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第八章 神功大成

寇仲掣刀出鞘的同一剎那,徐子陵拔身旋轉而起,衣袖拂掃,帶起一卷卷的勁風,吹得樹上積雪四散激濺,製造出一場人造的大雪,且此雪不同彼雪,蘊含他的真勁,若不幸被擊中穴位,護身真氣較弱者肯定吃虧。

「鏘!」

寇仲狠狠一刀劈在李元吉攻來急疾如風的裂馬槍頭上,李元吉渾身劇震,竟被他劈得往後退開,後面的招數完全施不出來。

同樣的一槍,當日寇仲被殺得汗流浹背,今日卻隨手破解,就算寇仲再不明白邪帝舍利於他的作用,也知自己功力大進,若此時乘勝追擊,肯定可佔盡上風。

梅洵的槍,可達志的刀,邱文盛的劍,分從三方攻至。

寇仲哈哈一笑,借李元吉槍擊反震之力,追在徐子陵腳下騰空而上。

悶哼四起,包圍圈內圍的十多束火把大半熄滅,僅餘的亦被雪粉颳得明暗不定,雪林變得有如鬼域。

積雪仍不住灑射,隨著徐子陵往上升起,一蓬一蓬的雪粉狂暴的激濺襲敵。

獵犬狂吠戰馬尖嘶。

「當」!

「叮」!

寇仲左右開弓,分別硬擋可達志的刀和梅洵的金槍,又以足尖踢歪邱文盛攻來的一劍,看似氣勢如虹,其實卻是體內血氣翻湧,只好借勢加速上拔,後發先至的越過徐子陵。

可達志三人被震得掉回地上,心下駭然,益感寇仲的功力深不可測。

徐子陵由於凌空發勁,此時一口氣已盡,更無能換氣,幸好寇仲大手伸來,兩手相握,帶得他續往上攀,攸忽間來到一株大樹頂的橫幹上。

李元吉重整陣勢,待要上騰,只見林木間儘是飛舞的雪點,竟失去兩人的蹤影,心叫不妙,硬是拔身而上,純憑直覺攻向上方。

其他人紛紛上撲。

寇仲和徐子陵暗喜捱過最艱苦的一刻,沒有給敵人纏死,前者用力一揮,揮得徐子陵打了個轉,接著輪到徐子陵發勁,就在李元吉裂馬槍攻來之前間不容髮的一刻,兩個人變成一個急旋的風車,橫飛開去,帶起一卷狂勁風,樹上積雪像遇上大風暴般四散飛射,一時間漫空風雪,像煙霧般為他們提供最佳的掩護。

火把光被濺得明明滅滅,兼之狗吠馬嘶,驚呼口喝,視野難清下形勢混亂至極點。

兩手放開,寇仲和徐子陵在樹頂幾個縱躍,硬闖出陣腳大亂的敵人包圍網,往雪林深處逃逸。

敵方武功較高者從地上躍起攔截,卻給兩人見招拆招的轟回地面去,遇上攔截者眾,他們就以剛領悟回來的「護體真氣」,加上借勁卸勁的本領拚著受點皮肉之傷,只選前方掃清障礙,不肯被纏上片刻,若非如此,給正從後方窮追不捨的可達志、李元吉等大幫人馬趕上,休想有脫身的機會。

由於樹頂高低有異,大大有利於他們縱躍逃走。

在這種形勢下,他們凌空換氣的看家本領更發揮出神效。

「鏘鏘」!

兩名突厥高手突然從藏身的樹杈竄出偷襲,長矛像兩道閃電般猛攻徐子陵的下盤,而徐子陵正忙於應付凌空攻截的三名刀手,後方的寇仲見勢不妙,猛轉一口真氣,一個倒栽蔥,變成頭下腳上,井中月猛砍兩刀,刀無虛發的命中兩把長矛。

兩突厥高手被他劈得矛折人傷的墜跌下去,寇仲就藉此反震之力,順手一把抓著徐子陵背後的衣服,借力騰升,讓左右攻來的敵人全撲個空。

抵達樹頂上兩丈許的高空,輪到徐子陵換氣,就那麼帶著寇仲橫空而去,終成功突破包圍網,躍回地面,越樹穿林的溜之夭夭。

兩人踏著溪流往東疾走近五里路後,前方是連綿的山脈,雪林隨山勢往上延展,愈高愈是陡峭。

他們不驚反喜,朝上攀爬,不片刻來到山崖處,往下瞧去,只見幾條火龍閃爍明滅的向著他們上山處趕來,犬吠馬嘶破壞了雪林荒嶺的寧靜。

兩人借林木的掩護,先往夜空探索,找尋獵鷹的蹤跡。

寇仲笑道:「那扁毛畜牲定是累透哩!再無力在天上飛來飛去。」

徐子陵道:「你可能只說對一半,鷹兒該在主人的肩上歇息,需要時定會出動。」

寇仲搖頭嘆道:「若我是李元吉,早就鳴金收兵回長安睡覺,在剛才的情況下,仍讓我們突圍逃走,何況現在的地勢環境?」

徐子陵搖頭道:「李元吉好勝喜功,怎肯罷休。可達志則習慣了外艱苦作戰的環境,不會輕易認輸,除非我們能離關中,否則這些吊靴鬼絕不肯放過我們。」

寇仲大感頭痛,道:「有甚麼方法可撇掉那頭討厭的扁毛畜牲?」

徐子陵沉吟道:「只有一個辦法,也是最危險的辦法。」

寇仲雙目亮起來道:「你是指大河。」

徐子陵斷然道:「只有借水遁一法,我們才有希望避過獵鷹的銳目,否則一但走出山林,鷹兒就會發現我們。來吧!」

天色微亮時,兩人越過七、八座大小山丘,抵達樹林邊綠的疏林區,外面是一望無際的雪原。

依寇仲估計,若折北而行,午後時份可抵達黃河南岸,但這段路卻難蔽行蹤,在光天化日下更難避過鷹兒的搜索。

可以斷定黃河沿岸乃敵人重兵所在,因為那是離開關中最直接便利的捷徑,順流而下,兩天即可出潼關。

潼關雖為天險,可是只針對東來的敵人而言,從西放流疾下,只要捱得過矢石,片刻即可過關。

徐子陵把目光從天空收回來,低聲道:「你的情況如何?」

寇仲仍在搜索鷹蹤,答道:「我的力氣比前好多哩!走了這麼大段路,仍不覺氣喘,陵少有甚麼提議?」

徐子陵笑道:「我是個懶人,只能有懶人的提議。你有沒有把握憑內呼吸閉氣藏在雪下個把時辰呢?待敵人走後我們痛快的睡一覺,入黑後再潛往大河。」

寇仲道:「我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在這裡還是到外面呢?」

徐子陵道:「這下面說不定樹根交錯,來吧!」

兩人覷准十多丈外兩個小丘間積雪特厚的一片雪地,展開「踏雪無痕」的功夫,電疾而去,接著平躺雪地上,先肯定天空沒有鷹蹤,再運功往下沉去。

徐子陵嘆道:「還記得當年離開縈陽,我貪玩沉進雪下,後來還因此擊退宇文成都。」

寇仲正運功迫出熱力,溶解卧處的冰雪,想起當日情景,不由滿懷感觸,當時的六個人,崔冬當場被殺,素素雖逃過大難,後來終為香玉山憂鬱成病而亡,前塵往事,一幅一幅掠過心頭。

瞬那間兩人沒入雪層下,為怕給狗兒嗅到衣服上的血腥味,直沉至深達五尺的積雪底貼到實地,他們才罷休。

雪層下一片寧靜,只有他們的心跳和血脈流動的聲音,點綴著這奇妙的世界。

事實上他們是在別無他法下行險一博,假設敵人來到他們上方,有很大機會發現上面雪溶的痕迹,又或高手如可達志之輩,對他們的存在會生出感應。

他們運功封閉全身毛孔,使體熱不致外泄,亦令寒氣不能入侵,口鼻之氣斷絕,內呼吸循環不休,進入胎息境界。

兩人渾渾沌沌,似若返回母體胎懷內那種先天至境里。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驀地響音把他們驚醒過來。

徐子陵和寇仲功聚雙耳,聲音立時變得清晰可聞。

可達志的聲音道:「他們逃向關西雪原,卡娜必能找到他們。」

梅洵的聲音道:「雪地上怎能沒半點痕迹?」

徐子陵和寇仲大懍,他們剛藏身雪底,敵人立即追至,可知敵人中必有擅長追蹤的高手,一直綴在他們身後沒有追失,聽口氣當是可達志無疑。更奇怪為何在雪層下五尺,仍可把遠在十多丈外地面上敵人的對話,聽得這麼一清二楚。

李元吉咬牙切齒的道:「這兩個小子狡變百出,幸好有達志領路則恐早把他們追失。」

可達志冷哼道:「想逃過我可達志的追蹤,他們尚未夠道行。」

邱文盛道:「足跡從山上直延伸到這裡來,會否是他們的疑兵之計,要騙我們相信他們是逃往雪原去,事實上卻是從樹頂離開,故此這片雪地上全無足印。」

梅洵附和道:「邱當家的話不無道理。」

可達志道:「要不在雪地留下足印,短程內我們也可辦到,咦!卡娜竟沒有發現。」

寇仲和徐子陵此時才醒悟「卡娜」是那頭獵鷹的名字。

連李元吉亦信心動搖,道:「我們千萬勿要被那兩個天殺的小子愚弄。」

可達志斷然道:「我敢肯定他們是逃進雪原去,否則血腥氣不會至此而斷,即使他們從樹頂離開,必仍留下氣味,只有直闖雪原,血腥氣才會像現在般往雪原的方向逐漸消散。」

雪層下的寇仲和徐子陵聽得倒抽涼氣,可達志的鼻子說不定比狗兒更厲害。

足音雜起,大批落後的敵人趕上來。

李元吉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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