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八章 奇計克敵

中午時份,眾人在沮水東岸棄舟登陸,把七艘風帆藏在支流隱蔽處,又牽馬躲進岸旁的密林去,馬兒休息吃草時,寇仲、徐子陵、駱方、白文原、宣永五人先去觀察敵陣。

董景珍的一萬精銳駐軍處離他們登岸的上游只有五里遠,在沮水搭起幾個渡頭,泊著十多艘戰艦,靠岸處設首三座木寨,分別是蕭銑、朱粲和曹應龍三方面的軍隊。

他們駐軍的位置緊扼水陸要道,不但可迅速支援攻打遠安和當陽的軍隊,又可從水路或陸上趕去截擊寇仲的少帥軍,在安排上確是無懈可擊。

五人大感頭痛。

白文原頹然道:「我雖清楚此地形勢,卻不知他們會分三處小丘立寨。哨樓林立不在話下,更把附近所有樹木蕩平,攻寨一方將無隱可藏,無險可倚。」

宣永皺眉道:「這三座木寨都非常堅固,塞內外防禦充足,只從垛孔放箭,已可粉碎我們的進攻。若有充足時間,我們尚可做一批攻寨的工具,現在卻是無法可施。」

寇仲苦惱道:「若我們不能趁今晚破敵,明天定瞞不過敵人的探子,最頭痛是以我們的兵力,攻任何一塞已嫌不足,更不用說同時攻擊三寨,看來只有用詐才行。」

徐子陵一拍駱方肩頭,微笑道:「兄弟,怕要委屈你啦!」

一艘風帆,從支流開出,冒黑往上游敵寨方向開去。

眾人站在看台上,遙觀兩岸形勢。

這晚月照當頭,把遠近山林籠罩在金黃的色光下,不用照明都可清晰視物。

寇仲和徐子陵當然戴上面具,好掩去真臉目。前者嘆道:「下次若再以奇兵襲敵,定須計算月圓月缺,像現在這樣干,和白天偷襲分別不大。」

徐子陵問白文原道:「照白兄所知,九江的陳武會否有辦法用信鴿一類的東西,先一步知會董景珍,告知他我們會代押俘虜來給他呢?」

白文原沉吟道:「這個可能性很大,信鴿當然不懂飛到這裡來,但卻可飛往夷陵去,再以快馬把信息送此。」

寇仲道:「此事很快可知,來啦!」

白文原不慌不忙,親自打出燈號,知會迎來的兩艘快艇。

三船相遇後,兩艘快艇掉頭領航,指示他們停泊的位置。

尚未泊好,一名巴陵軍的將領跳上船來,向白文原施禮道:「白將軍你好,末將雷有始。董帥早知你們會來,卻不知來得這麼快。」

白文原放下心事,笑道:「事關重大,當然怎麼辛苦也要儘快趕來交人,有沒有那兩個小賊的消息?」

那叫雷有始的巴陵偏將答道:「今日有消息來,說那兩個小賊以怪招搞得榮鳳祥的百業大會一塌糊塗,咦!白將軍不是曾到那裡去嗎?該比我們更清楚。」

白文原欣然道:「此事異常複雜,容後細談,人交董帥後,雷兄不若到我方寨中敘敘。」

雷有始苦笑道:「今晚是我當值,明晚如何?那兩個小賊一向神出鬼沒,連李密、宇文化及、李子通等都非他們對手,不打醒十二個精神怎成。」

寇仲和徐子陵泛起奇異的感覺。

這可不是客氣話,而是出自敵人之口帶有深切戒懼的真心話,可見他們確是名懾天下,難怪蕭銑、朱粲和曹應龍會這麼處心積慮算計他們,比之飛馬牧場更被重視。

船身輕顫,靠泊渡頭。

白文原喝道:「把人押來!」

當下自有人把駱方推出來,交由寇仲和徐子陵左右看管,押下船去,表面看來,駱方曾被毒打一番,不但衣衫破爛,臉上還見瘀黑血腫。

其他人仍留在船上。

雷有始領路,隨口道:「你們的船吃水這麼深,定是裝滿貨物。」

後面寇、徐、駱聽得暗暗心驚時,白文原若無其事的笑道:「雷兄的眼力真厲害,整個倉底都是米糧,不吃重才怪,若非順風,也不能這麼快趕到這裡來。」

寇仲和徐子陵交換個眼色,都看出對方心內的讚賞,白文原這幾句話,連消帶打,不但捧了雷有始,解釋船重的問題,最要緊是指出因順風的關係,才能以這種速度趕來,免去對方的疑慮。

抵達岸上,一隊二十多人的巴陵軍護在前後,步往巴陸軍的陸寨。

雷有始回頭瞥了「垂頭喪氣」的駱方一眼,低聲道:「這小子看來吃過白將軍的苦頭,究竟叫甚麼名字,可曾問得甚麼有用的消息?」

白文原正等著他這番話,欣然道:「此子叫駱方,是飛馬牧場副執事級的重要人物。今次是去向那兩個小賊求援,自己則早一步回來知會商秀洵有關整個反攻我們的大計,你說這消息有用嗎?」

雷有始動容道:「這消息真是非同小可,白將軍確有辦法。」

白文原陰惻側道:「還不是那一套老手段,誰人的口可比毒刑更硬。」

雷有始向前面的一名巴陵軍喝道:「立即飛報董帥,白將軍有天大重要的消息需立即面陳。」

那兵衛應命飛奔去了。

雷有始忽地邪笑道:「前天在這附近村落拿了批村姑娘,其中有兩個長得相當標緻,白將軍有興趣嗎?」

寇仲和徐子陵眼中同時閃過殺機。

白文原笑道:「留給雷兄享用吧!我剛到過合肥,哈!雷兄該明白啦!」

雷有始大樂道:「明白!明白!唉!荒山野嶺的生活實在太枯躁。」

此時眾人轉上丘坡通往山寨的路,只見路旁兩邊均有三重陷馬坑,裡面插滿尖刺,看得寇仲等大叫僥倖。

若非有此賺門而入的妙計,憑那不足二千人的軍力,去攻打分守二座木寨內的萬人部隊,只等若燈蛾撲火,又或螳臂擋車。

帥帳內燈火通明。

董景珍踞坐帥椅上,左右各有四名將領,均目不轉睛盯看被押進帳內的駱方。

董景珍年約四十,是瘦高個兒,方臉大耳,臉上線條分明,下巴兜起突出,眉濃髮粗,長相繼為威猛。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喝道:「跪下!」

駱方一陣顫抖,像雙腿發軟般跪往地上,低垂頭,似模似樣,連寇仲、徐子陵和白文原都看不出破綻。

除雷有始外,其他兵衛都沒有跟進帳內。

董景珍哈哈笑道:「白將軍能從這小子口中問出這麼重要的軍情,為聯軍立下大功,可喜可賀。」

白文原轉向寇、徐兩人命令道:「你們到帳外等候。」

寇仲和徐子陵轟然接今,轉身出帳。

這帥帳是居於木寨中央,周圍有大片空間,其他營帳均在五十步外,四周有八名軍士把守站崗。

隨雷有始來的二十名軍衛正沿舊路準備出塞返回渡頭處。

兩人追在他們身後,朝寨門走去。

營內軍士,均已入帳休息就寢,只餘下當值的衛士把守巡邏,除了貫通四方塞門的通路上掛有照明風燈,營地一片昏暗,在明月下營帳像一個個墳起的包子。

寨門處有十多名軍士值勤把守,其中四名分別在寨門兩旁高起近二丈的哨樓站崗,不過由於誰都想不到敵人已至,故警覺性極低,戒備怠弛。

把門者見眾人來到,忙拉開一邊閘門,讓他們通過。

宣永等隨船而來,擠在船倉內的五百精銳,早解決掉渡頭上的巴陵軍。

又接應了其他趕至的己方人馬,宣永親自率領十多名輕功高明者,藏身最接近丘腳的陷馬坑內,此時見寨門打開,忙撲將出來。

哨樓上的士兵首先察覺,待要喝問時,寇仲騰身而起,握在手上的飛刀連珠發放,四名軍士慘哼一聲,已成了糊塗鬼。

徐子陵同時發動,虎入羊群般揮動勁拳,把門的軍士紛紛倒地,連呼叫的時間都欠缺。

寇仲則凌空換氣,一個筋斗翻出寨門,配合搶上來的宣永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正要出寨馳援的巴陵軍。

在眨幾下眼的高速下,固若金湯的寨門,落入他們的控制里。

與宣永等會合後,寇仲下令道:「先收拾巡兵和哨樓上的人,以免他們示警。」

手下應命去了。

少帥軍從渡頭那邊源源開來。

寇仲和徐子陵伸手互握一下以作慶賀,心中都有僥倖的感覺。

營內雖有超過四千人的巴陵軍,但只有是等待屠戮的份兒。

作好準備和配合後,寇仲和徐子陵帶著換上敵人軍服的二十名少帥軍,掉頭往帥帳走去。

守衛帥將的軍士見他們去而復返,更是由寇仲和徐子陵帶頭,均感奇怪。

宣永等趁他們注意力全集中到寇仲諸人身上時,分從暗處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服這些軍士。

只聽董景珍的人笑聲從帳向傳來道:「駱兄弟確是知情識趣,既肯投靠我方,我可包保你將來富貴榮華,子孫福澤無窮。」

寇仲和徐子陵揭帳而入。

董景珍等愕然朝他們瞧來時,白文原和駱方苜先發難,向最接近的人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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