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五章 隔桌之戰

婠婠像天上下凡不食任何人間煙火的仙女般,婷婷的移到三人靠角的桌前,就在寇仲和跋鋒寒間唯一的空椅子飄然坐下。

比任何夢境更惹人遐思的美眸掃了三人一匝,最後目光落在跋鋒寒臉上,巧俏的唇角逸出一絲比漣漪更輕柔自然的笑意,以她低沉性感的聲音道:「跋鋒寒你好嗎?」

跋鋒寒虎目精芒爆閃,迎往其他食客痴痴迷迷的目光,暴喝道:「有甚麼好看的!」

那些食客的耳鼓無不像被針刺般劇痛,怵然驚醒,垂下目光。

本欲上來招呼婠婠的夥計亦嚇得退了回去。

跋鋒寒這才瞅著婠婠,哈哈一笑道:「有美光臨,我跋鋒寒有何不好。只不知婠婠小姐是剛剛進城,還是蓮駕早駐於此呢?」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似乎一點不把婠婠尋上門來當作甚麼一回事。

事實上當然是暗地全神貫注聽她如何回答。

要知在目前襄城這種城禁森嚴,高度戒備的情況下,除非懂得隱身術又或恃強硬闖,否則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城外偷竄進來。

筆此假若婠婠的答案是剛進城的話,那她便極可能與襄城主事者有勾結,而她亦有可能是剛才於城外暗中綴著他們的人。

如是另一答案,則更令人頭痛,就是她為何能未卜先知地先一步在這裡等他們呢?

婠婠清麗如仙的玉容靜如止水,目光緩緩掃過寇仲和徐子陵,櫻唇輕吐的道:「跋兄的問題真奇怪,先到後到在眼前的情況下有甚麼分別呢?而你們要面對的事實則只有一個,就是除非三位能飛天遁地,否則怎都飛不出奴家的手心。你們最該問的事,就是奴家為何尚有閑情和你們聊天呢?」

寇仲笑嘻嘻道:「你為何會有這閑情,我們才沒閑情要知道。哈!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們從來不怕虛言恫嚇的,有本事便拿點手段給我們看吧!」

婠婠「噗哧」嬌笑,神態迷人至極,橫了寇仲千嬌百媚的一眼道:「你好像未聽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兩句話。」

跋鋒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所有碗碟都跳起來,同時截斷了她的說話。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駭人電芒,暴喝道:「其他人全給我滾出去,我要殺人了!」

那些食客伙記與掌柜的都嚇得屁滾尿流,一鬨而散,轉瞬走得乾乾淨淨,偌大的菜館,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寇仲和徐子陵心知肚明跋鋒寒是故意把事情鬧大,由飯館的人通知襄城官府,令婠婠方面的人難以肆無忌憚的攻擊他們。

婠婠顯然想不到跋鋒寒有此一著,鳳目生寒,顯是芳心震怒。

跋鋒寒一點不讓的瞅著她道:「少說廢話,便讓我秤秤祝玉妍的得意弟子有多少斤兩。」

寇仲仰天呵呵大笑道:「假若我寇仲所料不差,剛才在城外就是涫妖女你像吊靴鬼般跟著我們。現在則是怕我們突然離城溜掉,所以才來施緩兵之計,皆因你的幫手尚未及時趕來,對嗎?」

婠婠回覆無風無浪的平靜神色,晶瑩勝玉的皮膚泛起難以形容的奇異光澤,幽幽一嘆道:「你們在找死!」

三人立知她出手在即,正要搶先發動,整張桌子已打橫向跋鋒寒撞去。

徐子陵和寇仲同時感到婠婠台下的赤足,分往他們踢來。

在桌沿撞上跋鋒寒胸口那電光石火的眨眼光景中,跋鋒寒右掌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高速,劈在桌沿處。

堅實的木桌中分而斷。

分作兩半的桌面同時向內塌陷,可是向著婠婠的一邊卻被跋鋒寒以巧勁迫得斜飛往上,切向婠婠的咽喉。

「蓬!蓬!」

兩人分別擋了婠婠一腳。

對婠婠變幻莫測的天魔功兩人已深具戒心,故都留上餘力,防止不測之變。

婠婠一陣嬌笑,嬌軀連椅子仰後,半邊桌面僅以毫釐之差在她鼻尖上飛過,無損她分毫。

本在桌上的碗碟酒杯全往地上傾跌。

啪啪連聲,跋鋒寒和寇仲同時運功震碎椅子,往後疾退,避過婠婠射來的兩縷強勁凌厲的指風。

徐子陵仍穩坐椅內,一拳隔空擊出,暗裡卻趁桌子倒地前,以腳尖踢中其中一個下墮的碟子,螺旋勁發,碟子以驚人的高速旋轉著斜割往婠婠雙膝處。

若給擊中,保證婠婠膝骨再沒有一塊是完整的。

這隔桌近距離之戰,比之四人以往任何一場戰鬥更兇險百倍,既迅疾無倫,更是鬥智鬥力,瞬息萬變。

斬玄劍和井中月離鞘而出。

婠婠衝天而起,足尖點在徐子陵踢來的碟子上,碟子立時改變方向,以更迅快的旋勁割向跋鋒寒的臉門。

徐子陵一聲長笑,彈離椅子,凌空一個急翻,雙腿閃電往似欲破瓦而出的婠婠踢去。

寇仲亦斜沖而上,井中月化作一道黃芒,筆直朝婠婠射去。

跋鋒寒側頭避過破空而來的碟子,但終為此慢了一線,趕不上在半空中龍鳳劇斗的盛會。

婠婠冷哼一聲,雙掌像一對追逐的蝴蝶般在空中化出千百掌影,天魔功全力出手。

徐子陵和寇仲同時感到以婠婠為中心方圓丈許內的空間,像驟然塌陷了下去似的令人生出無處著力的感覺。

若換了在山中十日苦修之前的日子,兩人這刻必然手足無措,要像上趟在竟陵獨霸山莊花園之戰般只求全身而退。

可是經過了這十日與跋鋒寒的切磋研究,兩人無論在見識和功力上均大有長進,知道此時若退,運聚起天魔功的婠婠將全力撲擊跋鋒寒。

徐子陵本已踢出的右腿疾收回來,從容自若地畫了個小圓圈,動作完美至似若依天理而行,無任何斧鑿之痕,令正與他以生死相搏的婠婠亦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覺。

螺旋勁像龍捲風般旋卷而出,但卻旋往相反的方向,似塌陷了的空間忽又充實起來,被徐子陵發出的灼熱氣旋刺破,直搗向婠婠沒有半分多餘脂肪的小腹。

徐子陵靈光一閃,明白自己憑著這畢生以來最具創意的一招,已試探出天魔神功的一項秘密。

空間是不會塌陷的。

因為天魔功有種能吸取對方功力為己用的特性,每當真氣遇上婠婠的魔功,都像萎消了似的威力大減,才會生出空間塌陷的錯覺。

可是當徐子陵突然把全身功力,改以右腳發出,更改變了旋勁的方向。

婠婠猝不及防下無法吸取他的勁氣,遂給他破開了她已練至最高第四十九層階段的天魔罩氣,及身攻來。

跋鋒寒見狀狂喝了一聲「好」!斬玄劍像怒龍般激射而上,往婠婠攻去。

就在徐子陵腳勁撞上婠婠前,寇仲的井中月亦生出變化,改直刺為橫斬,劈向婠婠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去。

井中月在空中不住改變角度方向,以至乎極點的速度力道狂砍,就像與一個無形的敵人在虛空間角斗。

這一刀也是寇仲生平力作。

每一個變化,其目的亦在於要使婠婠無法掌握,因而不能削弱他的旋勁。

婠婠卻是夷然無懼,千百掌影重歸於二,右掌封上徐子陵的腳勁,左手則縮入袖內,再一袖拂在寇仲劈來的井中月處。

「蓬!」

腳勁撞上婠婠那纖柔得似多用力點也會握碎的玉掌,勁力竟全給卸去,還改變方向,以更高的速度射向正疾衝上來的跋鋒寒處。

徐子陵駭然收勁,婠婠乘勢推波助瀾,加送出一股能摧心裂肺的天魔勁氣,像十多根利針般混在徐子陵回收的螺旋勁氣中,希望他能照單全收。

「霍!」

柔軟的袖子像鋼鞭般抽打在井中月的刀鋒上。

寇仲立時手臂欲裂,不但自己的勁氣被帶得往橫瀉去,最要命是婠婠還慷慨的送了他一股像毒蛇卷纏般的氣勁,加重把他扯前和帶橫了的力道。

婠婠裙底雪白的赤足同時飛出,只要寇仲被她成功的牽扯到那個位置,這一腳便可正中他胯下,破了他來自《長生訣》的超凡武功。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長生訣》的奇異功法。因為沒有人比她與兩人有更「親密」的接觸。

亦只有她才明白兩人的可怕處。

假以時日,這兩人終會變成似寧道奇、畢玄那級數的不世高手,要殺他們,早一日怎都比遲一日好一點。

「蓬!」

跋鋒寒首先迎上婠婠借力殺人滑瀉下來的螺旋氣柱,悶哼一聲,往橫飛移。

徐子陵右腳點出,本是回收的力道又改為前送,並變更了螺旋的方向。

這一招連消帶打實是妙至毫巔。

婠婠失算處是忽略了徐子陵對自己的真氣,就像身體的一部分,能立時生出感應,察覺到婠婠的陰毒手段,故懸崖勒馬,改收為送。

那十多道尖刺般的天魔針勁,原封不動的歸還這美麗的魔女。

寇仲則刀法一變,灑出一球刀光,每一刀都生出一股短而促的旋勁,硬是把婠婠的天魔卸勁化去,既守且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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