哈一笑,真勁從腳底送出,龍椅四足立斷,井中月黃芒迸射,疾挑宇文化及陰險毒辣的一抓。

宇文化及那想得到他不但能硬拚他積四十年功力的冰玄勁,還令他看不破的施出誘敵之計,改變高低位置下,變成自己把手往對方刀鋒送過去,駭然下抽身急退。

寇仲雙目電芒激閃,厲喝一聲,井中月化作長虹,人刀合一的施出井中月八法中的「擊奇」,反客為主的往宇文化及攻去。

宇文化及正退下龍座的台階,驀感寇仲的刀氣把自己完全籠罩,避無可避下只好全力格擋。

「轟」宇文化及應刀蹌踉退落台階。兩人嘴角同時滲出鮮血,戰況慘烈。

看宇文化及往殿心退去,寇仲卓立台階最上的一級,井中月遙指死敵,另一手拭去嘴角血漬,心中豈無感慨。

想起自己由當年不配給宇文化及提鞋的小子,到今天成為直接導致宇文化及敗亡的人物。其中經歷的曲折,變化的多姿多采,就他本人亦難以逐一描述。

宇文化及終退至殿心,距寇仲達四十步之遙,可是寇仲的刀氣仍隱隱把他鎖緊,如此內功刀法,已臻駭人聽聞之境。心中湧起絕望的感覺,曉得自己銳氣已竭,心志被奪,兼受內傷,雖仍有一戰之力,卻肯定沒有勝望。長嘆道:「罷了罷了,想不到我宇文化及英雄一世,最後竟失手在兩個小混混手上。」

舉掌就往天靈蓋拍去。

寇仲那想他有此一著,大吃一驚下收刀往大仇人衝去,連他自己亦不嘵得能幹甚麼。

宇文化及一聲長笑,在擺脫寇仲的刀氣下,騰身而起,撞破殿頂,橫空而去。

一聲嬌叱,躲在一旁的傅君嬙凌空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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