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欺詐師與空氣男》解題

文/傅博

本文涉及作品謎題,建議先閱讀作品,再閱讀本文為宜。

《欺詐師與空氣男》是「江戶川亂步作品集」第十卷,共收錄江戶川亂步於二戰後發表的五部短篇與一部長篇。

二戰期間日本政府禁止推理小說的創作,這一項政策隨著大戰結束後也終結了。推理作家重新獲得創作的自由,推理雜誌也相繼創刊,那時候推理小說界呈現出了文藝復興時期的活躍狀態。為數不多的推理作家,如橫溝正史、大下宇陀兒、木木高太郎、角田喜久雄、水谷准、城昌幸、渡邊啟助等人的創作量不能滿足讀者的需求,出版社紛紛翻出他們的舊作再版,如此推理小說迷們還是不能獲得滿足。

一九四六年至一九五零年,在這短短五年內新創刊的推理雜誌多達十九種,內容以推理小說為主,品質卻是龍蛇混雜的,一九五零年以後,推理小說熱終於開始冷卻,很多雜誌紛紛停刊。在這段期間,最有影響的不是戰前獨霸推理文壇的《新青年》,而是《寶石》與《搖滾》。

出版《新青年》的博文館,因大戰期間宣傳政府的侵略政策,戰後被聯合國解體,被劃分成多家小出版社,儘管存活下來卻只能勉強維持。《新青年》雖然由博友社繼續出版,但該社繼承戰時主要經營一般小說的思路,並沒有回歸推理陣營。

《搖滾》創刊於一九四六年三月一日,是戰後最早創刊的推理雜誌。從第三期起連載橫溝正史的《蝴蝶殺人事件》。一九四九年八月號發表第一屆推理小說徵文獎,得獎作品是岡田鯱彥的《噴火口上的殺人》……這些作品給推理文壇帶來了活力。

《寶石》也是一九四六年三月創刊的,但是晚了《搖滾》二十五天。從創刊號起,就連載橫溝正史的《本陣殺人事件》,同年十二月號發表第一屆推理小說徵文獎,「戰後派五人男」的香山滋、山田風太郎、島田一男等三位是這屆的得獎作家。而高木彬光的處女長篇《刺青殺人事件》於一九四八年五月,以別冊的形式,被編撰成「寶石選書」的雜誌形式出版,以上的作品對推理文壇的貢獻都極大。

舊人、新人紛紛發表新作之際,亂步對於創作幾乎失去了興趣,他扛下了鞏固推理文壇的重任,於一九四六年六月組織「土曜會」(第二年更名為「偵探作傢俱樂部」、一九六三年再更名為「日本推理作家協會」)。

此外,還從事推理小說的研究與介紹,從一九四六年四月至一九六零年十二月,發表的評論、隨筆、介紹等合計五百篇,平均每年發表三十篇以上。詳細內容請參閱「江戶川亂步選集」第十三卷《幻影城主》。

與評論文章的量相比,推理小說的量實在很少,不過七則短篇,四部長篇而已,另有少年推理長篇二十五部(其中有一部分作品,亂步只是掛名的作者)。

七則短篇就是以名探明智小五郎為主角的《兇器》、《月亮與手套》(收錄於「江戶川亂步作品集」第二卷《D坂殺人事件》中)。此外,就是收錄於本書的五篇,即:

《斷崖》(斷崖):刊於《報知新聞》一九五零年三月一日至十二日號。原文約一萬五千字,亂步的第四十四則短篇,戰爭結束五年後才撰寫了這一則短篇。內容以男女對話的方式展開,寫一對男(二十七八歲)女(比男人年長兩三歲)在離K溫泉一英里的斷崖上,一起回憶一年前弒夫的經過,最終該案以正當防衛的理由獲判無罪,女人懷疑這場殺人事件是男人導演的。故事的發展頗令人意外。用對話方式講故事是亂步的新嘗試。

《防空洞》(防空洞):刊於《文藝》一九五五年七月號。原文約一萬四千字,亂步的第四十七則短篇。二戰末期,東京夜夜受到美國的轟炸。青年市川清一以回憶的形式,敘述一天晚上回家途中遇到B-的大轟炸,他逃到杉本家的防空洞避難,在洞里遇到一名如夢似幻的絕世美人,發生了一夜情。事後他睡著了,醒來時,已難覓女子的蹤跡。他難忘此情,到處尋找,最後,他找到那晚空襲時也在防空洞中避難的中年婦人宮園富。宮園說,那晚雖然避難在該防空洞,但是沒看到有人進來。美女、一夜情是市川的幻想還是碰上了鬼魂?

《致堀越搜查一課課長》(堀越捜査一課長殿):刊於《ALL讀物》一九五六年四月號。原文約三萬九千字,亂步的第四十八則短篇。故事以銀行家北園壯助留給堀越貞三郎搜查一課長的遺書,即書信的方式展開。五年前銀行被搶了一千萬圓,堀越是負責該事件的刑警。經調查,住在松濤庄的北園鄰居大江幸吉是犯人。事件發生後大江離奇消失,哪兒都找不到人。遺書到底寫了些什麼?是告密還是坦白罪行?

《被妻子拋棄的男人》(妻に失戀した男):刊於《產業經濟新聞》一九五七年十月二十六日至十一月三日號。原文約七千字,亂步之第四十九則短篇。刑警以第一人稱「我」敘述辦案的經過。南田收一依靠父親死後留給他的三十萬圓遺產,過上悠閑自適的生活,為什麼他要在書房裡含槍自殺呢?真是自殺嗎?從死亡現場判斷是自殺。但是從生活環境來判斷,生活富裕,有深愛的妻子這一點判斷,他不應該自殺。如果是他殺,兇手用了什麼方法,把子彈打進死者口中呢?

《手指》(指):刊於《希區柯克雜誌》一九五零年一月號。原文只是兩千字的短篇,是亂步的第五十則短篇,也是最後的一則短篇。以外科醫師「我」的第一人稱視角敘述鋼琴家截肢後發生的奇怪現象。

綜觀這五部短篇,不難看出亂步的新嘗試。

《欺詐師與空氣男》(ぺてん師と空気男):一九五九年完稿後,不先在雜誌發表,十一日直接由桃源社出版,是亂步的第三十部長篇,也是亂步最後的長篇。寫兩名富有的青年(主角)與幾位朋友玩的遊戲。也發生在二戰中。有一天無所事事的野間五郎(空氣男——亂步自己創造的),在東海道線的火車上,看到一名青年嘴裡含著一條從耳朵上垂下來的絲線,讀一本無字的書。野間好奇發問,他回答說,所讀的書是有文字的,於是拿出一本事先準備好的、印著文字的書給野間看。伊東又說,絲線前端綁著一個小金壺,下到胃裡,目的是調查柑橘類的汁液對胃液的影響。實際上,絲線前端並沒有小金壺。因為這些小伎倆,野間與這位名為伊東鏈太郎的青年成了朋友。

之後,野間時常拜訪伊東,認識了幾位同樣喜愛惡作劇遊戲的青年。內容大多敘述各種各樣的遊戲。本篇可說是亂步「白日夢」的大匯總。

二零一一年三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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