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重會素素

滎陽的失陷,實是關乎大隋興衰的其中一個轉捩點,更是李密爭霸天下的起步點。

李密於大業十二年加入瓦崗軍,此人極有謀略,胸懷壯志,利用瓦崗軍和翟讓如日中天之勢,更憑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義軍和不同勢力,以倍數的增強了瓦崗軍的力量。同時更看清楚一向單靠截取漕運來維持軍需,實是瓦崗軍發展的致命弱點,不足以供應所需。

於是他向翟讓提議道:「先取滎陽,休兵館穀,待士馬肥充,然後與人爭利。」

只此見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偉略,實勝翟讓。

只要能控制滎陽地區,便可長期解決糧食供應的問題,進一步擴展勢力,更直接威脅到東都洛陽,至乎影響到京師和洛陽與江都這三大軍事重鎮的聯繫。

翟讓同意後,同年十月,瓦崗軍大舉進攻,先攻下滎陽外圍各縣,直追滎陽城。

楊廣對此極為重視,派出當時頭號猛將河南道十二郡討捕大使張須陀為滎陽通守,率領二萬精兵迎戰。

此人無論在朝廷或武林,均享盛名,一手「狂風」槍法,號稱當代第一槍手,生性驕橫自負,當然看不起當時只是薄有微名的李密。

以前瓦崗軍每次碰著張須陀,都被他殺得棄甲曳戈而逃,故翟讓畏之如虎。聽到來迎擊他的是這個剋星,便欲退兵,道:「此人精通兵法,槍技蓋世,手下羅士信、秦叔寶更是驍勇善戰,不若暫避其鋒,再圖後策。」

其他手下均心膽俱寒,無不同意。

惟只李密力排眾議,請翟讓率主力與之正面交鋒,自己則與四大得力手下王伯當、祖君彥、沉落雁、徐世績率領千餘好手,埋伏在大海寺北的密林內。

當雙方主力接觸,翟讓的大軍果然節節失利,被張須陀追擊十餘里,來到大海寺北。

李密立起伏兵,從後掩擊張軍。

翟讓大軍亦配合日頭反擊,前後夾攻下,張軍傷亡慘重。

李密更親自出手,擊斃張須陀。

此戰使李密名揚天下,更成了瓦崗軍聲望最高的人物,隱然凌駕於大龍頭翟讓之上。

這次大捷,確立了瓦崗軍立足的根基,重創了隋軍的威望。

在這種形勢下,翟讓只好讓李密自領一軍,號稱蒲山公營。

李密出身貴族,世代受封,故他繼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為名。

李密野心極大,既得滎陽,又謀興洛倉。

洛倉乃隋室最大的糧倉,故楊廣極為重視,派出虎賁郎將劉文恭率步騎兵二萬五千人,由東都洛陽東進,企圖挽回頹勢。

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襲擊瓦崗軍側背,希望以這兩支大軍,牽制李密。

同一時間,楊廣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與李密作正面交鋒。

當徐子陵和寇仲來到滎陽時,雙方大軍正在僵持不下,形勢一觸即發。

兩人自擊退了宇文無敵後,信心陡增,又因多了這番險死還生的實戰經驗,練起功來再不像以前般盲闖瞎撞,故這二十多天的旅程中,兩人無論精神和功力,均突飛猛進。

若有以前在揚州熟悉他們的人在這刻撞上他們,必會因他們的改變而大感驚訝。

而徐子陵長得更是儒雅瀟洒。

肩寬腿長的身體挺得像槍桿般筆直,寬廣額頭下一對虎目靈光閃動,充盈著懾人的魅力,雖然只是剛滿十九歲,但巳予人長大成人的印象。

寇仲卻是霸氣日盛。

他雖比徐子陵矮了寸許,但已比常人高上半個頭。

由於他的肩背特別寬厚,更顯得身形偉岸。

若徐子陵是飄逸,那寇仲就是豪雄。

難得是寇仲時常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與他的雄渾霸氣並在一起,恰好產生出一種中和的作用,形成了他獨有的風格。

不過兩人仍不自覺自己踏進了高手之林,入城過關時仍是戰戰兢兢,打定主意若有異動上立時逃之夭夭。

在這種時刻,城防關口自是嚴格之極,兩人甫柢城門,便給身穿青色武服的瓦崗軍盤問。

帶頭者見他們身佩長刀,氣派不凡,便盤問他們的家派來歷,到此的目的等細節。

寇仲胡謅一番後,那頭目仍不滿意,道:「凡出入城者,均須有祖軍師簽發的通行證。看你們不似來犯事之人,但軍命難違,恕我難以通容。」

寇仲和徐子陵見他客氣有禮,心生好感,徐子陵坦然道:「實不相瞞,我們今次來是要找我們義結金蘭的姐姐素素,他乃你們……嘿!你們大龍頭失蹤愛女的婢子,倘若不信可找她一問就知道。」

那頭目皺眉道:「不要亂說話,大小姐上月才外游回來,哪曾失蹤呢?」

寇仲和徐子陵立時目瞪口呆,臉臉相覷,完全不明白是甚麼一回事。

那天在荒村他們親眼目睹翟讓被與祖君彥勾結的怪人擊傷,為何忽然素素的小姐又可安然歸來?

不過那頭目卻沒有懷疑他們,道:「我也認識素姐兒,她和小姐在江北失散後回來,便是由我親自送她到大龍頭府的。這樣吧!你們先解下佩刀,待我遣人通知她好了。」

頓了頓續問道:「你們叫甚麼名字?」

寇仲感激道:「請告訴她小仲和小陵來找她好了。」與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都因素素無恙而心中狂喜。

兵頭著人帶他們到城門內附近的官廳等候,便使人飛馬去報知素素。

兩人給關到一間小石室,門則是鋼鐵造的,擺明是間小囚室。寇仲不解道:「明明連翟讓都給那怪人擊傷了,為何他的女兒反給救回來?」

徐子陵苦笑道:「你以為我可以給出答案來嗎?唉!城防這麼森嚴,瓦崗軍又像個個打得兩下子的模樣,就算素素姐姐肯跟我們走,我們亦沒有本事帶她離開。」

寇仲笑道:「不要這麼悲觀吧!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例如設法偷他娘的二張通行證就成了。嘿!誰想得到簽發通行證的祖君彥,本身就是個叛賊,要不要向翟讓揭發呢?」

徐子陵道:「那能想得到這麼遠?現在我最怕就是遇上沉落雁那婆娘和她曾跟我們打過交道的手下,那時就糟透了。」

寇仲卻樂觀得很,得意道:「沈婆娘是李密的俏軍師,自是隨軍打仗去了。主子有事,下面的狐群狗黨只好在旁侍候,我才不擔心。」

又道:「瓦崗軍看來比老爹的江淮軍守規矩多了,若非我另有主意,加入瓦崗軍也不錯哩!」

徐子陵問哼一聲,沒有答他,閉目練起功來。

這些天來,無論行住坐卧,兩人都勤力練功。

寇仲本非這麼勤力的人,但自與宇文無敵一戰後,亦知練好武功乃唯一保命之道,故比之徐子陵要積極苦練的用心是有過之無不及。

他們迅速晉入一般練武人夢寐難求至靜至極的道境,體內真氣澎湃,運作不休。

時間在無知無覺中流逝。

忽然室門被推了開來。

兩人生出感應,同時睜眼朝入門處瞧去。

清減不少、但出落得更標緻的素素挾著一團香風,奔了進來,與剛跳起來的兩人摟作一回。

三人又哭又笑,卻沒有半句話可有條理的說出來。

終因有外人在旁,素素依依不捨地離開兩人,熱淚滾流道:「我還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你們兩人了。」

忍不住又投入兩人的擁抱里,痛哭失聲,盡顯真情。

在門外的兵頭見他們充滿姐弟般的熾熱感情,心中感動,輕關上了門,好讓三人暢敘離情。

寇仲逗起素素的下領,見她似梨花帶雨,心痛道:「素素姐不要哭了。該笑才對。」

徐子陵扶著她香肩道:「素素姐是否受了委屈呢?」

素素含淚搖頭道:「不!小姐仍對我很好!唉!你兩個人現在長得又高又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對你們傾心了。」

寇仲尷尬道:「恰好相反,我們曾遇過的美人兒,除素素姐外其他的不是喊打就是喊殺,所以只好來找素素姐你。」

素索和他們說笑慣了,有若雨後天晴般「噗哧」嬌笑道:「仍是那個樣子,唉!你不知人家為你兩兄弟流了多少淚哩!」

徐子陵為逗她歡心,故作驚奇道:「這就奇了,為何素素姐一對大眼睛可以愈哭愈美的?」

素素笑得伏在兩人肩上。

三人姐弟情真,雖不避嫌疑,卻沒有絲毫男女間肉慾的感受。

寇仲湊到她的小耳旁問道:「李大哥呢?」

素素嬌軀一震,抬起猶帶淚漬的俏臉道:「他送了我回來後,就到東都去了。」

徐子陵和寇仲看她神色,便知這位好姐姐對李靖已是情根深種。

徐於陵皺眉道:「他沒邀你去嗎?」

素素垂首輕輕道:「是我不肯隨他去,他是男子漢真英雄嘛,自然該趁年輕去闖出自己的事業。」

兩人均肅然起敬。

寇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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