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九章 井月得主

寇仲含笑步入大廳,迎上雲玉真、香玉山期待的眼神,卻見徐子陵倚窗而立,神色無憂無喜,奇道:「小陵不想知道內奸是誰嗎?」

徐子陵淡淡道:「這樣的嫩娃兒那是你仲少對手,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香玉山按捺不住問道:「有甚麼結果呢?」

寇仲在兩人對面坐下,道:「是你其中一個近衛,好像叫甚麼歐陽忌的,你懂怎麼做了吧!」

香玉山雙目殺機大盛,一言不發的去了。

寇仲向雲玉真眨眨眼睛道:「美人兒師傅有沒有興趣和我兩兄弟出城一游,我答應了要送那可憐的小泵娘一程呢!」

接著幾天,寇仲和徐子陵盡心督促段玉成四人練武,而四人亦知這關乎到榮辱生死的問題,又得這兩大天才橫溢的明師指點,在努力不綴下突飛猛進。

餘下時間,他兩人便拋開一切,與素素遊山玩水,盡量逗她開心。

時間飛快地流逝。

明早他們就要動身北上。

蕭銑設宴為他們餞行。

席上還多了位陪客,原來是剛從嶺南趕回來的蕭大姐蕭環,而蕭銑的左路元帥張綉卻於早上率軍開赴戰場,未能出席。

風情萬種的蕭大姐照例向兩人亂拋媚眼,猛灌迷湯。

蕭銑敬了一巡酒後,道:「那天暗襲子陵,教裴炎能趁機溜掉的白文原,原來是凈劍宗新冒起來的高手,也是朱媚的現任面首,在四川頗有名氣,不知是否貪朱媚美色,才投靠朱粲。」

寇仲失笑道:「現任面首。蕭當家用的這個名詞確是妙至毫巔,一句話便使人知道朱媚以前有無數姘頭,哈!」

蕭大姐白他一眼道:「做朱媚的拼頭絕非甚麼好事,因她多疑善妒,若疑心拼頭勾上別的女人,動輒殺之泄憤。故江湖上人稱之為『毒蛛』,白文原定是因嫌命長才黏上她。」

香玉山笑道:「這種庸脂俗粉,兩位大哥怎看得上眼呢?不過朱媚手底極硬,聽說已得朱粲九成真傳,那晚她沒有反擊之力,只因懾於兩位大哥搏殺任少名的威名,又不明情況,所以才要落荒而逃吧!」

素素擔心道:「她既是心胸狹窄的人,定不肯就此罷休,你們兩個千萬要小心。」

雲玉真笑道:「素姐放心好了,論智計和能耐,小仲、小陵絕不遜於任何人。素姐想想吧,他們自出道以來,吃虧的只有別人,何時試過是他們呢?」

蕭大姐花枝亂顫的笑道:「雲幫主一副有感而發的模樣兒,定是曾吃過兩人的虧哩!」

雲玉真俏頰霞生時,她又向兩人大拋媚眼道:「大姐倒未試過吃虧的滋味!」

素素見她公然在席上挑逗兩人,心中不悅,黛眉緊蹙。

蕭銑亦對乃妹的浪蕩有些受不了,岔開話題道:「有一事到現今我仍想不通,兩位小弟是怎樣發現朱媚和沈法興等人伺伏城外的?他們都是老江湖,我們的人便都給他們瞞過。」

寇仲自然不會透露徐子陵擁有玄妙感應的真相,胡謅道:「這純粹是一種推測,可笑我們初時猜的根本不是他們,而是惡僧和艷尼,豈知誤打誤撞下尋到他們,算他們倒足了霉運,哈!」

香玉山莞爾道:「我這位寇大哥說話常常都是這麼輕描淡寫,卻又談笑風生的,故有他在總是會有歡樂滿堂的氣氛。」

蕭大姐忍不住奇道:「香將軍為何仍是左一聲寇大哥,右一聲徐大哥,說年紀你比他們大,論關係更是他們的姐夫,素素你都不為他更正嗎?」

素素欣然道:「我這兩位弟弟是非常人,自然使玉山格外尊重了!」

雲玉真掩口笑道:「所以我也覺得玉山沒有用錯稱呼。」

蕭銑呵呵笑道:「說得好,兩位小弟確是我蕭銑平生罕遇的非常人,有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經經鬆鬆的就把整個南方的形勢扭轉過來,使我大梁國亦得而威勢大張,雖然你們沒有正式加入我軍,但我蕭銑已視你們為自家人了。」

接著拍手叫道:「人來!」

眾人呆了一呆時,兩名美婢已各捧一長一短兩個精美錦盒,來到席前。

蕭銑打了個手勢,兩婢分別把長盒奉給寇仲,短盒則送到徐子陵面前。

婢子退下後,蕭銑欣然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兩位請打開盒子一看。」

寇仲打開錦盒,赫然是一把鋼刀,初看第一眼時似乎平平無奇,但細看後卻感到無論刀把刀鞘,雖沒有任何華美紋飾,但總有種高古拙的味道,使人不敢生出小覷之心。

蕭銑看著寇仲取餅長刀,眼中射出令人不解的神情,柔聲道:「這把刀沒有名字,但傳是來自上古的神兵利器,綱質奇怪,刀身會隱透黃芒,二百年前曾落入當時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上。後來凌上人攜刀退隱,此刀從此消聲匿跡,其後又輾轉落到我手中。我雖不喜用刀,但對這刀仍有很深的喜愛,以心頭愛贈寇小弟,藉以顯示我蕭銑的真誠和感謝心意。」

「錚!」

寇伸拔刀出鞘。

眾人運足目力,卻同感失望。

刀身暗啞無光,何來蕭銑說的黃芒。

驀地刀身生出變化,亮起雖僅可覺察,但卻是毫無花假的朦朦黃芒。

蕭銑哈哈笑道:「小兄弟果是此刀真主,真氣能使寶刀生出反應,我把玩了不下千百次,刀子都從未顯過黃芒。」

這麼一說,眾人立時推想出當年凌上人運刀時必是黃芒大盛,而其他人拿起刀時卻是凡鐵一把,不由嘖嘖稱奇。

寇仲明知蕭銑在籠絡他,仍是心中大喜,感激道:「由現在起,這把刀就叫井中月,小子拜謝蕭當家的賜贈。」

蕭銑愕然道:「井中月這名字有很重的禪味,可有甚麼來由?」

寇仲敷衍道:「我只憑有晚看到井的奇景,沒有甚麼特別的來由。」

蕭銑忽又嘆一口氣道:「先祖梁武帝蕭衍當年最愛搜集神兵利器,這把刀是他窮十多年心力,派人明查暗訪,走遍天下,才在機緣巧合下得到,後來陳兵破城,此寶因深藏地下庫室內,故得以保存。」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他會生出戀戀不捨的神色。

素素好奇地道:「小陵為何不看看蕭當家送給你的是甚麼寶物呢?」

徐子陵將盒子奉回蕭銑,微笑道:「蕭當家好意只好心領了,盒內自是罕世奇珍,不過我這人最不愛有牽掛,更不想知道盒內玄虛,請蕭當家見諒。」

徐子陵如此不識拾舉,除寇仲外,其他人均感愕然。

反是蕭銑訝然嘆道:「徐兄弟獨立特行,異日必是絕世奇士,老夫不但不會有絲毫不悅,還心中更添敬佩。」

對蕭銑的風度,眾人無不動容。

寇仲收起井中月,岔開話題道:「不知蕭當家那天與宋小姐談得是否投契?」

蕭銑點頭道:「現正安排怎樣和『天刀』宋缺見一次面,對他老人家我一向心中崇慕,若能成事,兩位小兄弟居功至偉。」

寇仲知他不會透露詳情,轉而談論當前群雄形勢,散席後,蕭大姐毫不客氣的隨他們回將軍府去。對寇仲和徐子陵都是熱情如火,毫不避嫌,累得雲玉真嘟長嘴兒,素素眉頭大皺,但又知她生性如此,拿她沒法。

在內廳天南地北胡扯了整個時辰,素素雖不情願,但為了胎兒,在眾人勸諭下首先回房休息。

香玉山要陪伴嬌妻,亦藉機脫身。

剩下寇仲、徐子陵、雲玉真和騷媚入骨的蕭環,氣氛立時尷尬起來。

徐子陵長身而起,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樣兒道:「我亦要失陪了,請恕我須回房練功,好應付明天的路途。」

寇仲也站起身來,但尚未有機會說話,已給蕭大姐一把抓著,道:「人家談興正濃,怎能連你都溜掉,嘻,不若大姐和你到房中喝酒好嗎?」

徐子陵向他送來一個『深表遺憾,但小弟愛莫能助』的表情後,匆匆溜了。

寇仲見雲玉真氣鼓鼓的低頭不語,破天荒首次羨慕徐子陵的「無女一身輕」,苦笑道:「若我不去練功,而整晚和你們兩位美人兒喝酒取樂,後天你們便永遠都見不到我這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小子了。」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寇仲和徐子陵便辭別巴陵,與段玉成、包志復、石介、麻貴四人押著四輛載鹽貨的騾車,渡江北上,開始征途。

第一個目的地是漢水旁的竟陵郡。

今趟他們學乖了,不取水道而走陸路,方便隱蔽行藏。黃昏時他們在平野紮營休息,騾馬則飽餐美草。

寇仲和徐子陵來到一堆亂石草叢處坐下,前者嘆了一口氣:「蕭銑真厲害,吃了人都不用吐骨。」

徐子陵遙望地平處爭姘競秀,突崢嶸的群峰,在夕照下有種可望不可即仙勝般動人的感覺,陪他嘆了一口氣道:「他有素姐在手上,實不怕我們敢拿他怎樣,假若香小子是為了『楊公寶庫』才娶素姐,我第一個要取他小命。」

寇仲捧頭苦惱地道:「這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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