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六章 關係破裂

跋鋒寒收回望往對樓的目光,思索道:「在這樣別開生面的情況下決戰,伏騫擺明是要一戰立威,我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有把握,曲傲成名數十年,豈是易與之輩。」

徐子陵點頭道:「只要我們能令伏騫明白自己不一定會得勝,他便很有可能肯把曲傲讓出來給你了。」

跋鋒寒苦笑道:「這是知易行難的事,不如改向曲傲入手,只要他點頭,伏騫只能作壁上觀。」

徐子陵皺眉道:「你不是打算在門外截著曲傲嗎?」

跋鋒寒道:「可以想像曲傲會是與突利聯袂而來的,到時他只要對我拂袖不理,以此來羞辱我,我能奈得他甚麼何?」

徐子陵嘆道:「照我看你還是任得他兩人先拚一場吧!依你的分析,此事雖得他們一起點頭才成。」

跋鋒寒淡淡道:「這件事我看只可隨機應變。」

敲門聲起。

跋鋒寒喝道:「誰!」

少女的聲音道:「大爺!婢子要進來收拾東西。」

兩人心中奇怪,剛才他們已囑咐翠兒,沒有甚麼事就不準進來打擾,為何這小婢卻明知故犯。

他們尚未回答,門已被推開,一名小婢走進來,飛快地把一張摺疊成小方塊的書箋,放在台上,低聲道:「是任幫主著我送進來的。」

說完飛快的走了。

跋鋒寒攤開一看,鬆了一口氣道:「公主真有辦法,人已走了。」

李世民聞言哈哈笑道:「仲少仍是玩世不恭,以你目前的功力,甚麼毒酒能奈得你何,我李世民更不是用這種手段的人。」

寇仲乾咳道:「原來好的酒就像毒酒般,嗆得我七竅噴火。」

李世民欣然道:「這是我從關中帶來叫入喉醉的烈酒。」

寇仲見他又為自己添酒,猶有餘悸的道:「這杯又是為甚麼喝的?」

李世民微笑道:「這第二杯是為王世充喝的。他若非有你相助,說不定已變成苦守偃師的一枝孤軍,但現在大有可能反敗李密,仲少目下已成可左右大勢和舉足輕重的人。」

寇仲道:「那不若說是為李世民乾一杯才更貼切嗎。」

李世民正容道:「要喝也只能為我爹喝。唉!有時我真弄不清楚和你們的關係。若你們肯回心轉意為我李家出力,我李世民肯以項上頭顱擔保,必不會薄待兩位。」

寇仲雙目神光透射,緩緩道:「這麼說世民兄是決定不肯屈居人下了。」

李世民一對眼睛亦亮了起來,沉聲道:「此事仍是言之過早。現在天下形勢已愈是分明,清清楚楚是關西關東之爭。我可否以朋友身份問你一句話,你對李密究竟有多少成勝算?」

寇仲從容道:「過了後天,我才可答你這個問題。」

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卻不再追問,道:「李密帳下當然是猛將如雲,且其中有個人你卻絕不可以忽視。」

寇仲皺眉道:「你指的是王伯當還是裴仁基。」

李世民緩緩搖頭,道:「這兩人聲名雖響,但都及不上徐世績。此人十七歲便加入瓦崗軍,現任右武侯大將軍,多謀善斷,料敵如神,每攻必克。且謙虛誠懇,嚴於待己,寬以待人,故能使將士用命,實不可多得的將才。」

寇仲愕然道:「竟然是他,幸得你提醒我,當年因他在滎陽奈何不了我們,加上他又是沉落雁的情人,所以我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好險!」

李世民用神的瞧了他一會後,長嘆道:「像仲少這麼肯接受別人說話的人,我李世民也要自認弗如,定要好好向你學習。」

寇仲首次露出傷感的神色,苦笑道:「你不是也能從別人身上吸取好的東西嗎?不肯聽諫的人,做了皇帝不外是楊廣般的另一個昏君。唉!若換了是昇平時代,我們肯定是知心好友,至少不會成為敵人。」

李世民呆瞧著杯內清澈的烈酒,低聲道:「那是說你決定要把『楊公寶庫』起出來了!」

寇仲不答反問道:「今次我們見面,李靖可是知情?」

徐子陵壓低聲音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跋鋒寒一邊細看書箋,一邊答道:「東溟號本預備好今晚開航,為此早便疏通好關防,所以絕不會惹起別人懷疑。」

看罷把書箋遞到徐子陵手上。

上面只有寥寥數語,用的是黑道暗語,又沒有署名,即使落在旁人手上,也要摸不著頭腦。

徐子陵如釋重負的吁出一口氣,運功把箋子揉成碎粉,舒服的挨到椅背上,嘆道:「今次只是險勝,陰癸派老羞成怒下,激烈的手段將陸續有來。」

跋鋒寒冷笑道:「無論陰癸派又或獨孤閥,都是各懷鬼胎,像適才那麼合作,可一而不可再。」

頓了頓續道:「單是突利和曲傲的合作便非常罕有,突厥和鐵勒兩族的關係從來都不見和睦。」

徐子陵道:「你若孤身離開洛陽,不怕突利和拓跋玉聯手追殺你嗎?」

跋鋒寒好整以暇道:「正恨不得他們如此,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我才可以不斷進步。我如能把他們引走,於你們也有好處。」

接著瞧往上方,低呼道:「有人!」

話猶未已,人影一閃,有人從瓦頂翻到望台上,油然走進房內來。

李世民一對虎目光芒爍閃,語氣卻盡量平淡,道:「李靖知道與否,究竟有何關係?」

寇仲從容笑道:「我只想請教世民兄一件事,昨晚王世充頒下城禁令,是否出自世民兄的意思?」

李世民肩脊微挺,立即生出一股威霸無形的氣勢,哈哈笑道:「猜得好,小弟若然否認可就太沒意思。」

寇仲啞然失笑,搖頭道:「秦王真夠朋友,在那種情況下,我們想逃都逃不了。」

李世民淡然道:「寇仲豈是膽小之徒,既有膽量去捋虎鬚,自然不怕那頭老虎哩!」

接著沉聲道:「子陵兄為何不肯與你一道來見我?」

寇仲冷然瞅著他道:「憑秦王的才智,理該猜到原因。」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中射出傷情之色,喟然道:「是否因他不想目睹你我談判破裂,反目成仇呢?」

寇仲臉容變得無比冷酷,雙目精光閃閃,盯著李世民道:「由我踏出房門的一刻開始,秦王你再不用對我們眷念舊情,事實上你早在對付我們。在這亂世之中,不但朋友會成敵人,父子兄弟亦不免會成為仇敵,秦王該對此特別有所體會。」

李世民舉杯長笑道:「有志氣!讓本王再敬寇兄一杯,由你踏出房門的一刻開始,我將全力對付你們,絕不會有絲毫留手,因為你和子陵兄均是我李世民最看得起的人。」

寇仲舉杯回敬道:「秦王不是伏了數百刀斧手在外面等著殺我吧!」

李世民差點為之噴酒,失笑道:「你是信任我而來相會,我怎能行此不義。」

「叮」!

兩杯相碰。

這兩位同是主宰著天下命運,叱吒風雲的超卓人物,終於決裂。

徐子陵和跋鋒寒定神一看,原來是儒雅風流的「多情公子」侯希白。

此君手搖美人扇,一派洋洋自得的樣子。明明是飛檐走壁舍正道而弗由,卻像穿過中門大駕光臨的貴賓。

「咦!寇兄到那裡去了?」

跋鋒寒皺眉道:「侯兄今趟又為何事而來?」

侯希白安然坐下,環視兩人,微笑道:「小弟這兩晚不斷追蹤搜尋陰癸派的妖人,已有不錯的成績,兩位有沒有興趣知道呢?」

徐子陵淡淡道:「侯兄請說。」

侯希白道:「坦白說,我也只是誤打誤撞下得到點成果。妃暄避靜禪院後,我便一直在禪院外徘徊,無意中發覺陰癸派的一個妖女到來踩盤子觀風,於是暗中吊在她身後,你們猜她最後到了那裡去?」

跋鋒寒沒好氣的道:「教我們怎麼猜呢?」

侯希白洒然笑道:「確是難猜。她到了榮鳳祥的府第去,進了內院便沒有出過來。」

徐子陵道:「侯兄敢肯定她是陰癸派的妖女嗎?」

侯希白道:「若她非是陰癸派的人,怎會去查探妃暄的情況,且她輕功極佳,我差點便跟不上。」

跋鋒寒問道:「她的樣貌如何?」

侯希白道:「她以頭罩把臉目遮掩,不過只看身材便知她不但年輕,還是一等一的美女。」

跋鋒寒沉吟道:「榮鳳祥這人真不簡單,既與楊希彥關係密切,女兒榮蛟蛟又是艷蓋洛陽的美人,現在更兼坐上洛陽幫大龍頭的寶座,鋒頭之勁,一時無兩。」

侯希白嘆道:「只要給我再遇上她,必可從身型一眼將她辨認出來,只可惜在榮府外守候整天,都碰不到她。」

徐子陵道:「這個容易,後天就是榮鳳祥大壽之日,屆時你可大刺刺藉口祝壽到榮府認人,問題是認出來後又如何呢?」

侯希白道:「那我們就可設法把她擄走迫供,以她的身手,在陰癸派中地位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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