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室之謎 第九節

令人窒息的沉默。

屋外狂風大作。

「我們遭遇到了最壞的狀況。」

畫家嘟囔著。

「果然是謀殺啊。兇手切斷了我們向外界求救的唯一途徑……」

敏之說完後就找和人分支香煙給他。我還不知道他也吸煙呢。難道他準備破了禁煙的約束?

「下一班船什麼時候來?」

「現在時間已經改變了……要三天後。」禮子回答了平川的問題。

「在島上的人都在這兒了。」

江神學長似乎決心繼續履行會議主持人的職責。

「也就是說這起謀殺案的兇手就在我們十一個人中間。我們必須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幹的,要從兇手的口中問出為什麼非殺牧原完吾和須磨子不可。首先我們要查證的一點是,誰有殺人的機會?」

誇張點說我真是被江神學長的冷靜所折服。他的腦子極其聰明。為什麼這樣一個條理清晰、反應靈敏又有著堅強性格的人會拖拖拉拉的在大學留了這麼多級呢?平時我就一直有這個疑問,現在就更深了。

當然我們要首先從誰有作案機會開始查證。但是這能順利嗎?回想起幾個小時前我們還在其樂融融的晚宴上,我不禁悲從中來。

「推測的死亡時間為昨晚十點半到十二點半的兩個小時之內。在這期間,如果有人沒法上樓,那麼他不在場的證明就能成立。」

「江神,能把這個犯罪時間的範圍再縮小些嗎?」龍一問,「也就是說十點半這個時間太早了。十點半的時候大家都還在這喝酒暢談呢。那個時候如果有人上了二樓用來複槍連發兩槍,在客廳的我們不都能聽見槍聲嗎?」

「父親,正相反。」和人提出了異議,「就是因為我們喝得正酣所以才不會注意到樓上的動靜。而與此相反的幾個不合群的人——當然我也是——包括睡著了的人、回房的人應該立馬注意到了家中的動靜。」

「在座的有沒有人聽到類似於槍聲——而且有可能是連續兩聲的聲音呢?」

「說到這點,似乎有。」

敏之迅速給出回應。

「那會兒我也是酩酊大醉了,但在迷迷糊糊的當口聽到了很大的聲音。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是十二點十五分。不過我沒有留意又繼續睡了。」

「我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次說話的是禮子。

「我正和麻里亞準備回房睡覺的時候聽到了『砰』,『砰』的兩聲。大概是十二點左右吧。」

「咦,你們倆說的不一致呀。」和人說。

「其實我也隱約聽到了。」會議主持人江神學長一臉困惑的表情,「是十二點。」

平川笑出聲來。

「無憑無據!」

「真是太荒唐了。又不是為了助興晚宴演奏了重金屬音樂,大晚上家裡有人連開兩槍竟然都沒有人注意到……」

和人似乎很焦躁。但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聽習慣了後面倉庫大門的聲音。所以聽到這麼多次『砰』,『砰』的聲音後自然就分不清哪個是槍聲了。」

敏之的臉上寫滿失望。有幾個人點著頭似乎在說「確實如此」。案件變得更麻煩了。

「所以我之前就讓你去把那吵人的門關起來。」龍一生氣地訓著和人,「就是你太懶了。」

「切,父親,我知道不去關那扇門會死人嗎?這麼說來還是您不對呢。那時候您就是打也應該把我打去關門,要不您也可以自己去關呀!」

「吵死了!」

「算了算了。」平川勸住他們。現在不是瞎推測或者怪別人的時候。

「早早的就上二樓睡覺的各位呢?夫人和平川老師呢?」

夫人指的是犬飼夫人里美。她歪著腦袋一副為難的樣子。

「這個,真不好意思,剛過十點我就吃了安眠藥睡著了,睡得很香所以我不記得聽到過什麼聲音。直到外面響成那樣,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了,所以還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就猜到是這個回答。再看看平川,他也是一副為難的表情。

「平川老師您也吃安眠藥嗎?」江神學長問。

「哦,不,我不吃那東西,但是我也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實際上我睡覺的時候被倉庫大門的『砰』,『砰』聲弄得睡不著,所以戴了耳塞。就是游泳時用的那種耳塞,我偶爾會帶在口袋裡,碰見昨晚那種情況還挺走運的。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證詞。」

也許不光是戴了耳塞的原因。昨晚不僅有倉庫大門的聲音,屋外還是狂風大作。

「看來縮短犯罪時間這一點行不通啊。」

江神學長放棄了這一點。

「那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在推測的兩小時內的犯罪時間內,有沒有不能上二樓的人呢?」

大家一時都沒有開口。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當時怎麼樣,或者其他人怎麼樣。

「我妻子十點剛過就吃了安眠藥睡下了。所以請確認她有不在場的證明。」

敏之雖然強調這點,但其實這是說不通的。因為從頭到尾只有她自己說自己吃了安眠藥睡了。甚至可以說最早離開大家視線的里美不在我們視線範圍內的時間最長。

「我也是早睡的人之一,但這並不能澄清我的嫌疑。」

平川反駁道,他承認自己並沒有不在場的證明,但僅僅否定早睡的人的不在場證明是不夠的。深夜還留在客廳的人也很有可能假裝起來上廁所再從後面的樓梯上到二樓,完成他想乾的事情後再若無其事地回來——這是推理小說的慣用手法。而且,兇手可以先留在全是醉鬼的客廳里,殺人後再悄悄地返回客廳假睡,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大家都有拿到來複槍的機會。」

江神學長謹慎地再確認一遍。昨天下午五點前,和人把來複槍送還到屋頂閣樓。在這之後誰都可以進閣樓。

「我們考慮作案可能性的時候不能忽視另外一點。那就是昨天誰沒喝醉?」

這個問題就比較難判斷了。我們能十分肯定沒有喝醉的人只有一個——早睡的犬飼里美。醉得比較輕的是禮子和麻里亞。除此之外的人呢?有沒有人裝喝酒然後把酒倒在桌子下的?雖然大家都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但是不是喝到不省人事,估計就只有本人知道了。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起案件單純是酒後的偶然行為。總而言之真是太可疑了。

「這一點似乎也進展的不太順利。那就進入到下一點吧。誰能夠破壞和人屋裡的無線設備?和人,你最後一次看見完好無損的無線設備時什麼時候?」

「晚餐前。大約是七點半左右。從那之後到剛才我沒回過屋。」

又出現了同樣的問題。誰都有機會。如果要我心理陰暗地猜測的話,沒準就是和人自己弄壞無線設備的。

「束手無策啊。」

園部醫生略顯疲態,深深地嘆了口氣。園部醫生手上沒拿歐石南的煙斗,所以向和人要了一根煙。

「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要是再遇上颱風的話——」龍一像突然想起來了,「禮子,你去把收音機拿來。聽聽颱風的最新信息。」

「好的。」禮子說完立刻起身並對麻里亞說,「麻里亞,我們一起去吧?」

「嗯。」

和人拉住準備起身去的麻里亞。

「你們去太危險了,我陪你們去吧。」

「島上的人都在這兒有什麼危險!」龍一對和人說,「瞎操心。那好,和人,你一個人去拿。在我房間的枕頭下。」

和人滿臉怒氣,但不得不聽父親的。和人這個男的,似乎特別希望得到漂亮親戚的好感,比如說禮子和麻里亞。禮子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而麻里亞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妹。和人對她們倆加倍殷勤,看著總讓人覺得不對勁。難道是他被外面的女人傷害過?

在他去取收音機的時候,禮子給已經涼的茶加了熱水。大概是說話時間太長,喉嚨干,江神學長對禮子說了聲「謝謝」後最先拿起杯子。

收音機來了。和人把它放在桌子中央按了開關。嘈雜聲中夾雜著人聲。我和和人湊過去專心聽著來自外界的聲音——似乎不是壞消息。

「怎麼樣?有棲,裡面說什麼了?」

「放心吧,麻里亞。」還沒等我回答,和人就搶著回答道,「颱風正從沖繩島向正東方向移動。可能會從這座島南部一百多公里處經過。」

「太好了……」

麻里亞的肩膀放下來了。剛才一直提著的緊張情緒似乎得到了緩解。

「外面的風雨也慢慢停了。這樣我們暫且可以放心了。」

雖然颱風的路線偏離了這座孤島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這還不到讓人完全放心的地步。

「四點了。」

龍一看看牆上的掛鐘嘶啞著聲音說。

「南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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