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第八章 別有洞天

「篤!篤!篤!」

寇仲收起捧著細讀關於機關布置的秘本,道:「任大姐請進來!」

「咿丫」一聲,書齋的門打開,「艷娘」任媚媚煙視媚行、婀娜多姿的來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親熱地道:「少帥怎知是人家來呢?」

寇仲微笑道:「任何人的足音,只要給我記牢,便不會忘記。」

任媚媚訝道:「我的足音難道時常保持不變嗎?例如人家剛才來時,盡量放輕腳步,原想嚇你一跳哩!」

寇仲點頭道:「足音除可快慢輕重不同外,還會隨心情生出變化,但無論如何改變,總保留其中某些不變的音韻,就像每個人走路的姿態亦有分異,只是一般人不留意吧!所以當我和小陵易容改裝作別人的身份時,會更改行止坐卧的形韻姿態,以免露出破綻,說來容易,但做起來真的非常辛苦和吃力。」

任媚媚露出仰慕的神色,興趣盎然地問道:「哎喲!誰想得到其中竟有這麼大的學問,這究竟是怎麼學來的?」

寇仲指著腦袋,笑道:「是這個傢伙自己想出來的,這叫自食其力嘛。」

任媚媚嬌痴地橫他一眼,道:「當年在賭場初遇,你兩個只是黃毛小子,一副手顫腳震,戰戰兢兢模樣,豈知數年之間,搖身一變而成叱吒風雲的年青俊彥,姐姐也當了你的小卒子,當初怎麼想得到。」

寇仲順口問道:「巴陵幫在這一帶是否仍有勢力?」

任媚媚道:「明的都給徐圓朗拔掉,暗裡尚有三、四家妓院,只要你一句話,我可把它們連根拔起。」

寇仲搖頭道:「現在尚未是時候。嘻嘻!任大姐來找小弟,有甚麼特別的事?」

這像開透花朵般的艷婦媚態畢呈的白他風情萬種的一眼,嗲聲道:「定要有事才可找你嗎?」

寇仲哈哈一笑,伸手過去摸摸它的臉蛋,道:「我還以為任大姐歷經變亂,已收心養性,原來仍是以前那副風流性子。」

任媚媚嬌嗔道:「人家是歡喜你嘛!且你正值壯年,總要女人來侍候枕席,不如讓姐姐悉心侍奉,保君滿意。」

寇仲的手移往她頸後,把她勾過來在唇上輕吻一口,微笑道:「我也知道大姐會令我非常滿意,但我正害怕因太過滿意而樂而忘返。由於我練的是來自道家的長生訣,不宜縱慾,際此開基創業的初期,更須克制。」

任媚媚撒嬌不依道:「人家陪你一晚該沒問題吧?」

寇仲非是不好色,更不是對任媚媚不動心,而是有過雲玉真和董淑妮的痛苦經驗,對放蕩的女人生出抗拒和戒心,不想因肉慾作祟而沉溺於男女魚水之歡中。

聞言湊到她耳邊柔聲道:「大姐太低估自己對我的誘惑力,只要有一晚,將會有第二晚和第三晚,不若親親你的甜嘴兒算啦!」

任媚媚嗔道:「你想引死人嗎?不過就算給你拒絕,人家心中仍是很高興的。以前大當家就是因過份沉溺美色,致功力減退,否則不會內傷不愈而死。所以人家雖有點恨你,但也心中佩服,這感覺真矛盾。」

寇仲輕吻她臉蛋道:「不要恨我,保持親熱的姐弟之情,會比男女肉體的快樂更恆久和動人。」

任媚媚回吻他一口,柔順地點頭道:「到現在姐姐才明白做大事的人是怎樣子的。難怪你能冒升得這麼快!好啦!人家不打擾你了。」

寇仲送她到門旁時,任媚媚挨入他懷裡,昵聲道:「陪你過夜未必需有交歡的,摟著人家睡覺也挺舒服哩!」

寇仲啞然失笑道:「摟著一團火還如何睡覺?差點忘記告訴你,我睡覺的時候,就是練功的時刻。」

任媚媚狠狠在他肩上咬一口,痛得他慘叫一聲,然後嬌笑著走了。

寇仲把門關上,嘆一口氣,為自己再想出幾個可說服自己的理由後,正要掏出秘本再下苦功,足音再起。

那千真萬確是任媚媚的腳步聲,但寇仲卻湧起非常不妥當的感覺。

因為那和她先前來的足音全無分別。

這是沒有可能的。

一個是想來投懷送抱的任媚媚,一個是剛被自己拒絕的任媚媚,兩種天淵之別的心情下,怎會仍是那麼輕快?

「篤!篤!篤!」

寇仲的手拿上擱在椅旁几上的井中月,淡淡道:「進來!」

石青璇終於別轉嬌軀,面向諸人。

包括徐子陵在內,得睹她廬山真貌後,都暗叫可惜。

本應是完美無瑕的美麗,卻給一個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惡節骨的鼻子無情地破壞,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悵!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個部分都可與婠婠、師妃暄那級數的美女相媲美,尤其是耶對烏油油明亮如寶石的眸子,更有種像永恆般神秘而令人傾倒的風采;但這一切都被可惡的鼻子惡意干擾,難怪她羞於以正面示人。

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金環真四人的凌厲目光一瞥後,從她的容顏移往她修長纖美的玉掌托著的一個金黃閃閃的小晶球上。

四人同時劇震。

接著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金環真同時搶前,要往石青璇撲去,石青璇縴手一揚,金晶球脫手射出,穿過瓦頂的破洞,到了廟頂上空。

四人衝天而起,撞破廟頂,緊追晶球而去,交手的掌風拳勁,爆竹般響個不停。

石青璇向徐子陵招招手,還微微一笑。

接著繞往佛龕後方。

徐子陵對石青璇友善的態度大惑不解,但此時豈容多想,忙追在她背後。

石青璇推開設在佛龕後的一道活壁,手上同時多出一盞燃亮的風燈,照出一道深進地下的石階,向來到身旁的徐子陵道:「隨青璇來!但每個落腳點均須依足青璇,否則會有殺身大禍。」

書齋房門洞開。

千萬芒點,隨著勁厲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氣,暴風沙般刮進房來,裂岸驚濤地朝四平八穩安坐椅內的寇仲捲去。

若換了任何人,驟然面對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勢,必千方百計先避其鋒銳,再設法重整陣腳,力圖平反劣局。

但寇仲卻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條。

因為他和這刺客非是首次交手,清楚知道只要失去先機,給對方把劍勢盡情發揮,自己休想有反擊的機會。

「鏘」!

井中月刀鞘分離,右鞘左刀。

同時真氣直貫眼皮,消去壓力,芒點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戴黑頭罩,千穿黑色夜行衣的楊虛彥現出身形,手中長劍鋒尖變成一點精芒,以一個奇異的弧度,橫過房門至寇仲臉門的丈許距離,以肉眼難察的速度朝他疾射而來。

寇仲尚是首次得睹這麼迅快凶厲的劍法,仍大馬金刀穩坐不動,右手刀鞘往對方劍鋒疾挑。

「叮」!

就像兩道烈火撞在一起。

楊虛彥有若觸電,四尺青鋒生出變化,幻起七、八道劍芒,似可攻向寇仲任何一個要害。

「嚇嚓」!

堅實的紅木椅寸寸碎裂。

寇仲哈哈一笑,強忍右手的酸麻,把刀鞘收回,雙腳猛撐,傲立而起,沉腰坐馬,井中月橫掃對手。

「當」!

楊虛彥幻出的七、八道劍芒化回四尺青鋒,與寇仲的井中月硬拚一記。

寇仲顯是功力略遜,往橫移退半步。

楊虛彥一言不發,得勢更不饒人,劍法開展,化巧為拙,如影附形的一劍劈出。

寇仲但感對手此招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不但氣勢凶厲,且像帶著一股龐大的吸攝力,縱有心躲避也力不能及,雖明知對方正要迫自己硬拼,亦只好橫刀硬架。

「鏘鏘」聲連響五下。

楊虛彥竟是悶哼一聲,往後退開。

寇仲長笑道:「小子知道厲害吧!」

原來他這一招橫架,其中包含著玄奧之極的手法和真氣的巧妙運用,在刀劍相觸時變化不定,連續封格他五劍,令楊虛彥招數使老,無以為繼,只好退開。

此消彼長下,寇仲井中月黃芒疾射,暴風激浪般往楊虛彥捲去。

打鬥和呼喝聲驚動了附近的人,四周均有人聲足音傳至。

楊虛彥閃電般退出房間外,冷哼道:「今天算你走運!」

寇仲追出房門外,他已騰身而起,先落往書齋對面的樓房頂上,接著沒進暗黑里。

寇仲呆立半晌,然後「嘩」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搖頭苦笑道:「好傢夥,差點給你成功了。」

石青璇提著的風燈,似若在黑暗的地道中充滿活力的精靈,在前方迅疾騰挪閃躍,左彎右曲,不住下降。

百多級石階轉眼盡於腳下。

石青璇在一個明顯經由人手開鑿出來的圓洞停下來,舉起風燈照著追下來的徐子陵道:「歡迎到伏魔洞來!」

徐子陵往洞口瞧去,燈光掩映下,洞口兩旁竟鑿有字樣,左邊是「靈秀自天成」,右邊是「神工開洞府」。不由大訝道:「這是甚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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