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解剖學課

老虎,這我倒沒想過,你也別問了。你們日本人沒有一個不想對人進行洗腦的。

令邦德欣慰的是,那天晚上他們在京都最有名的酒店宮古住了下來。柔軟舒適的床,有空調,還有西式的人可以隨意坐在上面的盥洗室,這一切都遠離塵世。

田中老虎說很遺憾,他必須和專區的警察局長共進晚餐。邦德自己點了一杯傑克丹尼和一份班尼狄克蛋搭叫人送到他的房間,然後他打開電視機看日本非常有名的電視連續劇《七個偵探》,裡面一個壞人都找不到,接著他上床一覺睡了十二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邦德從宿醉中醒來,聽從了田中老虎計畫在動身去大阪之前去一趟日本最古老的妓院。去大阪得花一天的時間,要穿過內海到達九州島南部。「早點去妓院」早就成為邦德唯一的評論。

田中老虎哈哈大笑,「很遺憾,雖然你的直覺總是很准,但是現在日本賣淫是非法的。邦德先生,我們還是去參觀國家紀念館吧。」

「哦,好!」

妓院里到處是鞠躬和唏噓聲,妓院坐落在故都現已破落的寬敞的紅燈區。熱心的館長給邦德他們看了很多描寫性的小冊子,他們在拋光的地板上踱著步,從一個房間到另外一個房間。他們神情莊重地看著那些留在斑駁木柱上的刀劍痕迹,據田中老虎說,這是那些因情慾和不耐煩激怒的武士所為。邦德問那裡曾經實際上有多少間屋子,在邦德看來,這所妓院似乎被一個巨大的廚房和那許許多多的餐廳佔據了大部分地方。

「四間屋子」,紀念館的館長回答說。

「這樣是沒辦法經營妓院的,」邦德評論道,「需要有快速的生產量,就像賭博娛樂場」。

「邦德君」,田中老虎抱怨到道,「請動動腦比較一下你們的生活方式和我們的生活方式吧。在以前,這是一個休息和恢複精力的地方,有飯吃,有音樂、還有故事聽。人們還會寫短歌,在牆上題字,像深刻的人就會這樣寫,『明天一切都是全新的』,然後他扔掉筆,拔劍大吼,『四號房間什麼時候會空出來啊?』國家紀念館真是名副其實啊!就好像是在那些新成立的非洲國家,他們會用食人族用過的雙柄燉鍋為飢餓的孩子燉山藥。人們都設法忘記自己野蠻的過去,而不引以為榮,比如,像我們有摩根或萊莉的血統一樣。了不起的謀殺者和非同尋常的妓女構成了我們歷史的一部分。你不應該設法假想你們最古老的妓院是阿文河上的斯特拉福。」田中老虎爆笑,「邦德君,你對我們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的評論越來越離譜了。走,該是讓瀨戶內海有益健康的微風來凈化一下你的大腦的時候啦。」

「紫丸號」是一艘非常現代化的大型遊船,排水量高達3000噸,設施極盡奢華。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她揮手告別,好像這艘船並不是做一個當天就可往返的環湖旅行,而是要進行穿越大西洋的遠洋航行。潮水般的人群向船外扔著彩色的紙帶,他們身上披著綬帶,以表明他們代表著誰——商業派出機構、學校、俱樂部。日本人大多喜好旅行,其中一部分人常年流動,走親訪友,旅遊參觀。輪船雄偉地在無窮無盡的島嶼間海峽里穿行。老虎告訴邦德這些島嶼之間有非常厲害的渦流,就像馬桶沖水一樣,特別適合自殺。說這話時老虎和邦德正坐在頭等艙的餐廳里享用「哈姆雷特」和米酒,顯出一副說教的樣子。老虎決定糾正一下邦德對日本文化的老土和無知。

「邦德君,我不知是否能夠讓你欣賞和體會到日本短歌和俳句的精妙之處,它們是日本詩歌的經典形式。比如,聽說過松尾芭蕉嗎?」

「沒有,」邦德禮貌的說,「他是誰?」

「如果」,老虎嚴肅地說,「如果我沒聽說過莎士比亞、霍默、但丁、塞萬提斯、歌德,你一定認為我非常無知。然而十七世紀日本俳句詩人松尾芭蕉卻是與他們並駕齊驅的。」

「他都有什麼作品呀?」邦德問道。

「他是個巡遊詩人,他最擅長俳句,俳句一種十七音節詩,」老虎露出一種沉思的表情,吟道:

「從苦澀的蘿蔔汁里,

「我感覺到了瑟瑟的秋風。」

「這難道沒有向你表示什麼嗎?」或者這句:

「在那蘭花的香氣里,蝴蝶扇動著翅膀。」

「你難道沒有領回到圖畫中的美嗎?」

「與莎士比亞的作品相比,這是相當難懂的,」老虎賣弄道:

「漁夫的小屋,

「擺著晒乾的小蝦

「蟋蟀啾啾作響。」

老虎滿懷希望的看著邦德。

「難以領會」,邦德抱歉的說。

「你難道不能理解這種詩體禪的意境?那種關於人性和自然的靈光一閃?邦德君,請你賞臉做一首俳句吧,我相信你肯定會作出來的,畢竟你是受過教育的吧?」

邦德笑著說,「我接受的教育大部分是拉丁文和希臘文,知道的都是些關於凱撒、米凱爾一世等的事迹。離開學校後,在羅馬或雅典點杯咖啡還是絕對沒問題的,但是像三角法之類的東西我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給我紙和筆吧,我倒願意試試,不過作得不好,你可別見怪啊。」田中老虎把紙筆遞了過去,邦德雙手托腮作沉思狀。在寫了刪,刪了又寫之後,邦德終於說話了,「老虎,看看我寫得怎麼樣?是不是與松尾芭蕉的詩一樣有深意,甚至比他的更精鍊呢。」邦德接著朗讀起自己的傑作來:

「你只能活兩次,

「一次是出生的時候,

「一次是面臨死神的時候。」

田中老虎溫柔的鼓著掌,發自內心高興的說,「邦德君,你的詩雖然不如松尾芭蕉的,但是確實很不錯呀,這可是最誠摯的讚賞啊!」接著田中老虎拿起紙和筆,唰唰地記下邦德的詩,他搖著頭說,「不對,這不是日語詩,你的音節不對,但這是非常可敬的嘗試」。田中老虎熱切的看著邦德說,「你是不是想到自己的使命有感而發呢?」

「也許吧」,邦德漫不經心的說。

「你的使命是不是沉重的壓在你的心頭?」

「現實的困難使然呀。我已放棄了涉及的道德原則,情況還不是照舊,我不得不接受『只要目的正當,可以不擇手段』這樣的原則。」

「那麼你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嗎?」

「這沒什麼特別的,我干過比這更惡劣的工作。」

「我必須恭喜你冷靜堅韌,你不像大多數西方人那樣看重自己的生命」,田中老虎友善的看著邦德,「這也許另有隱衷吧?」

邦德漫不經心的說,「老虎,這我倒沒想過,你也別問了。你們日本人沒有一個不想對人進行洗腦的。好了,你還是回答我昨天的問題吧,為什麼猛抽那些人的腹股溝卻沒使他們致殘,這也許比那些無聊的詩句對我更有實際價值。」

田中老虎明白邦德的目的,笑著說,「很不幸啊,你太老了,不能從中獲益了,我要是在你十四歲時遇見你就好了,生活就是這樣啊!你知道相撲摔跤手嗎?正是他們幾百年前發明了這種技能。這種技能對他們而言生死攸關,可以幫助他們避免身體的那些部分致殘。你知道男人的睾丸在青春期之前都是在體內的,到了青春期就會由特定肌肉組織的釋放下垂在兩腿之間嗎?」

「是的」。

「相撲摔跤手都是在其青春期被選定從事這個職業的,或許因為他的體重和力氣,或許因為他是來自相撲世家。通過經常的按摩和練習,他能把睾丸沿腹股溝縮回體內,睾丸原本就是從腹股溝那裡垂下來的。」

「上帝啊,你們這些日本人!」邦德敬佩地說,「你對這些還真是了解頗深。你意思是他把睾丸提到骨盆的骨頭裡,或者其他地方?」

「你的解剖學知識和你的詩歌鑒賞能力一樣的稀里糊塗,但多多少少也算是對的。因此,格鬥前,他將控制自己的身體徹底的把他那易受攻擊的器官縮到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洗澡時他又放鬆身體把它正常的吊在外面。我親眼見過他們那樣做。太遲了!你不能親眼目睹這種藝術,真是遺憾哪!我明白間諜在打鬥或被俘時最擔心的就是他那玩意兒,你也知道逼供的時候那玩意兒最容易受到折磨。」

「我哪能不知道!」邦德發自內心的說,「我們的一些夥計,當他們進入板球房時都要戴防護罩。我不喜歡戴,因為太不舒服。」

「什麼防護罩?」

「是我們的板球運動員打球時戴的,就是用來保護那地兒的。一種很輕的鋁製的護罩。」

「真遺憾,我們沒有那東西,在日本我們不打板球,只打壘球。」

「你們太幸運了,沒有受英國影響,」邦德說,「板球是一項更難,更需要技巧的遊戲。」

「美國人說的可不是這樣。」

「當然,他們想賣給你們壘球裝備嘛!」

日落時分,田中老虎和邦德到達了九州別府。聽田中老虎說這時候去觀賞有名的「別府十獄」是最理想的了,因為,明天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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