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第二章 迦樓羅王

寇仲扯著嬌柔無力靠在他身上的蓮柔往山崖邊緣移過去,雲帥眼睜睜的瞧著,目露殺機,顯是動了真怒。若非徐子陵在旁虎視耽耽,說不定他會憑絕世輕功行險一試。

到寇仲與徐子陵會合後,後來的那十多人中有三人拔身而起,落到雲帥之旁,認得的有「四川胖賈」安隆和「毒蛛」朱媚,餘下一人乍看毫無特異之處,中等個子,身材適中,不蓄鬍須,但徐子陵和寇仲都感到這是個具有高度危險性的人物。這不單因他目帶邪芒,更因他的身法氣度,絕不在安隆之下。要知安隆乃位列八大邪道高手的人物,只憑這評估已可知此人非是易與之輩。

雲帥卻像看不到其他人般,精光閃閃的眼神仍盯著寇仲,冷然喝道:「放開她!本人可予你們公平拚斗的機會,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寇仲和徐子陵可說是從小給嚇著大的,怎會將他威脅的言語放在心上,對視一笑,前者哈哈笑道:「枉你身為一國之師,這麼可笑的話竟然從尊口說出。我們既是憑真功夫把你的寶貝女兒生擒活捉,想放人嗎?請拿出些真功夫來給老子看看。」

安隆往他們瞧來的目光凶芒爍閃,顯是勾起舊恨深仇,卻沒有說話,擺明是要尊重雲帥的決定。

朱媚亦是眼含怨毒,狠狠道:「你兩人都算有頭有面,這樣挾持女流之輩,算甚麼英雄好漢。」

寇仲的真氣終成功制伏蓮柔體內所有反抗的氣勁,使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來,更不用說要移動或說話,全賴他抓著她玉臂始不致軟倒地上。他聞言好整以暇道:「媚公主你這番話確令人費解,首先我和陵少只是江湖混飯吃的小流氓,從來都不算甚麼英雄好漢,其次女流之輩也可分很多種,假若能把祝玉妍挾持,恐怕任誰都只會贊你厲害了得,媚公主以為然否。」

朱媚登時語塞,尚欲反唇強辯,她旁邊那中年人輕拍她一下,朱媚立即乖乖的把吐至唇邊的說話收回,只怒瞪寇仲。

徐子陵和寇仲大感奇怪,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朱媚這麼聽他的話。

四人身後的高手早散向四方,把山崖圍得水泄不通,兩人除非跳崖逃走,否則休想離開。

猶幸對方尚未知突利正在後崖秘處療傷,否則兩人定要大感頭痛,這正是寇仲阻止蓮柔說話的作用。

雲帥忽然朝那中年男子瞧去,那人微笑道:「雲國師可自行決定,朱某無不遵從。」

兩人心中劇震,終猜到來者乃朱媚之父,自號「迦樓羅王」的朱粲。只看他縱於國務繁重、兵凶戰危的當兒亦抽身來對付他們,可見對他們仇恨之深,即使傾盡天下江河之水,也難以洗脫。

雲帥目光回到寇仲身上,沉聲道:「開出放人的條件來,不要太過份。別忘記你們漢人有兩句話,就是寧為玉碎,不作瓦全。」

寇仲微笑道:「這才是實事求是嘛。條件很簡單,就是貴方人馬在明天黃昏前不得來找我們麻煩,更不可派人或鷂鷹來監視我們。唉!我本想要你把鷹兒殺掉,但這要求對可愛的鷹兒實在太殘忍,只好將就點算了。」

包括雲帥在內,朱粲方面人人大感愕然,非是條件太苛刻,而是因條件太好和太難拒絕。

只有徐子陵心中明白,寇仲需要他們這張牌,好進行以戰養戰和利用之以制衡其他勢力。不過這和玩火沒多大分別,一個不好,就有自焚之禍。

雲帥點頭道:「假若你肯立即釋放柔柔,本人以西突厥國師之名作擔保,必如你所願。」

寇仲笑道:「這又有何難哉,大家就此一言為定。」

攔腰抱起蓮柔,輕輕鬆鬆的把整個波斯大美人向雲帥拋來,蓮柔在空中不住翻滾,動人的胴體妙曼無窮,直至她安然落入雲帥臂彎中,在場眾多男人的心神才回覆過來。

安隆和朱槳仍是木無表情,絲毫不透露內心的情狀,朱媚一對美目卻亮起來,不住向安隆打眼色,顯是希望毀諾出手,一舉把兩人收拾解決。雲帥略一檢視,知女兒只是經脈受制,經過行氣活血即可復原,雙目精芒大盛,朝兩人瞧去,點頭道:「兩位好好珍惜這半夜及一天的光陰,本人必雪此恨。」

話畢就那麼橫抱女兒掉頭而去,一陣風般消沒在山坡之後。

情況立時變得非常微妙,由於雲帥並沒有招呼其他人一道離開,似他們是否動手對付兩人,全交由朱粲決定,氣氛轉趨緊張。

朱媚更是眸珠亂轉,躍躍欲試,正要鼓勵乃父出手,竟給安隆一把拉住,這大胖子豎起拇指贊道:「英雄出少年,兩位小兄弟果然了得,安某人佩服佩服,只可惜難逃英年早逝之厄,就此拜別。」

拖著絕不情願的朱媚,轉身離開。

朱粲亦往後退開,長笑道:「我們間的事只能以一方濺血曝屍來解決,兩位珍重啦!」

眨眼間,敵人走得一乾二淨,山崖回覆寧靜,星空當頭下,寇仲苦笑道:「我是否做錯了?」

徐子陵搭著他肩頭,離開崖邊,欣然道:「你當然沒有做錯,照我看你已贏得雲帥的尊敬。」

寇仲愕然止步,不解道:「尊敬?你是否哄我,難道你聽不到他走時口口聲聲必雪此恨嗎?」

徐子陵分析道:「雲帥只是為了朱粲父女和安隆才會對付我們,他的目標該是突利,與我們並沒有真正解不開的仇怨。剛才你表現得那麼爽快大方,對比下朱粲安隆一向的作為更顯得卑鄙低下,所以他才故意不顧而去,沒留下半句話,看看朱粲安隆等人會否尊重他的承諾。」

又道:「況且我們一直沒對他的寶貝女兒施辣手,老雲是雞吃放光蟲,心知肚明哩!」

寇仲心服道:「經陵少這麼分析,我也深有同感。不過照我看老雲這波斯傢伙生性高傲,絕不肯接受挫折失敗,所以他仍會全力追擊我們,此事後患無窮。哈!那波斯女確是動人,真捨不得將她送還,摟在懷內不知多麼舒服。」

徐子陵沒好氣的道:「你不如把精神留著想辦法應付她父親大人的快刀,單打獨鬥,我們仍稍遜老雲一籌。」

寇仲雙目亮起來,點頭道:「和老雲動手確可以學得很多東西,橫豎有空,讓我們研究切磋一下吧!」

徐子陵沉吟道:「首先我們要好好思量的,就是為何他能比我們快速,只要想通此點,我們並非沒機會勝他。」

寇仲扯著他又走回崖邊,到兩人四腳懸空的坐在崖緣處,廣闊的空間以星空和大片的原野作無垠的擴展,登時令他們心神開朗,煥然一新。

寇仲沉默片刻,始油然道:「我和他交手的時間比較長,感覺特別深刻,此刻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敢肯定他之能使出這快速迅疾的刀法,是基於三個理由。」

徐子陵深吸一口迎面吹來的強勁山風,饒有興趣的道:「說來聽聽。」

寇仲欣然道:「今趟我們重逢並肩北上,有空閑時從不放過研究武功的機會,可見只有在壓力下,人才會力爭上遊,奮鬥不懈。」

徐子陵同意道:「這叫自強不息。不過若沒有像雲帥這類刺激,我們絕難像這兩天般不斷有新突破,以戰養戰,正就是要作這樣的追求。唉!我好像要給你引得岔開話題了。」

寇仲笑道:「好吧!言歸正傳,雲帥的刀法之所以能既快速又勁道十足,皆因他能以圓為直,此亦是他那把怪刀的特性。除非我們能似他般也弄把這樣的彎刀,否則只會畫虎不成反類犬。」

徐子陵點頭道:「這確是其中一個關鍵,彎刀轉動變化的速度當然比直的刀子快上很多,更可利用其旋轉破空的特性,配以獨特的手法,此點真的是我們無法偷師的。」

寇仲道:「但亦非全無辦法,你的手法一向以直為主,若多加點弧度圓角,會更是變化無方,陵少可多加考慮。」

徐子陵動容道:「這提議相當不錯。」

寇仲道:「其次就是他的身法步法,這方面我們怎都低他一籌。你有甚麼辦法加以汲收改進,否則再遇上他時,仍只是看捱得多久的局面。」

徐子陵露出苦思的神色,忽然劇震道:「我想到啦!」

寇仲大喜道:「小子真行,連這近乎沒有可能的事都給你勘破。」

徐子陵雙目異采連閃,望往崖下黑沉沉一片的密林草野,徐徐道:「還記得那趟在學藝灘跳崖成功,終練成烏渡術的情景嗎?」

寇仲露出緬懷的神色,又疑惑的道:「那跟這些有甚麼關係?」

徐子陵別過頭來瞧他道:「我是指從崖頂躍下去時的那一刻感覺,全身虛虛蕩蕩似的。現在我們的問題是當從一點移往另一點時,惟恐力道不足,故全身勁氣貫脈,既費力又拖慢速度,假若我們只須在移動之初發勁,就像跳崖時那樣子,明白嗎?」

寇仲倏地彈起,然後「嘍」的一聲飄往三丈遠處,大嚷道:「成功哩!」

徐子陵心想難道真的這麼容易,不過寇仲剛才的飄身,確比平時快土一點,猛一運轉真氣,體內正反力道推動下,立即騰身而起。

他再不像往常般繼續運勁,任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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