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三章 接收戰果

寇仲只瞥一眼,進一步肯定了自己難以力敵的想法。

從這城門處衝天截擊上他的兩個人,穿的只是親兵的武服,卻戴上遮蓋了上半臉龐的頭盔,擺明是不願讓人認出他們的廬山真貌。

左下方的男子手中長劍化作無數眩人眼目的芒點,反映著遠近火把風燈的光芒,使人難以看清他的身形,但寇仲卻清楚無誤感到他就是曾和自己交過手的「影子刺客」楊虛彥。

此人實是用劍的奇材,其火候功力均達到了宗師級的級數,且劍法別闢蹊徑,只是他一人,寇仲便沒有取勝的把握。

另一人手持奇形兵器,形狀似戈非戈,似戟非戟,就像戈和戟合生的錯體兒子,但觀其霸道的攻勢,武功絕差不了楊虛彥多少。

寇仲心中喚娘時,牆頭守軍擲來的七枝長矛,已刺背而至。

寇仲一聲大笑道:「虛彥兄別來無恙!」

身子在凌空中左右急速的晃了幾下,五支長矛分別從他左右上三方貼身而過,但其中兩支竟給他夾在腋下,猛烈的力道,助他改變了下墮的勢子,改為越空而前,直往皇宮永泰門的方向投去。

以楊虛彥和李神通之能,也只能撲了個空。

高手相爭,爭的就是這分秒之差,到他兩人運氣落回地上時,寇仲早沒入皇宮。

一時間大批追兵隨之擁入永泰門去,亂成一片,反令兩人行動不便,坐失良機。

徐子陵換過另一身衣服,又買了把鋼刀,戴上面具,扮成曾被「河南狂士」鄭石如錯認為前輩凶邪「霸刀」岳山的樣子,施施然到大街一間約定的酒館,等待寇仲。

他有信心寇仲必能保命逃生前來見他。

假若他死了,他會不擇手段刺殺王世充和李世民來為他報仇,然後南下接回素素母子,將她們託付翟嬌,再孤身去找宇文化及算賬。

既要爭天下,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誰都沒甚麼好怨的。

忽然間,徐子陵生出一種豁了出去。甚麼都不放在心頭的情懷。

生也如是,死也如是,那有甚麼好擔心的。

要發生的也該發生了。

此時有兩個江湖人物步入店來,瞥見獨坐一隅的徐子陵,先是愕然,接著臉色大變,退了出去。

徐子陵看在眼內,心中大惑不解。

要知岳山數十年沒有踏足江湖,除非是當年的同輩高手,否則理該沒有人認識他,為何隨便闖來的兩個漢子,年紀又不過三十,一眼便認得出「他」來呢?

再想深一層,登時恍然。

岳山抵洛陽的消息必已從鄭石如口中散播開去,又或告知此地某一幫會或有勢力的人士,那人於是傳令手下留意這麼一號人物,至有剛才的情況出現。

現在自己連王世充和李世民都成了死敵,那還會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他只想喝酒。

若寇仲真的被害,會對他做成怎樣的打擊。

人死了是否會煙消雲散,了無痕迹,還是會再次投胎為人。

寇仲熟悉的足音由遠而近。

徐子陵抬頭瞧去,映入眼廉的卻是個身穿便服的禁衛軍。

寇仲步履不穩的在他身旁頹然坐下。面具的遮蓋令徐子陵瞧不見他的臉色,但當然知他受了重傷。

喝了一口酒後,寇仲狠狠道:「王世充那天殺的傢伙,竟聯同李小子來對付我,差點就給他把老命要了,幸好我有改頭換身的妙著,否則你以後都會見我不到,除非肯到地府去探我。」

徐子陵從台底探手過去,抓著他的手,真氣源源輸送,淡然道:「剛才有人認出我是『霸刀』岳山,所以這裡不宜久留,還要設法撇下任何想追蹤我們的人。」

寇仲愕然道:「岳山?」

徐子陵聳肩道:「有甚麼好稀奇的。」

接著皺眉道:「你的傷勢很重,沒有一晚的時間,休想痊癒,但那只是指內傷而言,外傷怕要多兩天。」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我之所以能脫身,全賴楊虛彥這小子想趁我力竭時來佔便宜,加上我帶著王世充的人從皇城游往宮城,兜兜轉轉,跑足幾里路。最好笑是當我闖到後宮時大喊王世充要殺楊侗,整座皇宮登時亂成一片,我便乘機與一個友善兼好心腸的禁衛交換衣服,溜了出來!炳!哎喲!」

徐子陵沒好氣道:「你不要開心得那麼早,虛先生呢?」

寇仲低聲道:「我們走!此仇不報非君子,山人自有妙計。」

這晚的洛陽城出奇地寧靜。

王世充並沒有派人搜索他們,誰都知道這不會有任何收穫。

兩人躲到那可俯視天津橋的鐘樓上,徐子陵一邊助寇仲行氣療傷,一邊向他說出被李世民布局圍攻和脫身的經過。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李小子真辣,奇怪?李小子不要李靖出手合情合理,但為何連紅拂女都沒派上份兒呢?」

徐子陵哂道:「你少點為這種事傷神吧!現在怎樣救回虛行之?最糟是我們根本不知他是生是死,情況如何?我現在只想趕快離開。」

寇仲閉上眼睛。默默地承受徐子陵輸入體內的真氣,好一會才睜眼道:「王世充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像小弟般傑出的軍師和謀臣,而虛行之正好迎合他這需求。虛行之這人武功雖不怎樣,但才智卻絕不會在我們之下,他總有辦法令王世充相信他和我們沒有甚麼密切關係,而事實上也的確沒有,所以他理該安然無恙。」

旋又嘆氣道:「假設我的敵人只是王世充,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但多了個李小子,便是另一回事。」

徐子陵道:「你剛才不是說另有妙計嗎?」

寇仲點頭道:「明天我先去看看虛行之有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再設法聯絡上宋金剛留在洛陽的人,摸清楚些洛陽的情況。唉!忽然由前呼後擁變得舉目無親,確使人難受。」

徐了陵心中一動,暗忖自己亦可找劉黑闥留在這裡的清秀美女邱彤彤探問消息。

寇仲苦思道:「現在各方面形勢都是那麼緊急,為何李小子仍能在東都磋磨這麼多天,其中定有我們猜測不破的道理。」

徐子陵低聲道:「省點精神吧!其他一切天亮後再想好了!」

翌晨兩人分頭行事。

洛陽一切如舊,只是比以前更興旺。

徐子陵戴上了從未用過的面具,扮成窮酸儒生的樣子,駕輕就熟的往找彤彤。

到了那鋪子時,他才回覆本來面目,逕自入鋪,片刻後他與彤彤在鋪子後院的房子見面,後者正收拾行裝,顯然準備離開。

彤彤見他來訪,大喜道:「我還在為兩位大爺擔心呢,見到徐爺安然無恙,回去也好向劉爺交待。」

坐好後,徐子陵問道:「彤彤姑娘要走了嗎?」

彤彤點頭道:「現在形勢吃緊,夏王已定下進攻徐圓朗的大計,下一個就輪到宇文化及,否則一旦李軍突出關西,我們便悔之已晚。」

徐子陵點頭同意。

兵家爭勝,分秒必爭。

現在李密大敗,使整個形勢都改變過來。

在中原關內外的三股最大勢力,都各自有其難題和急待解決的事。

李淵尚有薛舉父子的後顧之憂,又有虎視眈眈、伺機欲動的劉武周。

王世充則要擴大戰果,盡收李密的敗軍和領土,把李密趕盡殺絕,連根拔起。

所以竇建德必須趁此良機,廓清所有阻他南下的敵人,徐圓朗是首當其衝,接著就是自己的大仇人宇文化及。

一時間,王世充反成了爭戰的中心,誰能取得洛陽,誰就可以控制北方的河道交通,那時順流南下,誰能抵擋。

彤彤神色凝重的道:「據我探來的秘密消息,三天前李世民的得力手下李靖夫婦,起程前赴河陽,看來不會是甚麼好事。」

徐子陵心中劇震,色變道:「李世民是要把李密收為己有,向他招降。」

彤彤皺眉道:「李密豈是肯甘為人下的人?」

徐子陵想起寇仲對李世民的評語,沉聲答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天下雖大,李密卻是無處可藏,沒路可逃,若李世民能予他棲身之所,避過這一陣風頭火勢,怎都該勝過一敗塗地的結局。」

彤彤仍是不解,道:「李世民如若傳聞所說的智勇雙全,便應知招納李密只是在養虎為患。」

徐子陵點頭道:「你的話不無道理。但我卻有深一層想法,李世民這手段主要是做給其他人看的。擺明即使像李密這種一方梟雄的霸主,他也有迎納的心胸氣魄,順我者昌,這或者可令他打少很多場仗。」

彤彤嬌軀微顫,美目射出崇慕神色,低聲道:「彤彤服了!徐爺對李世民認識的深刻,就像能把他看穿看透的樣子,實情定是這樣,而這亦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徐子陵苦笑道:「李世民可能是當今世上最懂用手段的人,能人所不能,為人所不為。現在我也要為寇仲擔心哩!辛辛苦苦擊敗李密,卻給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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