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八章 趕赴偃師

眼看來人快要破門入屋,寇仲和跋鋒寒已作好應變準備。驀地一陣蹄聲從南面入口方向傳來,以杜干木為首那批人立時停止搜索,全神戒備。

寇仲皺眉道:「小陵似在後面和一個女子說話,究竟是甚麼一回事呢?」

跋鋒寒回頭瞥了敞開的後門和空廣的天井一眼,好整以暇道:「只要不是涫妖女又或祝玉妍,我們便不需為他擔心吧!」

南面蹄聲忽盛,該是奔上剛才他們來此途經的山丘頂處,沒有山巒阻隔,所以聲音清楚多了,可聽出後來這批人足有五十至六十騎之多。

寇仲道:「來的說不定是尋找我們的敵人,最好和杜干木等一言不合先打一場,那我們就可坐收漁人之利。」

跋鋒寒從他的角度瞧出去,先一步比寇仲瞧到飛馳而至的來人,微笑道:「你的願望該可實現哩!因為來的是瓦崗軍。」

此時來人已進入寇仲的視線,風姿姣秀的沉落雁映進他眼幕來。

董淑妮嬌媚地橫了徐子陵一眼,有點羞澀地道:「你知人家是誰!你卻尚未說出自己的名字呢?」

徐子陵此時剛聽到村南外傳過來的蹄聲,見她仍是一副嬌痴的可人神態,像完全不把外面的情況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摸不著頭腦,答道:「我叫徐子陵!」

董淑妮美目亮了起來,喜孜孜道:「我聽很多人提過你們,說你和寇仲是年青一輩中最有潛質的其中兩個人,那在外面的當然有個是寇仲了。嘻!幸好我躲到這裡來,你們定要負起保護人家的責任啊!」

徐子陵啼笑皆非,不過縱使她非是王世充的甥女,他亦不能拒絕加以援手。便問道:「你若想我們保護你,首先要告訴我們究竟是誰要傷害你?而你又為何一個人逃到這裡來?」

董淑妮苦惱地蹙起黛眉,嘆道:「他們是越王的人,越王要殺我大舅舅,給奴家知道了,越王便派人來追殺我,淑妮於是坐船逃走,豈知給追兵趕上。嘻!幸好奴家的輕功不錯,於是溜到了這裡來,又幸好遇上你們。」

徐子陵愕然道:「越王為何要殺你大舅舅?他不是個只十多歲的小孩子嗎?」

董淑妮聳肩道:「功高震主兼奸人唆使,從古以來都是這樣子的嘛。奴家現在要趕到偃師去見大舅舅,你們肯送奴家去嗎?另外那個不像漢人的好看男子又是誰呢?」

沉落雁和另一大漢飛身下馬,只從那大漢手持的雙尖矛,便知他是與裴仁基並稱兩大虎將的另一虎將王伯當了。

寇仲想起素素曾受其辱,右手探往背後,握緊刀柄。

跋鋒寒伸手輕按他肩頭,著他不要輕舉妄動,低聲道:「情況有點不對頭,先聽聽他們有甚麼話說。」

杜干木迎上兩人,道:「我們已依從沈軍師的指示,從大河那邊搜過來,仍發現不到她的蹤影。」

寇仲留心打量那王伯當。

他把雙尖矛漫不經意的扛在肩上,不論飛身下馬的動作,又或舉手投足,都顯出豪放不羈的神態,似從不把別人對他的看法放在心上。

當寇仲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卻似生出感應,別頭朝他們的方向瞧來,莘好兩人知機,先一步避往窗側處。

沉落雁嬌滴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道:「杜將軍請放心,我們已在周圍五十里內布下天羅地網,任她輕功如何高明,也是插翼難飛。但要注意會有高手為她護駕,否則我的鳥兒就不會傷了左翼。」

寇仲和跋鋒寒對視一笑,一齊想到幸好那怪鳥不懂人言,否則就會泄出秘密。

王伯當有點不滿的道:「這麼機密的事,為何會讓那個只懂迷惑男人的董淑妮知悉呢?」

跋鋒寒和寇仲的目光不約而同瞟往後門天井的方向,心想又會這麼巧的?

杜干木苦惱地道:「正是朝中有人迷戀她的美色,想藉此討她歡心,致泄了機密,幸好給我們及時發覺,現在只要把她抓起來,亡羊補牢,尚未為晚也。」

跋鋒寒和寇仲聽到這裡,已是智珠在握,猜了個大概出來。

由於宇文化及率大軍北歸,越王侗乃與李密結成聯盟,共抗大敵。李密還受越王侗封為魏國公。

到得李密慘勝宇文化及,王世充見有機可乘,遂率精兵到偃師,想趁機攻打李密。

豈知越王那陣營的人畏懼王世充遠多於畏懼李密,故暗中勾結李密,陰謀對付王世充。那料事機不密,給董淑妮知道了,欲往偃師通知王世充,卻被追兵伏擊,連番追殺下只剩她一人憑著超卓的輕功逃抵此處。

寇仲這時那還有興趣聽下去,與跋鋒寒商議兩句後,往後門掠去。

「咿呀」!

兩扇門張了開來,跋鋒寒大步踏出,伸了個懶腰,目光掃過正愕然瞧著他的沉落雁、王伯當、杜干木和雙方以百計的手下,哈哈笑道:「如此機密之事,各位竟在光天化日下當街談論,實是兒戲之極,可笑啊可笑!」

杜干木色變道:「跋鋒寒!」

王伯當仰天長笑道:「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闖進來。我們正奉命找你,另兩個小子在那裡?」

沉落雁卻露出疑惑之色,打出手勢,身旁立時擁出十多人來,扇形散開把卓立屋前的跋鋒寒圍著。

跋鋒寒從容一笑道:「我既敢站出來,自然有應付你們的把握。」

沉落雁左側一個相貌特別兇悍的大漢,倏地撲出,大刀往跋鋒寒照頭劈去。

跋鋒寒傲然一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斬玄劍已來到左手上,頭也不回地聽風辨位,挑中敵刀,那人被震得手臂發麻,駭然疾退時,跋鋒寒劍芒暴張。

那兇悍大漢如被雷殛,胸口濺血,拋跌地上。

包括王伯當在內,眾人無不色變。

事實上連跋鋒寒都想不到自己的劍氣變得如此厲害。

那人已倒退出一丈開外,仍被劍氣破胸而亡,是他以前難以辦到的事。

經過了山中苦修十天和連番血戰,在不知不覺里,他的武功修為作出了夢寐以求的突破。

在這剎那,他腦海中浮現出與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肝膽相照的交往過程,心中一陣溫暖舒暢。在他這個對人際關係異常冷淡的人來說,此乃非常罕有的情緒。

「鏘!」

跋鋒寒還劍鞘內,冷然道:「我跋鋒寒身經大小千百戰,卻從未有人能取我之命,且看你們能否撿得例外甜頭。」

王伯當神色變得無比凝重,雙尖矛彈上半空,灑出一片芒光,旋又收歸胸前,遙指跋鋒寒。

其他人紛紛躍上瓦背,更有人破窗進入跋鋒寒背後的屋內,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包圍網。

沉落雁踏前一步,嬌叱道:「寇仲和徐子陵究竟到哪裡去了?」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我負責殺人,他們負責放火,這樣說沈軍師清楚了吧?」

沉落雁失聲道:「不好!」

跋鋒寒大笑道:「太遲了!」

拔劍出鞘,一式橫掃千軍,誰不懼他能殺人於尋丈之外的能耐,只覺無影無形的劍氣迫人而來,無不嚇得蹌踉跌退。

此時,村後密林多處起火,濃煙衝天而起。

跋鋒寒人劍合一,拔身而起,避過了王伯當的雙尖矛和杜干木的兩柄刀,登上瓦頂。

又在給人截上時騰身而起,朝濃煙密布的村後密林投去,轉瞬不見。

寇仲蹲了下來,呻吟逍:「我的天,終於到了,娘!這就是大河!」

賓滾黃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過。

這段河道特別狹窄,但亦闊逾十丈,河水衝上兩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萬變,驚濤裂岸,洶湧澎湃,極為壯觀。對岸是延綿不盡的原始森林,怪石崢嶸。

徐子陵亦心神激蕩,移到岸沿處,凝視著河水衝上岸岩,再奔騰回蕩而激起的一個接一個怒號狂馳的急轉漩渦。

跋鋒寒來到徐子陵旁,讚歎道:「我第一次見到大河,是在隴西的黃河河段,其奔騰澎湃之勢,有若自天上滾流而來,令我連呼吸都停頓了。」

董淑妮一直以來,無論在那裡,都是周圍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貴族,又或巨宦公子,都對她奉承備至。

惟有眼前這救她出險境的三個人,都似有點不把她放在眼內似的。

像現在對著大河的驚喜,便遠勝見她時的驚異神態。

心中既泛起新鮮奇異的感覺,亦有點怨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來了!你們還在談風說月的!」

寇仲肅容湊下嘴巴,親吻著大河岸旁的土地,跋鋒寒回頭微笑道:「小姐放心,太陽沉下西山後,我們便動程往偃師去,大家趁這機會休息一下,順便欣賞大河落日的美景。」

董淑妮感到他無論說話的聲音、語氣、神態,都有種令人甘於順從的懾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氣鼓鼓走到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眼睛卻瞪著徐子陵。

對這瀟洒飄逸,又卓爾不凡的年輕男子,她份外有好感。

徐子陵卻像一點都沒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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