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章 籠中之鳥

屠叔方果然是翟嬌之外龍頭府中最有影響力的人。

當天他們被免去了在膳房的雜役工作,住宿處還被調往內院家將群居的宿舍,每人各有一間寬敞的卧室。

兩人多年來起居坐卧形影不離,一時既感不習慣,但又有新鮮的感覺。

素素有空便來看他們,又為他們縫製新衣,姊弟之情更漸深厚,樂也融融。

屠叔方對兩人亦生出感情,毫不保留地傳給兩人他最精擅的擒拿截脈手法,更指點他們各方而的武功。

他能成為大龍頭府的總管,自非僥倖。江湖上,他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在瓦崗軍中,論武功他只排在翟讓、李密和王伯當之下,得到這種級數高手的指點,兩人自是突飛猛進。

這天屠叔方教他們點穴之法時道:「每個人的脈氣猶如相格掌紋,無一相同,更隨天時氣候流轉不同,故必須因應時機,靈活變化,否則便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

寇仲欣然道:「這個容易,只要先送入一道真氣,再意隨氣走,便可測知虛實了。」

屠叔方一震道:「意隨氣走?你是否說當真氣輸到了別人體內後,仍可以感應到那道真氣的情狀呢?」

徐子陵點頭道:「就是這樣,我們常這麼乾的,很好玩哩!」

屠叔方一臉難以相信的神色道:「這種境界,恐怕大龍頭都辦不到,《長生訣》難道真是如此厲害嗎?」

經過多日相處,寇徐早告訴了他有關的往事,所以清楚他們武功的來源。

寇仲雀躍道:「難怪宇文無敵都給我們打得抱頭鼠竄了,原來我們的內功這麼特別。」

屠叔方失聲道:「你是說宇文閥的宇文無敵?」

這一環節他們尚未告訴屠叔方,遂說了出來。

屠叔方搖頭嘆道:「假以時日,恐怕寧道奇之外要再加上你們兩個人。以前我跟恩師學這些擒拿截脈手法時,足練了三年才略有小成。你們只學了三天便頭頭是道,只欠火候,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肯相信。」

寇仲正要說話,下人來報,沉落雁來了,要見他們。

屠叔方早清楚他們和沉落雁的過節,道:「給她天大的膽,也不敢在這裹撒野,我陪你們去見她,看她要弄些基么花樣來。」

寇仲和徐子陵有苦自己知,皆因尚瞞著屠叔方有關楊公寶藏的事,當然怕沉落雁抖出來。

寇仲遂道:「我們才不怕她,讓我們自行應付她好了。」

屠叔方還以為他在逞強,不再堅持。

兩人來到大堂,見到沉落雁正在欣賞一盆擺設的盤栽。

兩人還是首次踏足這瓦崗軍視之為「議政殿」的大廳。

這主宅大堂是宏偉厚重,坐北朝南,三楹七梁歇山式的建築,古意盎然。

廳中以紅木傢具為主,四壁張掛名畫,樑上懸了六盞八角宮燈,富麗典雅。

最今人感覺特別是通過四面花棱窗,外面的百年老樹和婆娑柔篁,隨著秋陽映入廳內,渾然天成。

就在這動人的美景裹,這美女戴著將俏臉「淺隱」的流行帷帽,由於沉落雁正側對兩人,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帷帽的後幅直垂至腰,帽裙在臂部又被剖開,形成兩個披肩,無限地強化了她優美的肩背輪廓,看得兩人一時呆了起來。

沉落雁緩緩轉身,笑意盈盈道:「人家是來跟你們講和哩!」

兩人聽得臉臉相覷,若這女人真肯講和,太陽就該由西邊升上來了。

寇仲哂道:「有條件還是沒有條件呢?」

沉落雁輕舉玉步,婀娜多姿地來到兩人身前,這才發覺她穿得頗為暴露,圓領窄袖直裾的綉蝶袍,下長至『足付』,紋樣精美,色彩素雅,但領口低至可隱見乳溝,露出豐滿雪白的胸肌。

她見兩人死命盯耆自己酥胸,大嗔道:「怎可這麼無禮,只懂盯人家那地方。」

寇仲「骨嘟」一聲吞了口涎沫,呼吸困難的道:「你擺明是來誘惑我們,算我們投降好了,將就點娶你作一晚嬌妻吧。」

沉落雁橫了他一眼道:「一女不能侍二夫,我該嫁給你們哪一個呢?」

徐子陵比較清醒一點,戒備的道:「你想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嗎?」

沉落雁失笑道:「你們兄弟的感情是這麼脆弱嗎?唉!不和你們胡扯了,言歸正傳,請問你們需要這兩顆解藥嗎?」

攤開玉掌,兩粒淺綠色的小藥丸,在兩人眼前閃閃生輝。

寇仲始記起他們曾中了她暗算,暗自警惕,微笑道:「怎知這並非穿腸毒藥,那時到了黃泉,也要給你嘲笑呢。」

沉落雁把藥丸納回懷裹,若無其事的淡淡道:「不要就拉倒,但卻不要說我沉落雁沒有提醒你們,服了散功葯的人若十天內不能解去,將永遠變成不能練功的廢人,那時莫要後悔哩!」

徐子陵見她巧笑倩兮,神態嬌媚,偏是口說的話毒辣無比,心中有氣道:「就算我們死了,也不用你這種人來可憐。」

沉落雁故作驚訝道:「為何你像與我十冤九仇的樣子。落雁所做的事,全是為了瓦崗軍,你們若誠心投靠大龍頭,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自應講和吧!」

寇仲哂道:「你只是為了你的蒲山密甚麼公。哈!你還要我們對你有好感嗎?想我們當日不單助你解了秦叔寶的重圍,還使你反敗為勝,諸般恩德,只換來你屢次加害,現在想清楚了,連一晚也不要你這婆娘陪呢!」

沉落雁絲毫不動氣,只沒好氣的道:「給你們這麼出言侮辱,我仍沒有對你兩個小表頭立下谷手,還叫不念舊情嗎?好吧!看招!」

兩人大吃一驚,甚麼水中月的心法全忘掉了,駭然疾退。

沉落雁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花枝亂顫般笑道:「原來早有人給你兩個小鬼解了毒,難怪不受誘惑。但也真是經驗淺薄,只一句空話就給人家試出來了。」

兩人大感丟失面子,只好暗罵自己窩囊,同時知道若非給她動人姿色誘得暈頭轉向,怎會連她虛招實招都看不清楚。由此推之,真正的高手,絕不可被美色外相所惑。

沉落雁轉身朝角落的一組紅木桌椅移去,坐了下來,手肘撐著幾桌,作了個美人托腮的嬌俏姿態,柔聲通:「兩個想娶我的小弟弟,坐吧!談條件的時候到了。」

徐子陵不悅道:「你憑甚麼可將我們呼來喝去的?」

沉落雁好整以暇道:「憑的是『甚麼寶藏』四個字,夠分量了吧?」兩人同時色變。

只這一句話,便知沉落雁在大龍頭府布下了線人,且身分絕不會低,所以知道兩人把「楊公寶藏」一事瞞著大龍頭府的人。

此事若抖了出來,確對兩人不利之極,且更不知道翟讓會對他們採取甚麼手段。

無奈下,只好坐到她對面去。

沉落雁美目在兩人臉上滴溜溜的打了一會轉,甜甜笑道:「若要我揀,會揀小陵作夫君,小仲則作情郎,那麼兩個小鬼都可分享奴家的一杯羹了。」寇仲頹然道:「美人兒不要再要我們了,直接點說出來吧!」

事實上連沉落雁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那麼喜歡與他們調笑。

一向以來,心高氣傲的她對男人都是不假言辭,但對著這兩個小鬼時,自然而然便以兩性的關係對他們作弄調侃起來。

沉落雁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可知道目下的處境嗎?首先是龍頭府的人不准你們離府半步,其次就是我會全力阻止你們逃出滎陽,所以你們目下雖看似自由自在,但只是籠中之鳥,絕沒有自主的能力。」

徐子陵冷然道:「這個不用你來操心。」

沉落雁壓低聲音道:「現在瓦崗軍內,只我一人知道你們身藏『楊公寶藏』的秘密,但若我抖了出來,那時便連奴家都不知會演變成甚麼局面。順便提醒兩位一聲,瓦崗軍裹有專門套問口供的掌刑高手,那可不像我般客氣好玩。」

寇仲奇道:「既是如此,你還羅嗦甚麼呢?」

沉落雁道:「因為人家對你們有好感嘛!不想見到你們給活勾勾的摧殘成為廢人,而且累及你們的素姐。她雖可算王伯當的女人,但在那情況下連王伯當都不會袒護她。」

兩人心頭劇震,一方面是給她拿著了要害,另方面是知道了淫辱素姐那賊子的名字。

看到兩人神色,沉落雁滿意道:「所以最好讓我們作一項公平交易,我的兩位小弟弟意下如何?」

寇仲感到落在絕對的下風,被這笑裡藏刀的美女牽著鼻子走,苦笑道:「若我們知道寶藏在哪襄,早已盜寶去也,那用和你像反目夫妻般糾纏不清呢?」

沉落雁聳肩淡然道:「好吧!那我立即去見小姐,看看她如何處理你兩個小鬼。」

寇仲賠笑道:「萬事好商量。你若要藏寶的地點,我們便隨便說一個出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沉落雁嗔道:「你們看來是死不知悔的了。好吧!先不說你們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藏寶地點,快說給人家聽小姐為何肯這麼護著你們?不要告訴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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