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冒名頂替

邦德走出局長辦公室,順手關上了房門,來到了參謀長辦公室。參謀長是一個年紀與邦德相仿,並且很幽默的人。他見邦德進來,便放下了筆,背靠著椅子坐著。邦德徑直走向窗邊,掏出香煙,俯瞰著攝政公園。

參謀長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會兒,然後問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邦德沒有立即作答,而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對他說:「是的。」他點燃了手裡的香煙,看著參謀長說,「比爾,對於這件事,局長似乎沒什麼把握。你能否告訴我,這究竟是是怎麼一回事?他居然連我最近的體檢報告都看了。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又不是要上戰場。再怎麼樣美國也是個文明國家。」

了解上司M局長的想法正是參謀長的職責。他朝邦德笑了笑說,「邦德,你知道,沒有多少事能真正讓M局長煩心。這次的鑽石案子,估計你要跟一幫亡命徒打交道。沒有這幫人,事情就已經夠棘手的了。這幫人再摻和在裡面,他怎麼會不著急呢?」

「美國黑幫有什麼了不起的。」邦德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哪能算是美國人?不過是些身穿綉著姓名縮寫的襯衣,噴著香水,整天吃著通心粉和肉糰子的義大利遊民。」

「你只看到了問題的一面。」參謀長說,「那幫人的頭子可是賊得很,他們背後還有更精明的傢伙。看看毒品交易吧。美國有一百萬的吸毒者。那些東西他們是從什麼地方搞到的?再看看賭博吧。賭博在美國是合法的。僅僅一個拉斯維加斯城,一年就有高達一億五千萬美元的黑利。除了拉斯維加斯,在邁阿密、芝加哥等地,還有不少地下賭場。那些匪幫控制著這一切。幾年前,一個叫做西格爾的經營拉斯維加斯賭場的黑幫頭目,因為想獨吞一筆黑利,被人打死了。可以說,美國最大的產業就是賭博業,它比鋼鐵業和汽車製造業還要龐大。為了保證這個行業的正常運行,他們肯定會重點加以保護。你如果有時間,可以看一下參議員弗維爾的報告,看完你就明白了。現在鑽石走私每年的黑利達六百萬美元,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參謀長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可能還沒看到美國聯邦調查局今年的犯罪報告,很有意思。在美國平均每天就有三十四起謀殺案發生。在過去的二十年里,將近十五萬美國人淪為受害者。」看見邦德透出一副懷疑的神色,參謀長又說:「這絕對真實可信,是根據事實統計出來的數據。你最好自己去讀讀。在給你布置任務前,局長之所以這樣關心你的健康,原因就在於此。你可是要孤軍作戰,而且對手是那群臭名昭著的匪徒!」

「明白了。謝謝你,比爾,中午我請客。我們該慶祝一下,起碼今年夏天我不用整天呆在辦公室里做那些枯燥的案頭工作了。去斯科斯餐廳怎麼樣,那裡的蟹肉非常鮮美,再來兩瓶黑啤酒。感謝你讓我卸掉了心裡的一大塊石頭。我原本以為這次任務會有多麼大的麻煩呢。」

「好的,」參謀長說著跟邦德走出了辦公室,帶上了房門。

下午兩點整,邦德和瓦蘭斯在倫敦警察廳的一間老式辦公室中見面了。瓦蘭斯看上去矮小精悍,沉著冷靜。許多機密情報都藏在他的辦公室里。當年在處理「探月號導彈」一案時,邦德就已經和他混得很熟了。

瓦蘭斯給邦德拿出了幾張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的青年很英俊,濃密的黑髮修剪得整整齊齊;但兩隻眼睛卻露出一副挑釁的目光。

「就是這個傢伙,他叫彼得·弗蘭克斯。」瓦蘭斯說,「對於那些沒怎麼見過他的僱主,由你來頂替他是最合適的。這傢伙長得可真帥,家庭也很好,公校畢業,但後來學壞了,一錯再錯。他的強項是夜間在鄉村盜竊。他可能還參與了幾年前的森寧戴爾溫莎公爵案。我們曾經抓過他一兩次,但終因證據不足又給放了。現在他又被那些狐朋狗友拉上了走私這條路。在索霍區,我安插了兩三個姑娘,他看上了其中的一個。有意思的是,那個姑娘也喜歡上了他,並且希望他能走上正道。當他偶然間向她說起了這件事,她便立即把這消息反饋給了我。」

「一個竊賊是從來不會關心別人的計畫的。」邦德說,「我敢打賭,他肯定不會把自己在鄉村偷盜的計畫告訴別人的。」

瓦蘭斯說:「確實如此。這幫走私犯似乎看中了彼得·弗蘭克斯,他答應去一趟美國,酬勞是五千美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問他是不是要帶毒品,他笑著說:『不是,是比毒品更高級、更危險的晶體。』現在他應該還沒有得到鑽石。下一步他要和『保鏢』接頭。明天下午五點他要到特法拉加宮找一位叫凱絲的小姐。她將告訴他行動計畫,並和他一起去美國。」瓦蘭斯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里踱著步,時不時地看一眼嵌在牆上鏡框里的偽票的樣品。「在走私貴重物品時,這幫走私犯喜歡結伴而行。他們不會完全相信送貨人,希望有個見證人在場。這樣如果在驗貨時出了差錯,送貨人被捕,也能有個通風報信的人。」

此時,鑽石、送貨人、海關、保鏢,這一連串的畫面在邦德的腦中閃過。想到這裡,邦德在煙灰缸里熄滅了煙蒂。他想起了他剛進英國情報局時曾經歷過的各種事件:從斯特拉斯堡到德國,從內格雷洛伊到俄國,翻過比利牛斯山,穿過辛普朗河。現在已經不會再出現過去那種緊張的心理、發乾的嘴唇。多少年過去了,如今他又要舊夢重溫了。

「好的,我明白了。」邦德從回憶中跳了出來,「可是,這事情總得有個大體的輪廓吧?弗蘭克斯要乾的走私活動到底是什麼樣的?」

「鑽石的來源當然是非洲,」瓦蘭斯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過似乎不是出自聯合礦場。好像是從獅子山弄出來的。西利托正在那邊調查這件事呢。他們可能是通過賴比瑞亞或者法屬幾內亞,把鑽石轉運到法國。倫敦很有可能是該走私路線的中轉站,既然這一批鑽石是在倫敦被發現的。」

「我們只知道這批貨是運往美國的,但到那邊以後怎麼辦,就不得而知了。」瓦蘭斯對邦德說。「估計他們不會立即加工。加工的工錢可不便宜,幾乎是鑽石價格的一半。估計他們會先對原料進行匯總,然後交給正當的鑽石商行,最後再進行加工定價。」說到這兒,瓦蘭斯停頓了一下,又說,「我給你提點建議,希望你不要介意。」

「當然不會。」邦德肯定地說到。

「是這樣的,」瓦蘭斯說,「在這類走私中,最為微妙的是給送貨人的付款方式。怎樣支付這五千美元?這錢由誰來付?如果弗蘭克斯幹得很出色,也許他們還會再給他其他的機會。我要是你,會特別留意這些細節,想辦法弄清楚是誰出的錢,再逐步弄清楚誰是他們的上司,當然最好是能查出誰是幕後老闆。假如他們看中了你,這些就都不難辦到了。要知道,精明的送貨人是很難找到的,而且大老闆們也願意吸納新人。」

「受益匪淺,」邦德讚賞地說,「在美國,第一個接頭的人是關鍵。當我帶著這批貨下飛機接受海關檢查時,但願不要當眾出醜。不過,我想那位凱絲小姐一定懷揣錦囊妙計,可以讓我們順利矇混過關。好吧,下一步做什麼?我怎麼去接替弗蘭克斯?」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沒有任何問題。」瓦蘭斯踱著方步,非常自信地說。「今天晚上我們就會逮捕弗蘭克斯,罪名是企圖矇騙海關。不過這樣的話,那位對他一往情深的小姐的美夢也就破滅了。可是也只能這樣了,再下一步是安排你去見凱絲小姐。」

「她對弗蘭克斯的事了解多少?」

「除了他的姓名,一無所知。」瓦蘭斯回答說,「當然這不過是我們的推測。我估計,她恐怕都不知道和她聯絡的人長什麼模樣。走私活動往往是孤立的,每個人的活動只局限在自己密封的小圈子裡,即便路上出了什麼差錯,也不會連累他人。」

「她的情況你了解嗎?」邦德問。

「只是從護照上知道一些。美國人,二十七歲,生於舊金山,身高五英尺六英寸,金髮碧眼,單身;過去三年里來英國十多次,但每次用的都是不同的姓名;每次來都住同一個酒店——特拉法爾加宮酒店;據旅館的偵探說,她不喜歡逛街,也很少有客來訪;每次來最多逗留兩星期,也從未惹過麻煩。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情況。不過,別忘了,和她見面時你得為自己編一個故事。」

「我會見機行事的。」

「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沒有了」邦德想了一下說,其他的事估計只能靠自己了。一旦打入走私集團內部,一切都要隨機應變。「財政部怎麼會對『鑽石之家』起疑心的?」突然間,他又想起了那家鑽石商行,看來他們在這之前似乎對它調查過。「有更多的信息嗎?」

「老實說,我們還沒採取任何行動,生怕打草驚蛇。我曾經調查過那位塞伊經理,可除了護照上的那點信息外,什麼都沒了解到。只知道他是美國鑽石商人,四十五歲,經常去巴黎,這三年中幾乎每月去一次。可能是那裡有他的姘頭。我想,你可以去他那裡會會他。或許能得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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