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章 狹路相逢

桂錫良和幸容兩人被迫在一角,後者左臂還受傷淌血,顯是落在下風。

其他客人夥計都縮在靠廚房的一邊,人人臉現憤慨之色,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寇徐兩人剛跨入門檻,便給兩名守門的雨竹堂徒戟指喝道:「你這兩個小嘍羅給滾出去,這裡沒你們說話的餘地。」

徐子陵見舊友受傷,冷哼一聲,迫上前去。

劍光一閃,其中一人揮劍斬往他左肩。

徐子陵尚未動手,寇仲飛出一腳。

「砰!」

那人給踢得長劍脫手,身子離地拋飛,重重掉在一張椅子上,登時一陣木碎折裂的聲音。

館內人人動容。

其他五名雨竹堂的人給寇仲這一招嚇寒了膽,退往一邊,反陷兩面受敵的劣勢中。

桂錫良和幸容則不能置信地瞧著寇、徐兩人。

寇仲抱拳道:「桂香主要下屬怎樣處置這幾個膽敢以下犯上的叛徒呢?」

雨竹堂帶頭的健碩漢子喝道:「甚麼以下犯上,我白榮乃雨竹堂香主,奉堂主羅賢之命請桂香主去說話,你兩個才是以下犯上。」

桂錫良看著仍在地上掙扎爬不起來的敵人,沉聲道:「請我去說話要動刀子嗎?」

寇仲指著白榮笑道:「這就是白香主不對了。這樣吧!我們就把他們縛了去請羅堂主評評理,看看誰對誰錯。」

白榮使了個眼色,登時有兩人撲出,揮刀疾斬寇仲。

徐子陵冷哼一聲,掩到寇仲前面,左右開弓,在兩柄刀斬下前,先一步打在兩人小腹處。

那兩人給擊得倒跌在白榮身上,三人同時變作滾地葫蘆,狼狽不堪,剩下的幾個人噤若寒蟬,更不要說動手了。

桂錫良與幸容則看呆了眼。大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感慨。

寇仲好整以暇地拍拍手道:「怎麼樣?要不要去大鬧雨竹堂,殺殺羅大堂主的威風。桂香主你若不去,就由我們兩個小嘍羅代勞。」

桂錫良一聲不響,向幸容打個眼色,硬把寇徐扯到街上,道:「先回軍師府再說吧。」

寇仲和徐小陵知他膽怯,只好苦笑以對。

像江南大部分城那樣,河道組成了江陰城內外與四鄉農村聯繫的紐帶,亦是城布局的骨架。

臨河傍水的居民,粉牆照影,蠡窗映波,構成了充滿水鄉風光的清新畫面。一派水巷小橋多,春舡載綺羅的動人美景。

軍師府的前身是江陰的都督府,位於內中心河道交匯處,正門有條跨河大橋通達,襯得整個軍師府的建組群格外有氣勢。

比較而言,南方比北方安靖,故江陰湧來了大批南逃的北方百姓,更呈現一片繁華的景象。

亂世人心思治,老百姓不希望竹花幫有變化,這種心情是很容易理解的。

即使徐子陵不願捲入這種權力與地盤的爭端中,亦感到該阻止像鐵騎會那種惡名遠播的強徒把竹花幫兼并過去。

桂錫良領兩人過橋時,卻遇上麻煩。

昂責守衛的另一位香主麥雲飛乃軍師邵令周的首徒,生得頗為英俊軒昂、高傲自負,盯著寇、徐兩人道:「師傅有命令,由現在起,所有陌生人均不得進入軍師府。」

桂錫良在寇仲兩人之前大失面子,偏又毫無辦法,盡最後努力道:「他兩個是當年在揚州壯烈犧牲的忠烈士言寬的門生,近年在江湖闖蕩,練得一身好武藝,剛才還把雨竹堂的白榮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我才希望能向邵軍師作推介。」

麥雲飛帶點鄙屑地掃了兩人一眼,擺出這又如何的眼色,搖頭道:「那要過了今晚才行。」

桂錫良無奈下把兩人拉到一旁道:「待我先自入府見邵軍師,待會再來接你們進府。」

幸容怒道:「麥雲飛恃著自己是邵軍師的大弟子,又得邵蘭芳的鐘情,一向作威作福,特別排擠我們這批跟隨幫主的舊人。遲早我們要使他栽個大斗。」

桂錫良倒有自知之明,知道鬥不過麥雲飛,扯了幸容一把道:「不要說廢話了,進去再說,你兩人記緊在這裡等我們。」

兩人去後,寇仲和徐子陵避到橋端一旁沿河建成的石岸,像以前過小混混生涯時弔兒郎當的面河坐下。

寇仲瞧瞧守在橋頭的麥雲飛,笑道:「錫良這混蛋的運道似乎不太好,本有機會飛黃騰達,幫主偏又給昏君宰了。現在更遇上這個處處與他作對的麥雲飛,連帶兩個人入府都給阻頭阻勢,這種香主還當來作甚麼?」

旋又興奮地道:「邵蘭芳乃我們竹花幫著名的美人兒,不若我們來個橫刀奪愛,好氣死麥雲飛。」

徐子陵沒好氣道:「若你為這個原因去勾引人家的愛侶,我絕不會容許。」

寇仲摟著他肩頭賠笑道:「我只是說著玩兒吧!小陵何必那麼認真。」

隨又岔開話題道:「錫良身位香主,又是先幫主的關門弟子,地位不低;兼且還有一群先幫主的直屬手下支持,你說有沒有機會作新幫主呢?否則該不會令麥雲飛故意擠壓他。」

徐子陵這時正兩手反撐身後,仰直身體享受午後的陽光,聞言一呆道:「錫良的道行太淺,怎有資格當幫主。不要扯東道西了,你自己想當幫主才真呢!」

寇仲搖頭道:「我真的沒有此心,亦行不通。現在李密勢盛,若我成了竹花幫的龍頭,竹花幫可能不到幾天就完了。但若錫良成了新幫主,他便只有倚靠我們來支持他,那和我當上幫主沒有甚麼分別。」

徐子陵苦笑道:「你若想錫良當幫主,恐怕要先把幫里現有的甚麼軍師堂主一股腦兒殺個清光才行,你有那麼厲害嗎?」

寇仲瞧著腳下平靜的河水,沉吟道:「這事確有點困難,卻非絕不可能,最重要是錫良乃先幫主的弟子。他這人本來很有膽色,不過可能近來慣於被人欺壓,才會失去信心。唔!」

徐子陵低聲道:「那麥雲飛又來了!」

寇仲別頭看去,見那麥雲飛正領著四名手下離開橋頭,沿石岸朝他們走來,便笑道:「該否為錫良出一口氣呢?」

徐子陵未及回苔,麥雲飛隔遠喝道:「你這兩個小子,這樣子在軍師府前又坐又卧,成何體統,立即給我滾回所屬堂口去。」

徐子陵毫無反應,還閉目享受他的日光浴,寇仲則眯眼瞧著他道:「麥香主你是否聾了耳朵,聽不到桂香主吩咐我們在這裡等他嗎?你自己滾回去站崗好了。」

麥雲飛勃然色變,後面的四個走狗手下撲了過來,把兩人逼在河邊,聲勢洶洶。

寇仲笑道:「怎麼?想動手嗎?」

麥雲飛氣得俊臉發青,陰側側道:「給我站起來!」

寇仲好整以暇道:「你既非幫主,又非我們的阿爺,憑甚麼對我們呼呼喝喝!」

麥雲飛按捺不住,喝道:「擲他們下河!」

四人正要動手,徐子陵往後卧倒,兩手閃電探出,抓緊後面兩人足踝。

接著在麥雲飛等駭然大驚下,徐子陵也不知使了甚麼手法,把兩人摔得越過頭頂,「撲通」一聲掉進河水裡,掙扎著爬往對岸。

叫喊連聲中,本是守在橋頭的十多名竹花幫弟子全趕了過來。

「鏘!」

麥雲飛和另兩個手下拔出長劍,卻又往後退開,顯然要待各人趕到才敢動強。

寇仲哈哈大笑,彈了起來,長刀離鞘而出,往麥雲飛劈去。

麥雲飛橫劍擋格。

「當!」

寇仲的井中月回到鞘去。

麥雲飛則蹌踉跌退五步,才能站穩,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這時他的援兵已至,擁在他身後,卻沒有人敢上前動手。

徐子陵亦跳起身來,指著對橋的方向道:「有人來了,你們正事不理,只管欺壓自己人,是否有虧職守呢?」

麥雲飛這時才回過氣來,強壓下給寇仲刀勁弄得翻騰不休的血氣,與手下們轉頭瞧去,果然見到一隊十多騎,正沿街向橋頭馳至。

狠狠瞧了兩人一眼,道:「遲些再和你們算賬。」這才領手下趕回橋上去。

寇仲和徐子陵相視而笑。

前者搖頭嘆道:「世上為何總有這麼多愛作威作福的人呢?」

蹄聲由遠而近。

兩人愕然望去。

只見騎隊中分出一騎,朝他們馳至,馬上坐的赫然是美麗剛健的宋家小姐宋玉致。

這別具風格的美女勒馬停定,倨傲而又冷冷地由頭到尾打量了他們幾遍,目光最後落在他們襟頭的風竹標誌上,才蹙起黛眉道:「你兩個混小子為何忽然當起了竹花幫的單竹弟子,是否圖謀不軌。」

其他人雖沒有走過來,但注意力全集中到這裡。

寇仲微微一笑道:「來!讓我介紹,這位是宋玉致大小姐。」

又摟著徐子陵肩頭道:「我的兄弟徐子陵,長得夠英俊吧!」

宋玉致見他答非所問,又調侃自己,玉臉一沉,故作不屑地瞥了徐子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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