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第三章 正邪之戰

鄭石如長笑道:「聞名不如見面,今次得以拜會徐兄,實平生快事,在下河南鄭石如。」

徐子陵和鄭淑明對望一眼,雙方均既有點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而徐子陵更從對方的眼神內,察覺到一絲請求的意味。鄭淑明似是不願徐子陵當場揭破鄭石如的身份。

事實上徐子陵亦不打算這麼做。

原本長江聯為仇恨追捕曹應龍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因鄭石如的出現,立即變得複雜起來。也首次令徐子陵覺得此人身份曖昧難明,甚至有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助長江聯去追殺曹應龍,是否出於祝玉妍的授意?而他們亦早清楚曹應龍真正身份。

曹應龍對他們尚有甚麼利用的價值?

一連串的疑問閃過腦際時,鄭石如帶點示威性的坐到鄭淑明身旁,還把椅子向她移近少許,像在說這個女人是我的樣子。不過若論才貌,他確有令女性傾倒的條件。

徐子陵微微笑道:「鄭兄你好!不知今趟西來,是否為曹應龍一事?」

聽到曹應龍的名字時,他眼中亮起一點精芒,更使徐子陵肯定自己的看法無訛。

鄭石如點頭道:「淑明的事,就是我的事。曹賊害人無數,人人得而誅之。所以石如真不明白,徐兄為何會放虎歸山?在下非是要責難徐兄,只是希望知道曹賊憑甚麼說服徐兄放他一條狗命。」

鄭淑明的神色不自然起來,當然是因她與鄭石如關係匪淺,而鄭石如卻又是徐子陵口中的陰癸派妖人,情緒翻騰,複雜之極。

徐子陵感到鄭石如並非真是要尋求答案,只是想破壞他和鄭淑明的關係,淡然道:「其中情況,請恕小弟不作說明,只能向你透露:曹應龍與魔門其中一些秘密派系有極深淵源,非只是一個曾橫行一時的寇賊首領如斯簡單。」

他忽然改變主意,故意泄出少許秘密。一方面可使鄭石如不懷疑已被他識破身份;另一方面則是要提醒鄭淑明,讓她知道鄭石如助她對付曹應龍的動機並非像她所想般單純。

鄭淑明愕然道:「此事是否當真?」話完忍不住瞟鄭石如一眼。

徐子陵無可無不可的微聳雙肩,動作洒脫悅目。

鄭石如沉聲道:「徐兄既有此言,我們自會小心在意。請容在下再問一個問題,就是徐兄現身於此,是否準備入川?」

鄭淑明的心神立即被吸引到這問題上,因為此正是她一直想發問卻未有機曾提出來的疑問。

徐子陵從容笑道:「我此行是要探訪一位朋友,與曹應龍沒有關係,請啦!」

說罷飄然去了。

寇仲追在馬車之後,找尋機會。

罷才他功聚雙目,在剎那間透過遮窗的帘子,看到獨坐車內的玉玲夫人,似正心事重重。令他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

馬車朝竹花幫總舵的方向駛去,此時來到一處道路彙集點,放緩下來。

寇仲展開步法,似緩實快,早一步來到馬車必經處,就趁馬車轉彎時,以迅快的手法拉車門,扯掉面具,關上車門後再坐到玉玲夫人之旁。所有動作有似行雲流水,只眨眼間便完成。街道上雖人來人往,卻沒人能清楚看到他的舉動,只覺眼前有人影一閃,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所致。

玉玲夫人輕呼一聲,待看清楚是他時,又露出驚喜神色。

駕車的大漢聞聲問道:「夫人!」

玉玲夫人輕叱道:「我沒什麼事!不用到總舵去了,給我四處兜個圈子便成。」

接著向寇仲道:「錫良和小容出事哩!」

寇仲大吃一驚,道:「出事?」

玉玲夫人憤然點頭道:「我剛接到消息,李子通派人把他們提到總管府去,我現在就是要去找邵令周理論。」

寇仲沉吟片刻,忽地微笑道:「這叫老羞成怒,讓我去找李子通說兩句好話吧!」

玉玲夫人失聲道:「你說甚麼?」

徐子陵連夜離城,藉著月色朝大巴山進發,心中大感苦惱。

究竟應否管曹應龍的事。

無論從任何立場和角度去看,曹應龍都是死不足惜。但問題是當徐子陵更深入的了解這個人時,發覺在他兇悍強橫的外殼裡面,曹應龍只是條身不由己的可憐蛇。況且他命不久矣,讓他在死前完成心愿,也是合情合理。

在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應插手到這種事情去,可是當牽涉到陰癸派在內,便變得複雜異常。

假若曹應龍沒有價值,鄭石如絕不會這麼賣力的。可是他尚有甚麼可供利用的地方?曹應龍是否仍把某些事情瞞著他,又或來不及說出來。

想到這裡,他已腳下不停的趕了近十多里路,前方橫亘著一列連綿起伏的山脈,像一條巨龍般蟄伏在廣闊的平原上。

就在此時,一陣銀鈴似的嬌笑聲從西南方的密林間隱約傳至,接著是連串兵器交擊的鳴響。

以徐子陵的修養,亦要心中劇震,因為他認出是誰的笑聲。

寇仲昂首闊步的來到李子通所在的總管府外,大喝道:「本人寇仲是也,立即給我傳報李子通出來迎接。」

把門的兵衛無不大吃一驚,更不敢怠慢,立即有人趕往府內通傳。

寇仲見人人如臨大敵的瞪著自己,微笑道:「若我是來廝殺的,後面就會跟著千軍萬馬,對嗎?」

他說的自是道理,但眾兵衛被他威名所懾,怎能釋然。

風聲拂響,一名身穿軍服的高大漢子現身大門處,眾兵衛忙施禮讓開。

那人目光灼灼的打量寇仲,冷然道:「末將是吳王座下秦文超,奉吳王之命,特來迎接,少帥請!」

寇仲心中暗嘆。

若李子通親身出迎,那便隱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合作意圖,現在卻是派人來迎接,擺明是要爭取時間召集人手,務要在引他入殼後再沒命離開。不過他早想過會有此情況,衷心的連說兩聲「久仰」,才穿門而入,與這位曾是他少年時心中景仰的「絕頂高手」,朝主府走去。

徐子陵騰身而起,全速追去。

不但打鬥聲消斂,他甚至聽不到任何聲響。

換了是別人,此時必大感為難,不知如何找尋目標。但徐子陵卻是異於常人,毫不停留地穿過剛才發出聲音的密林,越過一道小溪,憑著過人靈銳直覺,以迅若飛鳥的速度,橫過兩座小丘間的長草地,當他奔上另一個丘頂時,在月照之下,他看到自傅君綽決鬥宇文化及、跋鋒寒大戰曲傲以後,最令他「感動」的一場惡戰。

秦文超見在他身邊大步走著的寇仲昂然不語,忍不住問道:「少帥大駕光臨,未知所為何事?」

寇仲淡淡道:「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特意送上門來,好讓貴上有機會宰掉我,以助老杜破城的一臂之力,哈!」

秦文超被他諷刺得呆了一呆,接著沉默下去,似是要咀嚼他的話內意之所指。

兩人穿過守在兩旁,肅然敬禮的衛士,跨過門檻玄關,抵達總管府的大堂。

燈火通明下,高踞大堂南端寶座上的李子通長身而起,大笑道:「寇少帥確是藝高人膽大,在破我東海殺我親弟後,竟仍敢孤身前來,是否欺我李子通帳下無人耶?」

寇仲洒然步入大堂,環目一掃,只見左右各有十多名將領,其中包括邵令周在內,人人對他怒目而視,且躍躍欲試,禁不住啞然失笑道:「吳王太誇獎我了!我既不是藝高,更非膽大,只是錯估吳王待客的量度。請問吳王是要血染大堂,還是要大破杜沈聯軍,兩者間可憑吳王一言立決。」

李子通微微一征,雙目射出凌厲神光,狠狠盯著這沒有露出絲毫慌亂神態的年青勁敵,搖頭嘆道:「寇少帥不是錯估我的度量,而是低估我李子通的才智,卻高估自己的能力。現在這大堂已被重重圍困,你就是脅生雙翼,也難逃被箭手從空中射跌下來。」

秦文超留下寇仲立在堂心,回到李子通右首左孝友下方,發言道:「大王明察,我們何不先聽聽少帥有甚麼提議?」

包括左孝友和白信在內,眾將領均點頭同意。

邵令周卻冷然道:「大王休要聽他花言巧語,此子最擅用陰謀詭計,一不小心,便會上他的當。」

只是這幾句話,便知邵令周已和桂錫良一方的人撕破臉皮,要對著來干,再無任何顧忌。

寇仲呵呵笑道:「邵軍師過獎啦!不過我確是有點鬼門道,但話得再說回來,明著干不過老杜,不憑陰謀詭計又憑甚麼。江都城破,邵軍師拍拍屁股可脫身遠遁,可憐的只是其他的人,難怪邵軍師說得這麼漂亮瀟洒。」

邵令周臉色微變,冷笑道:「剛說你擅長陰謀詭計,現在立即來個挑撥離間,含血噴人,若我邵令周真有此心,教我不得好死。」

寇仲聳肩道:「我當我錯怪邵軍師又如何?不過我卻有一事要請教邵軍師,若邵軍師像秦將軍那樣關心江都的安危,自會學秦將軍那般至少有興趣想知道小弟此來有何提議。為何邵軍師連傾耳一聽的興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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