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第十二章 魔門邪帥

寇仲隨可達志進入外賓館,穿過大廳,沿路所見全是突厥人,隨便找個也像打得兩下子的模樣,而對可達志則無不露出敬畏神色。

踏上通往內院的迴廊,可達志的手下沒再跟在身後,剩下他兩人沿廊而行。

四周不見人蹤,寧靜異常。

可達志道:「少帥果然膽色過人,是否深信假若我們翻臉動手,仍有信心可突圍而去?」

寇仲微笑道:「信心是必須的,靈不靈光卻是另一回事。我只是判斷出你們不會那末愚蠢,此刻動手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可達志啞然失笑道:「我們大可擒下少帥,少帥當知我們有種手段,可令任何硬漢屈服。」

寇仲道:「殺我或者尚可辦到,想生擒我卻是絕無可能。可兄是否要試試看。」

可達志雙目厲芒驟現,旋又斂去,冷冷道:「可惜今天一切由言帥作主,否則可某人會先和少帥玩一場,必是非常痛快。」

寇仲心和手同時癢起來,興緻盎然的道:「可兄的提議真可把人逗死,不若由我主動向言帥提出,只要約定不傷對方性命,該是無礙大局。」

可達志尚是首次遇上對他的挑戰躍躍欲試的人,反而猶豫起來,非是懼怕寇仲,而是自己知自己事,一旦動手硬撼,根本沒有留手的可能。嘆道:「今天實在不宜比武,否則少帥忽然失去一條臂子,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釋?可某人的情況亦如是。」

寇仲亦知正事要緊,不橫生枝節。事實他心底是打定主意,趁機取可達志的小命,以削弱趙德言一方的實力,更深一層的原因卻是為沙芷菁。

以趙德言的為人,自不會因可達志喪命而不顧一切向他報復,至乎放棄邪帝舍利。

可達志雖把寇仲視作勁敵,其實對寇仲並沒有多大惡感,哪想得到寇仲會立心殺他。

寇仲暗叫可惜,總不能強迫可達志立即硬拼一場。

可達志往左轉入一條穿過後園的碎石路,布滿冰掛的樹木間,隱見一座建築物,背後是後院牆,環境清幽。

高挺頎瘦的趙德言負手卓立門外階台上,像刀子般鋒利的眼神透過眯成一線的眼縫朝寇仲瞧來,渾身散發著某種難以形容的霸氣和邪氣,令人見之心寒。

寇仲絲毫不讓的迎上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一絲充滿挑戰意昧的笑容,伸手揭掉面具,哈哈一笑,豪氣干雲的道:「算你了得。少說閑話,你趙德言若想得到聖舍利,就立即把施於我兄弟身上的邪術解去,否則一切休提。」

還在兩丈外的趙德言豎起拇指贊道:「好!英雄出少年!本人雖閱人千萬,但像寇少帥般如此忽如神龍、忽若猛虎般的人物,卻是平生僅見。難怪少帥能縱橫天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是我趙德言從不輕易信人,請問少帥有何提議,可令本人相信在救人後,少帥能謹守承諾,交出聖舍利。」

寇仲大步朝他迫過去,可達志則止步留在後方,沒有跟來。

表面上,趙德言不見絲毫動作,但寇仲曉得他正全力戒備,氣勢在剎那間提升至顛峰,只是這種功力,已肯定在寇仲所遇過的其他邪道高手之上,達到況玉妍的級數。

寇仲自問難以在數步的時間下,把功力凝聚到最顛峰的狀態。從而推之,趙德言純以內功論,實在他寇仲之上。

殺氣劇盛。

重重氣勁,由趙德言身上,急波疊浪般向寇仲涌去。

寇仲候地止步,催發勁氣,抵擋著趙德言驚人的壓力。

這停步大有學問,若寇仲再越雷池半步,在氣機牽引下,趙德言將被迫出手,寇仲剛好停在他警戒線外。

兩人隔丈對峙,互不相讓。

氣氛立時拉緊,頗有一觸即發之勢。

後面旁觀的可達志眼中射出熾熱的神色,他抵達中原後,尚是首次遇上像寇仲這麼霸氣十足,鋒芒畢露,處處搶在上風的超卓人物。

寇仲一對虎目射出凌厲的神光,淵亭獄峙的傲然挺立,從容道:「言帥在我兄弟雷九指身上下的手腳陰損毒辣,我怎知將來把人救回,還有什麼後遺症。所以言帥若不先下手救人,一切休談。憑我寇仲這兩個字就是金漆招牌的保證。」

趙德言點頭道:「寇少帥言之成理。不過事關重大,且少帥絕非那麼甘心屈服的人,本人豈敢不防少帥一手。我趙德言雖不是什麼善信男女,更從不屑仁義道德那套虛偽之說,卻是個講口齒的人。只要少帥後晚戌時前,把人和聖舍利同時送來,我可保證只要雷兄休息上個許月光景,將完全復原。」

寇仲心中暗喜,曉得自己的虛張聲勢,經已奏效,使趙德言深信不疑雷九指仍被「七針制神」所制。

驀地退後。

趙德言一晃身子,邪惡的銳眼終於露出訝色。

要知兩人氣勢對峙,互相牽制,要脫身談何容易。

但寇仲在後退前,以閃電的高速向左右各閃一下,然後像魚兒掙脫漁網般,脫身開去,顯示了高明的身法和智慧。

寇仲敢十拿九穩的肯定香玉山正躲在屋內旁聽他和趙德言的對答,為趙德言辨別他說話的真偽。

屋內該還有其他突厥好手如康鞘利者,假若香玉山判斷得雷九指被解開「七針制神」的異術,自是通知趙德言,立即全軍盡發,務要生擒寇仲。這當然是不得已下才為之的下下之策。

那是一種高手的直覺。

寇仲練的乃道家最玄奇的長生訣氣功,雖比不上徐子陵敏銳的靈覺,但在全神貫注下,亦會生出感應。

從見到趙德言站在門外的一刻,他立即心生警兆,曉得有人在暗中監視他。

忽然升起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假設他破窗人屋,能否在其他人援手前,擊殺香玉山?

趙德言見他默然不語,還以為他拿不定主意,正容道:「少帥擔心我們會言而無信,是因不明白我們的真正立場。在我們東突厥來說,任何與李世民作對的人,我們必會鼎力支持。」

寇仲心中好笑,暗罵趙德言當他寇仲是傻瓜,只憑他寇仲和突利可汗的關係,東突厥的頡利大汗已把他痛恨入骨。

頡利會支持劉武周,梁師都,甚至王世充和蕭銑,卻絕不會支持他寇仲。因為天下誰不知寇仲只會去支配人,絕不受人支配。頡利要的是聽話的傀儡,以遂他進侵中原的陰謀。在中原的歷史上,西北的外族對侵佔中原的妄念從未間斷,問題只在有否進侵的實力而已。

直到此刻他仍弄不清楚趙德言和香玉山的關係。假設香家全面投向東突厥,頡利立即可全盤掌握中原所有最新的變數發展,這在以前是沒法想像得到的。

過往頡利只能把人安插在中原各大城市,得到的情報亦不會極關機密,且大多只是道聽途說回來的。可是香家打楊廣時代開始,因明的是經營青樓、賭館,暗的是販賣婦女,爪牙遍布,所以其情報網的完備,敢誇天下無雙。頡利若得香貴父子成其耳目爪牙,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故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他都必須把香家的勢力徹底剷除。

寇仲開始有點明白香玉山為何會參與對付李世民的陰謀。

他瞧著趙德言的雙目精芒轉盛,一字一字的道:「我就信言帥一趟。假設言帥食言,我寇仲於此立下誓言,將會不借一切,不擇手段的進行報復。」

趙德言雙目殺機乍閃即收,顯是強忍下怒火,陰側側笑道:「少帥放心。我趙德言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否則如何統軍服眾。」

可達志在後面提醒道:「少帥什麼時候把人和聖舍利送來,我們就什麼時候施法救人,千萬不要遲過後天年初三戌時,否則大羅神仙都無能為力。」

寇仲冷哼一聲,裝出深深不忿的無奈樣兒,轉身欲去。

變成身在後方的趙德言揚聲道:「少帥請安心離去,德言不送啦!井中月已物歸原處,請少帥查收。」

寇仲心中暗嘆,若非徐子陵有幸把雷九指救回來,又得師妃暄懂解刑之法,今回確是栽得到家,全無還手之力。

歸根究底,問題出在香玉山這小子身上。他武功雖平平無奇,其陰險狡猾卻勝過奇功異技。可能是素姐在天之靈保佑他們,否則今趟一敗塗地下仍不知是其實全敗在香玉山手中。

他會把「雷九指」送來,屆時香玉山必會像今次般在旁主事,那將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徐子陵親自護送雷九指從水路秘密離城,沿途暗伏人手在兩岸制高點,肯定沒有人跟蹤後,才棄舟登岸,計畫趕半天路後,在黃河一條支道再登船,只要進入大河,就離成功不遠。

現在長安各大勢力人人各有所忙,他又得天策府暗裡照拂,若非怕給突厥人和香家發覺,根本用不上這麼多掩人耳目的手法。

雷九指藏身在運貨的騾車暗格內,連徐子陵亦自問看不出任何破綻,最妙的是御車的兄弟確是落地生根,在附近村落佐上近兩年時光,還娶妻生子,且脫離了雙龍幫,現在才被找出來幫手。

封上暗格前,雷九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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