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彗星北來

忽然間,兩人陷進了重圍中。

東溟派的年輕少帥尚明和兩名大將尚邦、尚奎義同時由人群中鑽出來,與一面煞氣的單琬晶把兩人迫在木柱前,封死了所有逃路。

寇仲勉強笑道:「諸位好!來看錶演嗎?」

尚明冷哼一聲,不屑地沉聲道:「卑鄙小人。」

單琬晶更是玉臉生寒,狠狠盯著徐子陵,冷冷道:「還以為你們給人擄走了。現在看到你們生龍活虎,才知你們與宇文成都同流合污來打我們主意,今趟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徐子陵搖手道:「公主切勿誤會,我們不但不認識宇文成都,他宇文閥還是我們的大仇人呢。」

尚邦怒道:「難得夫人那麼看得起你們,可你們卻偏要傷她的心;無論你兩個是否認識宇文成都,和他是甚麼關係,但你們要去偷東西,卻是不移的事實。」

尚奎義目露殺機道:「究竟是誰指使你們?」

寇仲賠笑道:「有話好說,怎會有人指使我們呢?」

因雙方都在低聲說話,在其他賓客看來,只像朋友遇上閑聊幾句。誰都不知道個中劍拔弩張的兇險形勢,動輒就是可弄出人命的局面。

單琬晶一副吃定了他們的惱恨樣兒,淡淡道:「若不是有人指點,你又怎知會有這麼一本賬簿呢?」

尚明接著道:「與這種小腳色說話只是浪費時間,押他們出去。」

寇仲和徐子陵燃起一線希望。知道他們礙於主人的面子,不敢貿然動手,破壞了這裡的和諧氣氛。

寇仲嬉皮笑臉道:「假若你們動手,本高手立即大叫救命,所以動手前最好三思。」

話猶未巳,單琬晶和尚明同時出手。

單琬晶的玉手由袖內滑了出來,迅疾無倫地朝徐子陵腰眼點去,發出「嗤」的一聲勁氣破風聲。

尚明則五指箕張,往寇仲臂膀抓去。

他們都是同一心意,要趁兩人叫救命前,制住兩人。

但單尚兩個雖是動作凌厲,但因雙肩紋風不動,配上尚邦和尚奎義阻擋了別人視線,廳內雖不乏武林好手,仍沒有人察覺到這處的異動。

寇仲和徐子陵知道這是生死關頭,若給東溟派人發覺賬簿在他們身上,那時就算跳下黃河都洗不清了嫌疑。

剎那間,兩人進入了不波井水的精神境界中。

一切動作變化都顯得緩慢起來。

徐子陵一點不漏地把握到單琬晶手指戳來的速度、角度和力道。更清楚若和她比拚手法速度,必敗無疑。

而自己唯一抵擋之法,就是乘對方的輕敵之心。

這些念頭在電光石火的高速里閃過腦際時,他巳擬好對策。

指尖尚未觸體,單琬晶的真氣巳破體而入,攻進他的右腰穴去。

真氣循脈而延,襲住他的脊椎大穴。

此時單琬晶的纖指才戳上他的腰眼。

徐子陵心中澄明一片,以意御氣,迎上攻入脈穴的真氣。

苞著腰肢一擺,不讓對方戳個正著。

單琬晶正慶得手,忽覺指尖觸處不但軟綿綿地毫不著力,對方還生出一股卸勁,使她手指滑了開去。

大吃一驚時,徐子陵竟探手往自己臉蛋摸過來。

寇仲此時則與尚明實牙實齒的硬拚了一記,橫掌切在尚明為應他攻勢由爪化拳的右手處。

「蓬!」的一聲暗響,尚明軀體一震,移後了半步,寇仲則給他震得撞在後方石柱上,痛得悶哼一聲。

單琬晶和尚明哪想得到兩人有此頑抗之力,前者低聲嬌呼,避過了徐子陵的輕薄,還未有時間再展攻勢,徐子陵已扯著寇仲轉往柱子的另一邊去。

若真的動手,以單琬晶足可架著杜伏威的身手,恐怕兩人加起來都不是她全力進擊的十招之敵。

可是一來她並非想痛下殺手,只是要把徐子陵制住;二來因不想驚動他人,所以只用上三、四成功力。又因錯估了徐子陵的本領,才如此眼睜睜的讓兩人溜走。

寇徐轉到柱子另一邊時,恰好與那威猛老者和灑逸儒生臉臉相對。

那兩人目光再射到他們身上,同時閃過奇異的光芒。

最糟是沈乃堂也終看到他們了,大感愕然。

寇仲和徐子陵這刻哪還有暇理會其他人,搶前幾步便鑽入分作數十堆喧聲震天的男女賓客內,朝大門奔去。

尚差數步就可踏出大門,人影一閃,兩男一女攔著去路,女的叉腰低喝道:「小狗想逃嗎?」

兩人連忙止步,朝前一看,原來是杏目圓瞪的沈無雙,左右則是這刁蠻女的兩個師兄孟昌和孟然,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樣子。

此時單琬晶四人趕到兩人身後,但因弄不清楚他們和沈無雙三人的關係,故亦停下步來,靜觀其變。

沈無雙顯是不認識單琬晶,臉色微變道:「原來另有同黨,怪不得這麼威風。」

寇仲最懂玩手段,呵呵一笑道:「無雙妹誤會了。他們只是要求我們到門外去,好研究一下拳腳功夫吧。」

沈無雙尖叫道:「誰是你的無雙妹?」

徐子陵插口道:「自己人不要那麼吵好嗎?我們只是來作客,不是來和人吵架動手的。」

後面的單琬晶巳不耐煩道:「快讓路!」

沈無雙正給寇徐氣得七竅生煙,聞言把火頭燒向單琬晶,怒道:「你給我滾才對,讓我整治了這兩隻小狗,才和你們算賬。」

尚明見她辱及公主,冷笑道:「臭丫頭憑甚麼質格來和我們算帳。」

今趟是孟昌、孟然要為師妹出頭,齊聲怒喝道:「好膽!」

雙方人馬愈罵愈失去節制,惹得附近賓客人人側目。

沈乃堂見狀走了過來,責道:「你們幹甚麼?知否這是甚麼地方?」

他恃老賣老,出口便把三方面的人全部責怪在內。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一看,只見賓客們潮水般退往兩旁,好讓坐著的那個人可以視線無阻的看到這近門處的情況。

只從賓客這自發性的舉動,便可知這三人身分非凡,人人尊一時間他們成了眾矢之的。

寇仲打個哈哈,抱拳作揖道:「不關我們兄弟的事,是他們鬧起來的。」

沈無雙氣得鐵青了俏臉,正要反唇相稽,沈乃堂立時喝止。

眾人目光自然落在單琬晶四人身上。

單琬晶今趟是慕石青璇之名而來,用的是李世民給她的請柬,並不想張揚身分,更不願開罪此豪宅主人。故雖是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殺死兩個小鬼,仍只好微微一笑,朝那儒生道:「驚動通老了。哈!沒事哩。」

領頭往一邊的賓客群中擠進去。

一場風波,似就此平息。

寇仲和徐子陵卻是心中叫苦,留下不是,離開更不是。

那狀似大官的人忽然開腔道:「兩位小兄弟,可否過來一聚。」

堂內數百賓客,正要繼續尋問事情真相,聞言均露出訝色,不明白他為何會對這兩個小子生出興趣。

原來這大官並非如寇徐猜想是此宅的主人,而亦是賓客之一,且是隋皇朝舉足輕重的人物,更乃朝廷中有數的高手。

此人名王世充,奉了煬帝之命領兵對付翟讓和李密的瓦崗軍,是忙裡偷閒到這裹來一睹石青璇的風采。

他對宇文化及追捕寇徐兩人的事亦有耳聞,此時是動了疑心。

至於那衣衫襤褸的威猛老者和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亦是非同小可。

前者是人稱「黃山逸民」的歐陽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頂尖高手,與玄門第一人「散人」寧道奇乃同輩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隱多年,今趟因來探望宅主人,偶而逢上這場盛事。

至於老儒生則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乃當代大儒。以學養論,天下無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論,亦隱然躋身於翟讓、竇建德、杜伏威、歐陽希夷,以及四閥之主那一級數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歲成名後便從不與人動手。棄武從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講學,且著作甚豐。最為人樂道者莫如他仿《春秋》著《元經》,仿《論語》成《中說》,自言其志曰:「吾於天下無去也,無從也,惟道之從」。

亦只有他才請得動孤芳自賞,從不賣人情面的石青璇。

以單琬晶的自負,亦不敢因兩個小鬼而開罪了這個誰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

今趟能來此赴會的人,都是附近各郡縣有頭有瞼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就是富商巨賈,達官貴人,最驕橫的人都不敢在這種場合撒野。

寇仲和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都是心叫不妙,進退維谷時,入門處驚叫連起。

接著有兩個人凌空仰跌進來,「蓬蓬」兩聲跌個四腳朝天。

賓客潮水般裂了開來,空出近門處大片空間。

看著一時只懂呻吟而爬不起來的兩個把門大漠,人人臉臉相覬,想不通有誰人敢如此膽大包天,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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