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行車之謎 第八節

毫無結果。別說是兇手的腳印了,兇手的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與其我們這樣繼續破壞兇案現場,還不如好好保護等警察來,所以我們決定回望樓庄去。我們不忍心把畫家的遺體就那樣放置不管,所以把他的屍體橫放在床上。

這時我才注意到從床的方向可以看見牆壁上掛著的須磨子的畫像,追隨我視線的純二也注意到了這幅畫像,他很驚訝。選擇那個地方掛畫是巧合,還是畫家鍾愛這幅畫呢?——接著我更加註意到的是,盯著須磨子畫像看的純二的眼神里,沒有看見昔日妻子風采後的悲傷,反而有一種近乎邪惡的憎惡。這樣的眼神讓我很困惑,也擾亂了我的思緒。這個男人真的愛須磨子嗎?我感到一陣害怕。那種憎恨的目光讓我呆立許久。

我們離開了魚樂庄。

屋外陽光刺眼,好幾個人都拿手遮擋陽光。

「我們怎麼回去呢?」敏之環視大家後問,「對面的人肯定想知道具體的情況,早就急得不行了。園部醫生和江神就請先坐船回去吧。你們二位說話條理最清楚。我們還是騎車回去。有栖川你就騎平川老師的自行車回去怎麼樣?」

沒有異議。江神學長和園部醫生繞到後面的石階,剩下的我們跨上自行車。當我踏著這輛紅色自行車的時候心中湧起一陣微妙的感覺。真像剛才麻里亞說的那樣我騎上了平川老師的車。但是現在已經不必回魚樂庄歸還自行車了。

四個人默默地蹬著自行車。本來這樣的四個人之間就沒什麼可說的話,更何況其中還有可能潛藏著真兇。顯而易見,,現在要是開口肯定就是在彼此試探。

「就算是這樣。」和人打破了沉默,「究竟為什麼非殺平川老師不可呢?還有前天被殺的伯父和須磨子,殺人案不都得有動機嗎?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動機呀。太恐怖了。」

「動機嗎?」

與和人並排騎在前面的敏之作出回應。

「是啊。前天案件發生的時候我們都是爛醉如泥,所以我總覺得是一起突發事件。也可以叫做暴風雨案件。但是這次的案件就完全不同了。兇手就藏在望樓庄的人中間,這個人竟然冒著風險特地跑到魚樂庄去殺人。單程去魚樂庄就要半個小時,再加上殺人的時間大概要一個小時十分鐘左右吧。在這段時間內兇手肯定會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發現不在。可就是這樣兇手還是去了。所以應該是有預謀的作案,而不是沒有動機的殺人。」

「嗯,說得在理。是這樣的。」和人點頭表示贊成,「兇手確實在半夜冒了很大風險。但是,三更半夜的就算從望樓庄溜出一個小時左右,被人發現的可能性也不大。頭天晚上大家都沒有好好睡,所以昨晚大家都早早上床睡覺了吧。」

「那可不是。還是有某某先生和某某小姐大半夜地跑到海上把船弄翻了呢。這風險可是很大的哦。」

我有點不好意思,似乎昨天夜裡就我們兩個人在鬧騰。

「但是呢,」敏之說,「牧原父女和平川老師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共通的地方呢?比如有什麼事情將他們三個人聯繫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每起案件的動機,但是我很好奇這兩起案件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呢?」

「要說平川老師和須磨子的話——」

話說到一半的和人立馬閉嘴。他大概是想說他們兩個人三年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吧。當然,他又匆忙收回要說的話是因為想起來須磨子的丈夫純二就在身後。

「平川老師曾經以須磨子為模特畫過一幅畫,但算起來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怎麼也看不出那和兇殺案有什麼關係呀。」

瞞的真痛苦。敏之沒有意識到什麼。「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須磨子的畫像不是還掛在牆壁上呢嗎?那幅畫畫得真不錯啊。」

我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純二,他還是面無表情。他剛才投向須磨子畫像那充滿憎恨的眼神到底在訴說著什麼呢?莫非他早已知道妻子和畫家之間的那段過往並為此受傷了嗎?我也只能這樣解釋他的眼神里所隱藏的強烈的情感。我能理解他因為來複槍跟和人衝撞。沒有一個同伴的境遇只能比他更痛苦和掙扎吧。

等等,難道?

牧原父女被殺的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喝得爛醉的和人把平川和須磨子過去的關係一股腦兒都說出來了。他說完後我們發現本該回房的純二就站在那兒——或許他什麼都聽到了。

和人在說著什麼。

「昨天夜裡兇手也像我們這樣騎著車吧。當時兇手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呢?昨天夜裡天氣很好,有星星和月亮的照射,騎起車來很方便。但是去殺人和殺人回來時的各三十分鐘的路程還是很長的吧,我真想知道兇手當時的心情。」

我也試著去揣測兇手當時的心情。殺人前的緊張和得手後的興奮肯定讓兇手心情激動,還有就是兇手想早點兒回去睡覺,所以當時肯定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吧。我似乎看見了無風的夜晚,沐浴著皎潔月光的兇手流著汗孤獨地騎著自行車的身影。但是這個身影被黑色籠罩,無法判斷這個身影是誰,是男還是女。

繞到瞭望台的山丘,道路平緩地拐向右邊,過了山丘道路又向左邊彎曲,不久道路就變得筆直了。

突然我被掉在路邊的白色物體吸引了。

「停!」我捏了閘,「停,請停一下!」

我停在白色物體掉落的地方,叫住騎到前面去的三個人。他們已經騎到前面二十多米了,聽了我的叫聲後停下車回過頭。

「怎麼了?」

敏之大聲問道。我下了自行車,撿起掉在路邊的白色物體。原來是一張紙片。

「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我回答了敏之後看了看紙片。上面畫著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記號還是圖案的東西。這是什麼?我把自行車停在路邊,開始思考。

「什麼掉下了?你撿的什麼呢?」

敏之仍舊跨在自行車上扭著頭問我。看來他是不準備過來我這邊了,那還是我過去吧。但我得先做件事。為了記住撿紙片的地方,我撿了塊石頭在身旁的一棵樹上畫了個「×」。我又四周環繞了一下,大致記住了周邊的景色。做完這一切,我才重新上車,騎向正在等我的三個人。

「撿到什麼了嗎?」

敏之探頭,和人和純二也看著我。我把紙片遞給他們。

「哦,這個呀。」

純二說道,其他兩個人也是同樣的反應。

「『這個呀』是什麼意思?你們見過嗎?那請告訴我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被我一問,三個人對視了一下,接著敏之開始向我解釋。

「我們也不知道這圖案是什麼意思。只是我們對它有印象。因為我們剛剛騎車去魚樂庄的路上也見到了。」

「見到了?見到了也沒在意就過去了?」

「有栖川,請你想想,那時我們剛得知發生了兇殺案,都想早點兒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所以拚命地騎車趕過去。在那種情況下,難道我們會因為看見路邊有一張紙片就緊急剎車嗎?明顯不可能呀。」

「也是。」這話說得在理,「那就是說你們注意到有紙片嘍?」

「嗯,我經過的時候還說了句『有東西掉在地上呢』。和人和牧原兩個人說像紙片。我們三個人都看見有什麼東西掉在路邊。」

「等會兒。剛才犬飼和我都經過這兒了,但這紙片上面有自行車輪胎的痕迹。難道說是我們騎自行車從這上面過去的嗎?」

紙片背面歪歪斜斜的印跡確確實實是自行車碾過的痕迹。

「不會,這東西是掉在路邊的,所以我們是從它旁邊過去的……但是被你這麼一說上面確實是輪胎的痕迹。奇怪了,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人騎車從這上面過呀。」

意識到了什麼,決定改變話題。

「去的時候你們都很慌張所以忽視紙片是很正常的,但是為什麼回來的時候你們還會無視它呢?啊,我這話說得不好聽,我只是想問問你們原因。」

「不是。」敏之望著和人說,「我們忘了路邊有這玩意兒。要是看見了的話我們肯定會停車的,但是剛才都是筆直的路,所以我一直在和和人說話沒有注意到。」

和人也贊同地點點頭。

「我沒你那麼有好奇心。」一直沒說話的純二說。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在路邊看見紙片,想知道是什麼東西所以停下自行車的人就是好奇心重的人嘍。——雖說我好奇心很重,但是如果在平時我也不會停車下來撿起紙片看的。只是當時我剛好想到昨夜兇手騎車經過這條路的情景,所以我猜掉下的東西會不會是兇手的,就條件反射地剎了閘。有證據可以證明這是兇手留下的東西。

「我覺得這是兇手昨晚掉下的東西。因為昨天下午只有我、江神學長和麻里亞騎過自行車,我們四點從瞭望台回來經過這裡還沒有看見這東西呢。」

三個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接著和人說:

「嗯,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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