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女分屍 一、花園洋子

這個時候,玉村一家恰好聚集在幽靈塔一層,耳畔不斷傳來隱約的慘叫聲。大伙兒不由自主地面面相覷,屏息集中精神聽,那確實是人類的哭喊聲,且嗓音十分熟悉。

「啊,大哥呢,他去哪兒了?」二郎環顧眾人後高聲問道,誰都沒有回應。一干人頓時一臉慘白,沉默不語。

「我去找大哥。」二郎猛地起身,奔向走廊。

他穿過走廊,四處尋覓。上到二樓後,仍沒看到哥哥的身影,不過他察覺聲音是從更高的樓層傳來的,便收住腳步站在通往鐘塔的樓梯底下。這時他已聽不到慘叫聲了,慎重起見,二郎當機立斷,三步並做一步衝上塔頂的機械室。

二郎定睛一看,眾多齒輪之間有道背影閃過。又是他。

「喂,這不是音吉嗎?你在幹嗎!」

聽到二郎的怒吼,那人吃了一驚,回過頭來果真是老頭音吉。

「喂,音吉!你在那裡做什麼?」

二郎驟然逼近,不料音吉老頭露出「來得正好」的表情,指了指躺在陰暗角落的不明物體。定睛一看,那軟軟地癱在地上的不正是二郎四處尋找的大哥一郎嗎?

「怎麼回事兒?究竟是誰把哥哥……」二郎一陣愕然,一個箭步衝到癱倒在地的大哥身旁。

一郎的脖子上宛若套了一隻鮮紅的頸環,傷口慘不忍睹,幸好沒有生命危險。儘管奄奄一息,至少還能用微弱的聲音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

根據一郎的說法,救他的是音吉老頭。音吉與二郎一樣,聽見慘叫聲便跑上塔頂。千鈞一髮之際,音吉趕忙停住大時鐘的機械,試著逆轉時針,在鬼門關前把一郎拉了回來。

聽到這裡,二郎一方面為哥哥獲救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情緒。音吉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嗎?不不不,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相信。那老頭不是拿著彈弓朝妹妹妙子射了一顆石頭嗎?妙子遇襲時,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又是誰?妙子在密室里被刺傷,宅子的大門又鎖得那樣緊,按理說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鎖門的就是兇手,也就是音吉老頭,此外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那麼,音吉為什麼要出手相救呢,當時若不伸出援手一郎必死無疑。分析兇手歷來的犯罪手法,可想而知邪惡的歹徒想儘可能延長玉村家被恐懼折磨的時間,加深他們對恐懼的感受,想聽到更多從玉村家發出的悲鳴。換句話說,這堪比凌遲酷刑。

不過,目前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不明就裡挑起事端鬧大反倒不利。好,既然如此,今後我索性當個偵探,嚴密監視這傢伙的一舉一動,雖然音吉是通過可靠的熟人介紹來的,但也有必要詳細調查他的身家背景,伺機找到不可反駁的證據。到時候,事實勝於雄辯,他也就無話可說了——二郎暗暗下定了決心。

一郎脖子上顯眼的傷痕暫且不表,兩三天後,他便恢複了精神,妙子的情況卻不太樂觀。仍然住在外科醫院發著高燒。

一天,妙子的朋友花園洋子到醫院探望她後,在回家路上順道拜訪了玉村家。其實探病只是借口,洋子是為了見命案發生後好一陣都沒見面的二郎。洋子是東京知名女音樂家的學生,通過妙子的介紹與玉村一家交好。她和二郎之間的戀情,更是得到了父親玉村的默許。

兩人避開眾人,並肩坐在院子里樹蔭下的岩石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愉快地聊著天,但今天他們並未像平常那樣凈說些甜言蜜語。

「你說什麼?我每天寫信給你?不可能。為了哥哥和妹妹的事,我忙得焦頭爛額,壓根兒沒有寫信的時間。」洋子的話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二郎驚訝地反問。

「可是,每封信上都有你的署名。」

「信上寫些什麼?我完全沒印象呢。」

「我不明白。二郎,你寫給我的信上全都是暗號,還假裝不知道。」

「暗號?」二郎心頭猛地一驚,「什麼樣的暗號?」

「哎呀,你還明知故問。上頭沒有文字,只有數字。那不是暗號嗎?」

「咦,數字?你說數字?」

「嗯,從五開始,一天遞減一個數字,四、三、二、一,就像這樣。」二郎聞言臉色全變了,不由得站了起來。

「小洋,這是真的嗎?不得了了,那些是殺害福田叔叔的惡賊寄的,我哥哥和妹妹也遭了他的毒手。」

「哦!」洋子嚇得驚叫一聲,頓時面無血色。

「你是什麼時候收到『一』的信的?難道……」

「嗯,是昨天。不但如此,大大的『一』底下,還寫著『有事相告,明日務必赴約』的字樣,是你的筆跡,我這才上門拜訪,順道探望妙子。你可別嚇唬我呀。」

「我哪裡是嚇唬你?那信是假的,那傢伙模仿我的筆跡寫的。那傢伙沒有辦不到的事。」

「誰?」

「就是那傢伙。身高七尺以上的巨漢,擅長吹笛……」

二郎說到一半,突然住口。他神情恐懼,視線穿過林木,停在五六間遠的地方。

洋子詫異地順著二郎的目光望去,有人正緩步走過來。

「那是誰?」

「噓!」二郎用手勢制止了洋子,耐心等著直到那個人離開。待對方的身影消失後二郎才放下心回答了洋子。

「那是最近雇來清掃庭院的老頭,名叫音吉。」

「進來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他,他很恭敬地問候我呢。」

「他或許正偷聽我們說話。」

「不能讓他聽見嗎?」

「不,也不是這樣……」

二郎回答得很含糊。惡賊不僅對玉村家下了魔咒,還把魔爪伸向自己的戀人,怪物那深不可測的邪噁心態,讓二郎恨得咬牙切齒。

除了父親善太郎,二郎也把這事轉達駐守在宅內的警員,並請他們派人護送洋子回家。

豈料,等二郎從父親的書房來到大廳,發現前一刻還在那兒的洋子已不見人影。只剩早先在那邊與她聊天的哥哥一郎留在廳里。

「洋子呢?」

「不是去了你的書房嗎?」

「我的書房?」

二郎嚇得頓時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立即回頭衝到自己的書房。沒有人。他跑向走廊,不停地呼喊「花園小姐」,卻得不到回應,只有用人迅速靠攏過來,訝異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二郎瘋了似的跑向大門,一把拉住在門口站崗的書生問:

「有沒有看見花園小姐從這裡走出去?」

書生回答半小時里沒有人出入。

於是,用人和刑警立刻分頭徹底搜索宅內。可惜,二郎的戀人就像蒸發了似的,四處都找不到她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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