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第八章 大禍臨頭

羅長壽等人含怒離去,應羽愁眉不展道:「現在與羅長壽撕破臉皮,下一步該。唉!」

底下給寇仲暗踢一腳,應羽立即振起精神,勉力裝出豪氣的樣子,續下去道:「該如何先發制人呢?」

突利油然道:「湍江派、潮水幫、灰衣幫、陽興會的兩幫一會一派既聯結為一黨,其他荊山派和鎮陽幫,究竟站在那一方?」

呂無瑕輕移嬌軀,來到應羽身旁,憤然道:「他們懾於陽興會日漸擴張的勢力和季亦農的武功,對他是敢怒而不敢言。今趟爹出事後,我們想請他們出來支持公道,他們都避而不見。」

寇仲道:「大龍頭楊鎮人雖不在,但南陽幫總有其他主事的人,不會對季亦農的橫行無忌坐視不理吧?」

應羽嘆道:「南陽幫最著名的高手孟得功和范乃堂均隨大龍頭去了冠軍,大龍頭本倚仗家師為他主持大局,家師卻給人打傷,使我們陣腳大亂。唉!噢!」

寇仲又暗踢他一腳後,問道:「你們這麼多幫派一起管治南陽,防務與財政等事務如何分配?」

呂無瑕道:「財政由大龍頭掌管,其他工作則由各幫派輪流擔當,例如這個月的防務輪到南陽幫負責,所以大龍頭才放心到冠軍去。」

突利向寇仲道:「我們應否直殺往陽興會,把季亦農幹掉,將事情徹底解決。」

應羽色變道:「萬萬不可,兩幫一會一派加起來人數超過兩萬之眾,況且這樣自相殘殺,必是兩敗俱傷之局,最後只會便宜朱粲那老賊。」

寇仲笑道:「應兄弟放心,可汗只是說笑。事情既不能力戰,便要智取,還要不授人口柄。讓我們分頭行事,首先聯結南陽幫,掌握全城的情況,尤其是敵對幫派調兵遣將的行動。若本人所料不差,『雲雨雙修』辟守玄那傢伙快要登門造訪哩!」

情報像雪片般不斷飛到城南的天魁道場,羅長壽等人離開後,直奔陽興會見季亦農,按著敵對派系開始調動手下,把主力集中往陽興會在城北的總壇。

暫保中立的荊山派和鎮陽幫,亦聚集人馬,以求自保。南陽幫更是全神戒備,俾可應付以季亦農為首一方的突擊。一時全城形勢繃緊若引滿之弓,形勢一發難收。

照寇仲猜估,季亦農事實上面對同一難題,就是要避免元氣大傷,免被朱粲有機可乘。否則恐怕他已率人來攻打天魁道場。

除派出作探子的人外,天魁派在南陽近二千弟子,全奉召回道場守護,枕戈待旦的誓保師門。

在呂重療傷的寢室內,徐子陵的雙掌離開呂重的背脊,步出房門,呂無瑕迎上來焦急道:「爹的情況如何?」

徐子陵微笑道:「呂小姐放心。事情比我們猜想的更容易,令尊巳能自行運氣調息,再有個許時辰,該可完全復元過來。」

眾人齊鬆一口氣,呂無瑕更流出喜悅的淚珠,想入室察看,給應羽軟言阻止以免影響呂重行功。

寇仲、徐子陵和突利步至後園,到亭子坐下商量大計。

寇仲道:「李元吉一夥該尚未入城,至少未與霍求聯絡。至於雲帥嘛!這個波斯傢伙來去如風,誰都盯不牢他,有否入城就只天才曉得。」

又同徐子陵述說剛才發生的事和目下南陽山雨欲來的緊張形勢。

徐子陵沉吟道:「現在是甚麼時辰?」

突利輕鬆的道:「早得很,只是初更時份。」

他一生都在兵凶戰危、鬥爭傾軋中長大,對這類情況司空見慣,根本不當作一回事。

除子陵道:「只要對方猜不到我們的真正身份,今晚定會率眾來攻。」

寇仲道:「我們卻有另一個看法:敵人理該不願演變為兩敗俱傷之局,他們的目的只是呂重。據應羽說,三天後他們將舉行第二屆的龍頭推選,重創呂重只是殺雞儆猴的手段,好迫荊山派和鎮陽幫舍『偃月刀』楊鎮而選季亦農。那即使呂重仍站在楊鎮的一方,仍是二比六之數,季亦農將可名正言順的坐上大龍頭的位置,勝過以鮮血洗城的蠢方法。」

徐子陵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呂重只傷不死。不過他老人家的功底非常深厚,亦因此成為季亦農的眼中釘。倘他明日能生龍活虎的走到街上,對季亦農的威信勢將造成嚴重的打擊。」

寇仲道:「只要現時中立的兩派支持楊鎮,加上天魁派,將是四對四平手之局。據以前的協議,楊鎮可再延任一年,然後才舉行第三次推選。在南陽,誰能掌握稅收財政,誰的權力最大,除季亦農這別有居心的人外,其他人最終都要屈服。」

突利興緻盎然的道:「今晚我們是否該活動一下筋骨,若南陽變成我們的地頭,李元吉等休想能活著離開。」

寇仲道:「此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陵少有甚麼好提議?」

徐子陵道:「能為己為人,當然是一舉兩得的最理想做法。不過現時的南陽像一團烈火,一個不好,會把全城燒成頹垣敗瓦,禍及無辜的平民。我們三個終是外人,不直直接插手其中。照我看應待呂重老師康復後,由他這德高望重的人出面兵不血刃的把事情擺平,我們則負起保他平安的重任。」

突利一呆道:「我倒沒想得這麼深入。聽來還是子陵說得有道理。」

足音輕響,應羽來報道:「有一艘船剛駛抵城北的碼頭,報稱是與霍求作交易的。南陽幫的人曾登船查問,接觸到的是可汗的族人。據說他們明天才進城。」

寇伸大喜道:「終於來哩!」

應羽為之愕然,不明白追兵殺至,寇仲竟這麼喜形於色。

徐子陵笑道:「應兄請坐,季亦農方面有甚麼新的動靜?」應羽在石椅子坐好後愁眉不展道:「剛得到消息,季亦農聯同其他兩幫一派的龍頭,往見荊山脈掌門人任志,顯是想說服他加入他們的陣營。唉!若任志給季亦農打動,形勢將大是不妙。」

寇仲嘆道:「我非是說應兄的不是,像應兄這極神氣態度,怎能贏得你瑕師妹的傾心。」

應羽一怔道:「我的態度有甚麼不對?」

寇仲擺出軍師的神態,胸有成竹的分析道:「愈是危急的情勢,女兒家愈希望身邊有個能倚仗的男兒漢。現在正是應兄表現英雄氣概的時候,像現在般唉聲嘆氣,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兒,怎能令她將芳心許給你。機會稍縱即逝,應兄定要好好把握。」

徐子陵沒好氣道:「人家師兄妹情深義重,那輪得到你來多事。」

應羽忙道:「少帥是旁觀者清,觀察入微,家師雖有意撮合我們,可是瑕師妹卻多次暗示我並非她心儀的人,看來我只好認命。」

突利加入道:「應兄弟是否察覺自己愈遷就她,她愈愛向你使性子發脾氣?」

應羽一震道:「可汗怎能有如目睹似的,情況確如可汗所形容的,我究竟犯了甚麼差錯。」

突利哈哈笑道:「你的差錯是不明白女人只是匹野馬,不多打兩鞭絕不肯甘心馴服。」

徐子陵苦笑道:「應兄切勿聽他的,那只是突厥人的方式,移植到中土可能會弄巧反拙。」

突利捧腹大笑時,寇仲悉心指導的道:「事實放在眼前,你師妹歡喜的不是應聲蟲,而是充滿英雄氣概,擔得起大事、敢作敢為的好漢。萬事有我們給你撐腰,你有甚麼好害怕的?想想吧!無論你強充好漢或低聲下氣,敵人都不會改變,對嗎?」

徐子陵洒然道:「應兄還是做回自己的本份吧!姻緣這種事若是勉強得來的就沒有意思。不過寇仲有一點是對的,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應兄絕不能畏首畏尾,該挺起胸膛為貴派的存亡奮鬥,不計成敗後果,更不須理會令師妹會否因此而對你生出傾慕之心。」

應羽給激勵得雙目生輝,點頭道:「三位大哥說的都是金石良言,我應羽……」

急驟的足音,中斷他的說話,呂無瑕挾著香風,倘臉含嗔的匆匆來到,極為生氣的道:「顯庭這小子真不長進,在這吃緊的時刻,竟私下溜出去,若遇上湍江派的人就不得了。」

應羽正想說「怎辦才好」,見三人均眼睜睜的瞧著他,醒悟過來,沉聲道:「瑕師妹勿要動氣,顯庭當是往月蘭舍尋小宛。」

呂無瑕沒好氣的道:「這個誰都曉得,問題是他是羅長壽欲得之而甘心的目標,外面又處處是他們的眼線,顯庭為一個賣笑的女人這麼鹵莽行事,落在羅長壽手上就糟糕哩!」

應羽斷然道:「顯庭和青樓女子相好一事,暫不管他是對是錯,現在最重要是把他追回來,否則若落人季亦農手中,將大大不妙。」

呂無瑕微一錯愕,朝他用神打量,秀睜射出訝異的神色。

寇仲點頭讚許,起立道:「告訴我月蘭舍在甚麼地方,由我去把他抓回來。這裡有可汗和陵少座鎮便成。」

當小亭只剩下突利和徐子陵兩人,後者忽然環目四顧,虎目異采連閃。

突利嚇了一跳,學他般留意四周,肯定絕無異樣,不解道:「是否有敵人來了?」

徐子陵先搖頭,按著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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