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黑島艷遇

「當我沒看見之前,我很嫉妒大龍,現在大龍看見我們的舉動,它可能對我也有醋意。」邦德很得意地說。芳子揚起手朝空中揮了一下說,「不害羞。」

黎明時分,海洋的景色是美麗的。邦德昨夜被安頓在鈴木家最好的房間里。一早起來,他走出房間,四下看了看。樸實的村莊,生活簡樸的村民,清新的空氣,這一切都是生活在都市裡的人無法享受到的大自然的恩賜。

芳子母女很早就起床了,她們準備了清茶、米飯、豆腐,還有黃色的滷菜。早餐很簡單。請邦德吃飯時,芳子和她的父母對邦德說了很多道歉的話,表示沒有用美味佳肴招待貴客,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芳子父親的身體很消瘦,鬍子花白,眼睛雖明亮清澈,但說話時總是有氣無力的。當邦德和兩位老人交談時,芳子在一旁翻譯。邦德將自己在東京和田中老虎發生的許多出洋相的事講給老人聽,惹得大家大笑不止。即使在陌生的環境下,邦德仍然能夠很好地處理一些問題,許多拘束和客氣,一開始就消除殆盡了。神主也曾說過:「使邦德成為鈴木家的一分子,不要像招待外賓那樣拘束。」

邦德的舉止行為,也使人對他產生了一種好感。芳子一點也不討厭他,而且還表露出對其充滿好感的表情。鈴木老夫婦是以芳子為家庭中心的,一是因為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千金小姐,二是不僅芳子人長得秀美,做起事來也是要強好勝,所以一切事情,兩個老人也就由她做主了。老夫婦看見芳子的情形,也就放了心。

吃完早飯,芳子準備好了全套配備,但卻穿上一身潛水服,僅露出雙臂和雙腳。邦德臉上頓時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芳子嬌笑起來:「這是一件在貴賓面前穿的潛水服,我們叫它潛水禮服,神主讓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穿上它,以表示禮貌。」

「芳子,我知道你這只是一種借口而已。你覺得如果和往常一樣穿著暴露,像我們這樣充滿野性的西方人會產生一種不潔的念頭。你這是一種多餘的想法。好啦!言歸正傳,今天我們來打破以往捉鮑魚的紀錄好嗎?我們的目標是多少?」

「五十條就可以了,一百條最理想。但先決條件是你必須把船劃好了,不要把我淹死,否則什麼都談不上。還有你必須善待大龍。」

「大龍是誰?」邦德問道,一股嫉妒之情從心底油然升起,覺得不能獨佔芳子的芳心,有一種說不出的醋意。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芳子將裝鮑魚的木箱和一捆長繩取出,把箱子遞給邦德,自己扛著繩子在前邊帶路,兩人出了村子向碼頭走去。順著碎石小路,他們走下緩坡來到海邊。一艘小漁船拴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小漁船上蓋著防日晒的蘆葦。邦德把蘆葦抱起來放在地上,解開拴在石頭上的繩子。芳子將要用到的東西放在船上後,邦德毫不費力地把小船推到了海里。船是用硬木做的,雖然體積很小,但在水裡很穩當。

芳子將用的東西放好後,把拴船用的繩子收了回來。她一面幹活,一面吹著口哨,那是一種低沉而慰藉的聲音。在清晨的海洋中,邦德劃著小船,感到無比的心曠神怡。芳子有節奏地吹著悅耳的口哨,而後邦德驚異地發現在小灣的中心飛濺起一陣水花,隨即從水中飛起一隻黑色的大鸕鶿,它像一支飛矢一般破空飛來,落在船頭芳子的腳前,大搖大擺地走到芳子跟前,嘴裡還吱吱喳喳地叫著。芳子彎下腰,在它的頭頂和頸部輕輕地撫摸著,嘴裡還不停地和它說著話。它好像能聽懂芳子的話似的,跳上船舷,蹲下來,開始梳理自己的羽毛,偶爾舒展一下雙翅,有時獨腳站著拍拍翅膀,擺出一種優美的姿態;有時頭頸向天,一雙藍色的眼睛似乎在窺探宇宙的奧密。

芳子用來拴鸕鶿的長繩末端有一個銅環,可以套在鸕鶿的脖子上。邦德心想鸕鶿大概是日本捕魚最厲害的鳥了,於是他請教芳子:「在海上能夠協助人捕魚的就是這種鳥吧?」

「是的。三年前,我撿到它時,它還很小,我就給它套上銅環。現在它已經長得很大了,銅環也跟著放大了。現在,它可以把小魚吞下去,大魚就含著帶回來給我。有時候我從大魚身上切一片肉給它吃作為獎賞,它高興得不得了。

「在海上幹活時,有它陪著我,減少了很多寂寞。你要拿著繩子這一頭,當它浮出水面時,就得照顧它。我父親生病期間,我有三天沒有出海了。這幾天,我都是搭別人的船。現在你來了可以說是它的福氣。」

「你說的大龍就是它嗎?」

「是啊!因為它在海里游起來就像龍一般快,加上我喜歡龍,所以就叫它大龍了。」

邦德知道大龍是一隻鳥,妒意方消,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邦德因用力地划動雙槳,臉上不斷地流著汗。芳子將頭上的白毛巾解了下來,俯身輕輕地為邦德抹擦,從額角擦到胸前。她那俊俏的面孔,一雙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兩片花瓣似的櫻唇,在邦德眼睛裡閃耀著;她那玫瑰色的肌膚光潤而細膩,烏黑的秀髮自然地捲曲著,像瀑布一般披在肩上,潔白的牙齒,整齊而均勻。一般的日本女子,都是四肢粗短,身材平板。但芳子的曲線很玲瓏,她的乳房堅挺,臀部結實而上翹,腹部則平坦如板。玉體之柔和,曲線之優美,使邦德不敢相信她是這種天涯海角的孤島上的漁女。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手、腳的皮膚很粗糙,這是因為長期勞作的緣故。海島上的男女是平等的,他們做著同樣的工作,海男海女同是海人。海女們不像西方女人那樣,向男人爭取權利,要求高度的享受,在工作上力求輕鬆。邦德想到這裡,油然而生出一種崇敬之情。

芳子的身體經年累月地泡在海里,竟仍保有完美色澤的肌膚,真是一種奇蹟!但是最能打動邦德心的還是她的風姿和天真活潑的一顰一笑。她看到邦德汗流滿面,就很自然地取下頭巾為他擦拭,毫不理會邦德的感受。這種動作,就是她真正可愛之處。

邦德忽然發自內心地產生一種意念:要是每天都能陪著芳子出海打魚,傍晚再划船回到那個雖小卻很整潔的房子里,幸福地過一生,也就別無他求了。

但是邦德心裡很清楚,這只是一場白日夢。再過幾天,將事情辦完,他就要回到那齷齪的現實生活中去了。現在只是忙裡偷閒的兩天,他要把握住和芳子、小船、海、海鳥在一起的機會,他要盡量使這兩天成為他一生中最值得回憶的兩天,他更要儘力幫助芳子捕捉鮑魚,使這兩天也成為她一生中最快樂的兩天。

芳子說:「你劃得很不錯呢!快到了。」她用手一指,海上的漁人和漁船已散布在海面的各處。「我們漁人的規矩是先到先佔,今天我們要到一塊暗礁處,那兒鮑魚最多了。但有許多人知道那個地方,如果我們先到了,那裡就是我們今天捕捉鮑魚的地盤了。」

「鮑魚是靠海草生活的,那塊暗礁生有很厚的海草;但那塊地方比較深,我們潛入水裡一分鐘不換氣,就可以捉到三四條鮑魚。鮑魚藏在很深的海草里,要完全靠手伸到海草里去摸,捉到後就穿在這個鋼鉤上。也許,你也想試試運氣?我聽說你的游泳技術很棒,我已經把我父親的潛水鏡給你帶來了。你剛潛入深水時會覺得不習慣,但很快就會適應的。你準備在黑島待多久啊?」

「恐怕最多也不過三四天吧!」

「噢,那太糟糕了,你走了以後,誰給我和大龍划船呀?」

「到那時候,也許你父親的病已經好了呢!」

「但願如此。我應該將父親送到城裡的醫院去治療,以便早點恢複健康。可是父親也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為了晚年不至於使他太勞苦,我還是早點嫁個人幫我划船的好。可是在黑島上找個人嫁,實在是不容易呀!因為黑島上合適的對象太少了。雖然我拍電影存了一點錢,可是他們認為已經很多了,要是因為那點錢和我結婚就太糟糕了。」

「那你就該離開這裡,或是再拍部電影如何?」

「我不想那樣!我討厭拍電影,因為好萊塢那些傢伙沒一個好東西。他們拿我們日本人好像當下等動物似的。我的身體好像是大眾的。他們那些自負、傲慢、自命不凡的態度,我一個也看不順眼。我要在黑島上生活一輩子。我的問題都求神幫我安排。」她笑了笑又說:「就像今天一樣,神已經給我安排了一個划船的人!」

邦德聳聳肩,笑了笑。

「快到了,還有一百碼,」芳子用手指指前面,「請你留意點,要使繩子保持拉緊的狀態。這是一件苦差事!」

芳子站在船的中央,身子保持平衡,把長繩拴在腰間說:「你感到我在水裡面一抽,你就馬上將繩子往上拉,一直拉到我出了水面。這是很費力氣的活,到了晚上,我再給你按摩。我對按摩很有研究的,我父親每天都需要我給他按摩一次。」

邦德把船槳擱在船頭,大龍在船尾伸頭蹬腿的,好像也在做準備運動似的。芳子把繩子拴在浮在水上的木盆上,然後如同一條魚兒一樣,滑入水中。大龍也立刻潛入水中,無聲無息的。芳子和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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