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為一個陽謀高手 上級的悄悄話就是機密

俗話說得好,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就以十年為期說一說劉墉這個人在國泰案件結束之後的悲慘遭遇。

時間轉眼就過了五年,這一年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這一年發生了兩件事,都是讓劉墉難堪的事。一件事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的正月,乾隆皇帝與劉墉談話,談話的過程當中,議論到有兩個大臣很壞,這個大臣怎麼怎麼不好,那個大臣怎麼怎麼不好,跟劉墉私下裡談話。劉墉這個人就沒過腦子,順嘴就跟別人說了,皇上特別不欣賞這兩個人,這兩個大臣怎麼怎麼壞。回過頭來皇帝就不承認了。你憑什麼說,我什麼時候跟你說了?即使我跟你說了,這也是國家機密。所以,藉此事將劉墉即將獲得的大學士之名給取消了。本來他應該當大學士了,他的歲數最大、功勞最大,應該當大學士,就這麼給撤職了。

這還沒完哪,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的八月,乾隆皇帝委託劉墉主持祭祀文廟,文廟也就是孔廟。結果當時的劉墉歲數太大了,你想想,虛歲也七十的人了,忘了鞠一個躬,應該鞠仨結果鞠了倆,就因為這個,皇帝在所有的大臣面前大肆辱罵了劉墉一番,讓一個70歲的老頭很是難堪。

更難堪的事還在後面,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夏天,劉墉主持一次考試,咱北京有個國子監,那個時候學生考會試、進士的考試,都在國子監,由劉墉主持考試。結果考試之前,就有人有學生給監考官送禮,給誰送禮呢,給其中一個監考官,這個監考官叫黃壽齡。結果此事被一個御使叫祝德麟的發現了,祝德麟就說這次考試不成功,有作弊的嫌疑。當時劉墉是主持這次考試的,但是人家祝德麟說劉墉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國子監考試惟劉墉、鄒炳泰二人清介素著,諸生不敢向其饋送營求。」什麼意思呢?就是所有的監考官都受了賄了,只有劉墉和另外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敢給他們送禮的,這兩個人誰都怕他們。本來在這個彈劾的文章里是誇劉墉的,但是,乾隆皇帝借著這個事將劉墉又大肆地訓斥了一番:「你怎麼組織考試的,他們受賄你都不知道,你都不告訴我。」

這難堪劉墉見得、聽得多了,臉皮也厚了,就過去了。但是下面這個,這個可真就是一個難堪了。

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的二月底三月初,當時的劉墉已經因功升了很多回官,當時任的官叫協辦大學士,還有吏部尚書,兼尚書房總師傅。尚書房管點兒什麼呢?管所有皇子皇孫們的教育。那年也巧了,二月底到三月初到咱們這就是三月底四月初,本來北京應該是春雨貴如油,結果那一年,連續七天下雨,陰雨連綿,給皇子皇孫們上課的老師,這七天就沒來。皇帝不說沒來,他說什麼呢?他說所有的老師在劉墉授意之下罷工了。劉墉是尚書房的總師傅,管這些人啊,他們沒來就是你授意的。然後皇帝寫了一篇長篇彈詞,彈劾他的文章、訓斥他的文章,文章很長,它的意思大概是說什麼呢?說劉墉本是大學士劉統勛的兒子,本來沒什麼本事嘛!但是,劉統勛很有本事,念其是劉統勛的兒子,所以加恩擢用。在下面的時候,在府道任上還算勤勉,但是擔任巡撫以後,官聲就平常了,擔任學政的時候,就開始極端不負責任。後來,我念及劉統勛病故,把他調到北京為官,他就越發懶惰,不成想現在居然出現了這種情況,在他的領導之下,老師們一連曠工七日。這個人於家則為不孝,於國則為不忠。

這幾句話可是乾隆皇帝的原文,說劉墉對不起父親劉統勛、對不起國家。實在是不能寬恕。然後皇帝將劉墉的很多職務降低,吏部尚書降為侍郎,變成副尚書了。然後也不再允許他隨時進入南書房了,在南書房行走這個官職也被去掉了。一下子,劉墉就沉入了谷底了,這還怎麼面見諸官啊?

不要著急,為難的事還在後面呢。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這是過了幾年了,劉墉小心謹慎地伺候乾隆皇帝,終於把乾隆皇帝伺候好了。但是在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這一年,乾隆皇帝不知哪根筋動了,又開始收拾他。劉墉為當年會試的主考官,據說因為安排失當、閱卷草率,造成違制不合格的卷子很多。乾隆皇帝說本來應該罰他俸祿十年,但是念及沒了十年俸祿吃什麼啊,念及他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算了,罰五年吧,這五年你就光幹活不用拿工資了。

這還沒完呢,嘉慶元年(1796年),注意了,這年嘉慶皇帝都繼位了。嘉慶皇帝繼位之後,連續下了兩道聖旨,譴責劉墉的所作所為。

一個聖旨是在嘉慶元年(1796年)下的。有個大學士死了,然後就空了一個缺,應該選一個新的大學士。結果呢?所有人都推薦劉墉。嘉慶皇帝不允許,說那可不行。最後選中了誰呢?選中了乾隆皇帝很賞識的董誥,這人長得漂亮啊!我們知道,這個時候嘉慶皇帝是一個兒皇帝,乾隆皇帝當太上皇去了,所以在太上皇乾隆的授意之下,嘉慶皇帝又發表了一篇譴責劉墉的文章。你不選人家劉墉,你就不選,你選了董誥,你就選董誥唄,還莫名其妙地發表了一篇文章,真是做賊心虛。文章里說什麼呢?說劉墉這個人向來不肯實心任事,還舉了個例子。他說朕曾經問他,有一個人,這個人叫戴世儀,問他這個人能不能當好知府,結果劉墉告訴我尚可,我本來就知道戴世儀是一事無成,什麼都幹不了,就那麼一個人,你作為吏部侍郎,居然說他尚可,你是何居心?劉墉一想,這不是成心嗎?你知道他不行你還問我。

嘉慶二年(1797年),嘉慶皇帝又下了道聖旨譴責劉墉,增加了一句話,前面說的是說什麼呢?他說向來不肯實心任事,現在後面加了一句話:行走頗懶。嘉慶二年(1797年),劉墉78歲了,嘉慶皇帝說78歲的一個老年人行走頗懶,這也成了他的罪責了。你說這是正兒八經該譴責的話嗎?我就覺得這是沒碴兒找碴兒。這個時候劉墉會怎麼想?劉墉難道就不反思一下自己錯在哪兒了?為什麼人家成天找我的麻煩?

您別說,劉墉是一個聰明人,他不能老糊塗啊!糊塗一回還不夠?他就想,這回沒辦法了,為官處世前兩條不行,我現在還得有第三條:皇帝說對的,錯的也是對的,跟皇帝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不存在皇帝對錯的問題。我現在既然得罪了皇帝,我就只能小心伺候。怎麼小心伺候呢?劉墉就想,不能在為官上小心伺候,我現在怎麼伺候你,你也是找我的麻煩,也是看我不順眼,我只能在其他的方面來彌補,怎麼補呢?皇帝喜歡詩詞歌賦,喜歡書法、繪畫,這些正好我也喜歡,在這上面我哄一哄他,我讓他高興高興。您皇帝一說上句,我給您說個下句,您皇帝一登北海往上走,我說皇上您走路步步登高;人家乾隆順著台階下來了,就說您走路步步向前。皇帝說我就得讓你說高字,那我說皇上您後輩倒比前輩高,您的兒孫一定會超過您,您的這個江山社稷一定會萬萬年。皇上忍不住就樂了一個。這類的事情在皇帝、劉墉那兒多了去了。

說有一年,就是國泰犯案那一年,乾隆皇帝非常生氣,乾隆皇帝一生氣,他就愛去哪兒呢?他就愛去天津薊縣的盤山。為什麼呢?皇帝曾經六下江南,他極喜歡江南的景緻,後來不是人家都彈劾他,不讓他去嗎?他也老了,就不去了。我上不了江南我上江北可以吧?最後他就找,找到了天津薊縣的盤山。他覺得盤山的景色與江南沒有什麼兩樣。他不是留下這麼一句話嗎?早知有盤山,何必下江南?乾隆皇帝一生曾八上盤山。那一次,處置完國泰,乾隆皇帝又上盤山了。上盤山得帶幾個隨從吧?上盤山去玩兒了,帶幾個隨從,和珅肯定得帶,劉墉我還得帶上。滿朝的文武大臣,會對對子的,能流利地對對子的有倆,一個劉墉,一個紀曉嵐。乾隆年間四個書法大家,劉墉是這四個書法大家中的一個,紀曉嵐不行。你說我要是不帶上劉墉,我一高興寫倆字,就我自己寫,人家都瞧著,我寫完人家鼓掌,連個陪我寫字的都沒有,哪兒行啊?算了,我還是帶上劉墉吧。這樣,一行人就來到了盤山。

盤山上面有一個江山一覽閣,在這個江山一覽閣上有一個大戲台,乾隆一行還帶了一個戲班子在上面唱戲,這戲乾隆皇帝都聽過,一邊聽戲一邊想別的事,腦子就走神了。忽然之間他就想,哎,這個戲檯子上的六個柱子上禿禿的,沒有字,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人家唱著戲,你們給我寫一個對子,一個人寫一個對子,看誰交得快。轉眼之間。劉墉還沒寫完,人家一個大臣寫完了,寫了一個對子,這個對子是這樣說的,上聯是「聽律呂,點破世態炎涼」,下聯是「見衣冠,描盡人間冷暖」。

你看這個對子好吧?但是乾隆皇帝說:「太正規,世態炎涼,人間冷暖,我都不想聽這些戲了,不好,太冷清了,太蕭剎了,太肅穆了。不行不行,換一個換一個。」然後又來一個人,人家也交上來一個,人家這個寫得挺好的,但是聽著吧,就不太像那麼回事。這個對子是這麼說的,叫「似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下聯是「裝誰像誰,誰裝誰,誰就是誰」。這是對子?這是繞口令啊,所以皇上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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